第三十一章 小傅總
我覺得荒唐：“你要知道這個幹什麽？”
她的耐性用完，朝我道：“叫你問就去問，廢話那麽多幹什麽，你不是跟那便宜兒子關係挺好的嗎？”
想了想，我又折返了回去，而令我驚訝的是，傅寅還在。
我驚訝，“你不是去公司了嗎？”
“是我叫他過來的。”沈歡此時情緒已經平靜下來，說完這句後，她轉過頭看著沙發上的傅寅，再次問：“學長，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原本以為傅寅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沒想到她非要問個清楚。
我注意到她放在腿上的手死死揪著裙子，指尖都被她掐白了。
傅寅坐在沙發上，微微皺眉，一副也很困擾的樣子，他剛剛那樣委婉，已經是看在她是我妹的份上，如果她真是學校裏普通的學妹，他早就直接拒絕他了。
我急忙道：“沈歡你還要鬧什麽，傅寅還有事要回公司，你別浪費人家時間。”
我本是好意，誰知沈歡根本不領情，她大吼道：“姐，你閉嘴。”
我一愣，她不客氣的態度叫我惱火，我說：“沈歡你這樣問清楚有意思嗎？”
她終於忍不住淚，朝我大吼：“我就是想要個死心怎麽了？同樣是姐妹，你起碼還是赫赫有名的傅家，我呢？一個傻子！爸媽這樣對我的時候，你做什麽了？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嫁給一個傻子？”
這話一說，我媽就不樂意了，她說：“沈歡你什麽意思啊，人家梁家怎麽了，還委屈你了？”
“我當然委屈！”沈歡淚流得更洶湧了，“媽，我才18，你就跟賣女兒似的叫我嫁給那個傻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梁家的錢才讓我嫁的嗎？媽，我是你女兒啊，親生的啊，你就讓我嫁個傻子，婚姻可是一輩子的事，你讓我以後就伺候那個傻子？”
這話控訴得我媽終於閉上了嘴，連我都有點淚目，當初我也想這樣質問我媽，但沒有像沈歡這樣的勇氣。
“不、不嫁了，行了吧……”我媽弱弱地敗下陣來，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這是我頭一次見我媽肯主動投降，但沈歡並沒有多高興起來。
她趴在沙發上哭，根本不顧傅寅還在他對麵。
我忍不住上前安慰她，叫她：“歡歡……”
她卻反應極大地甩開了我的手，雙眼通紅地瞪著我，說：“你也是想讓我嫁給那個傻子的對不對？你當初也是被爸媽送上傅家的床的，所以你也想看我跟你一樣對不對？”
我一愣，其實在明白我媽的心思後，我第一時間是覺得同情，也許還真被她說對了。
但更加叫我沒有想到的是，她會對當年的事情那麽清楚。
我聲音都在發抖：“你說什麽……”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當初爸媽打算把你介紹給傅立衡，傅立衡沒看上你，爸媽著急了，就把你送到傅立衡床上了，等生米煮成熟飯，什麽都好弄了，爸媽想故技重施，你其實也樂見其成對不對？這麽多年你從不回家，不就是在怨恨爸媽毀了你麽，現在輪到我了，你高興了？”
我最終沒讓她把話說下去，一個巴掌讓她徹底閉上了嘴，她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看著這一家子裏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們家不是個多和諧的家庭，但這是我頭一次覺得這個家這麽的四分五裂。
我匆匆離開了家，完全沒注意到傅寅也跟在了我身後。
我特別想躲，事到如今，他也拚湊出一個完整的事實來了，他曾幻想過的、不管是怎樣的我，都比真實的我要好得多。
我越走越快，幾乎是跑的，他見我跑，腿長兩步一跨就到了我跟前，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說：“安安，你要去哪？”
我發現他在我麵前竟是模糊的，我一抹眼，原來是我哭了。
我甩掉眼淚，說：“不去哪，回家，我去打車。”
我打算甩掉他走人，他抓住我的手卻更用力，直接將我摁在附近的一堵牆上。
前是他，後是牆，我無處可逃，隻能將此刻的狼狽暴露在他麵前。
我朝他笑：“現在知道了？我不僅已婚還是個被家族拋棄的犧牲品，現在醒了嗎？其實我一直很奇怪，當初你怎麽會喜歡上我……”
傅寅再怎麽說在學校裏也是優秀的，不少小姑娘喜歡他，沒道理他會喜歡上一個年紀比他大還一片謎團的女人。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堵住，他彎下腰，環著我的肩膀，將我整個人收納在懷中，“別說了……別說了……”
他低聲在我耳邊呢喃，我終於忍不住在他懷中崩潰大哭。
當初被父母背叛的委屈、這麽多年在傅家受的冷遇，一口氣爆發出來，他在我耳邊說：“安安別哭，這幾天我跟傅立遠套近乎，終於知道了那天你在療養院裏發生了什麽，傅立遠他是故意的，我絕不會原諒他，安安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女兒救出來……”
“我真後悔，要是5年前我在你身邊就好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絕對不會讓你受這麽多苦……”
5年……
聽到他的話，我莫名其妙地冷靜了下來，連淚水都神奇地止住了，他也覺得奇怪，稍微放開我，低下頭與我對視。
他眼睛裏似有柔情，溫柔地注視著我，他低下頭，正準備吻我。
“五年前，你才15歲吧，能幹什麽？”
我冰冷的話語提醒了他無可奈何的現實，五年前他既不認識我，還是個還在上初中的小毛頭。
他總說五歲又如何，但偏偏，這五年，隔著一個成年與未成年。
他感覺到我話中的冷意，漸漸放開了我，我收好情緒，擦了擦淚，風吹過來，臉上一片涼意。
“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他再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緊抿的唇線像是隱忍著什麽。
將我送回家後他讓司機開車去公司，晚上傅廣川帶著傅立衡和傅立遠回來時，他沒有回來。
我問怎麽少了一個人，傅立衡滿不在乎地說他說他還有事沒做完要在公司加班。
我也就沒有在意，傅立衡原本還很在意傅寅與傅立遠走得近，最近沒有聽見他說了，我雖然從傅寅那邊知道了原因，但他不提起我也就沒有告訴他。
就這麽過了幾天，傅立衡後來也知道了我媽來問傅寅對沈歡是什麽感覺的事，我也沒有想到我媽竟然沒有放棄，傅立衡知道後笑了一聲說：“你媽這算盤打得可真好，大女兒給我，小女兒給我兒子，他們就一點輩分都不講的？”
我知道他這是生氣了，沒過幾天我媽又過來跟我哭，說公司經營困難，叫我拿錢回去。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沈氏這幾年江河日下，我叫我媽先別著急花錢堵窟窿，找到問題關鍵再說。
這邊拖了一兩天後，我發現傅立衡的脾氣越來越差，在家總是臭著一張臉。他不高興，傅立遠就高興，他媳婦還特別懂哄老頭子開心，每天都給他端湯喝。
我知道傅立衡脾氣差就是因為我，但又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跟我說，直到有一天飯後，我看見他在廚房裏將溫熱的飯菜放進保溫桶裏，便問他這是幹什麽。
他冷哼一聲，說：“自己的兒子都一個星期沒回家了，你還真不愧是個後媽，竟然都沒發現。”
他這麽一說，我才發現傅寅確實好多天不著家了，一開始我還會問問，後來就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傅立衡見我呆愣，更加不悅，說：“沈安，你連傅寅都哄不好，我還留著你有什麽用？”
我也不高興了，是他時不時警告我不要接近傅寅的，他現在來質問我算什麽？
他卻不管我，直接把打包好飯菜的保溫桶往我手裏一塞，說：“你去公司送飯給傅寅吃。”
我說：“這下不怕我騙走你兒子了？”
傅立衡眼看就要發飆，但也隻是做做樣子，最後他憤怒地指著我的鼻子說：“沈安我勸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說完甩手而去，我猜他是去找白雅了。
有傅立衡這句話，我就能去公司找傅寅了。
到了公司後，傅氏大樓就隻有頂樓還亮著燈，下班後大樓裏隻有保安值守，我跟他匯報了身份後他就帶我上了頂樓去找傅寅。
他一邊帶我走一邊跟我說：“小傅總真的太拚了，這一連一個星期都住在公司，天天工作到淩晨才肯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你說他年紀輕輕地何必這麽拚命呢？不過傅太太也是關心兒子，小傅總還真沒吃晚飯呢。”
他絮絮叨叨，我基本就回應他“嗯”，也不知道他到底清楚不清楚我其實是他嘴裏的小傅總的繼母。
到了樓層，保安送我出去，自己則坐電梯又回一樓了。
頂樓這一層也不是全部亮著燈，我踩著黑暗往亮燈的地方走去，果然看見傅寅還伏案寫著什麽，聽到我腳步聲，他朝我：“小鳳，把都蜂的資料拿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