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有離婚
我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我把傅寅送回學校後,他又賴著車上哼哼唧唧鬧了好一會兒說自己腳疼,我隻能敷衍地往他嘴裏多塞幾顆止痛藥。
而我要是知道今晚傅立衡會回來,我也要提前喂自己一顆止痛藥。
我進門後好一會兒後沙發上的人影才動了動,傅立衡今晚有應酬,看他那起不來的樣子,看來是喝得不少,他歪著坐起了身體,冷笑了一聲對我說:“還知道回來?”
我沒有工作,也不會應酬,嫁給他這幾年幾乎都是在家裏待著,基本沒有晚歸過,但他也知道今天我下午是幹嘛去了,於是我不想跟他廢話,打算直接上樓休息,沒想到在經過沙發時被他一把扯住。
醉酒的人手勁都挺大,我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我掙脫不出來,隻好壓抑著怒火說:“傅立衡你發什麽酒瘋?”
他貼著我耳朵笑了起來,冰涼的嘴唇吐出惡毒的話:“我要看看我漂亮的太太有沒有給我戴綠帽啊。”
我瞬間就怒了:“傅立衡你神經病吧,你當我是你嗎?!”
他伸進我衣服裏的手指一頓,他趴在我身上笑了:“對啊我的太太潔身自好,不像我在外招蜂引蝶,連老頭子都可憐你獨守空閨呢,身為丈夫的我要負起責任才行啊。”
我身體愈冷,幾乎打了個寒顫,“你想幹什麽?”
他醉眼迷離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殘忍地笑道:“跟你過夫妻生活啊。”
我渾身一震,這下徹底慌了,一把抓住他在我衣服裏的手,我盯著他冰冷的眼睛,希望他這隻是一句醉酒後的胡話——“傅立衡,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對哦,你是個廢物呢。”然後笑了一下,從我身上坐了起來,然後靠在沙發上捏著自己疼痛的頭。
我驚惶未定,攏好衣服坐好,昏黃的燈光下,他揉著頭像是很痛苦的樣子,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傅寅長得好大部分是因為他有個長得比他還好的父親,傅立衡在跟傅寅差不多大的時候就靠他那一張好看的臉招搖撞騙,又是傅氏大公子,沒少小姑娘掉進他坑裏,傅立衡現在雖然不混跡於花叢了,但那一張臉我在突然瞟過去的時候還是會心驚膽戰一下。
當初我就是被這一張臉騙了啊。
我在心裏嘲弄自己,難不成還要被騙第二次嗎?
“看什麽?”
傅立衡的視線突然瞥過來,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將我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刺醒過來。
我幹咳了一聲,說:“你要是不滿,我們可以離婚。”
“離婚?”他冷嗤了一聲,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硬是把我的臉轉過來,他盯著我,突然笑了起來:“你還想跟我離了找個好人家嗎?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我們之間沒有離婚,隻有喪偶。”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是被自己這句話給逗笑了,大笑過後東倒西地歪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我深吸一口氣,要是能離婚我早就離了,傅立衡本來就是不把婚姻當回事的人,不然當初怎麽會被我家那拙劣的手段逼婚成功,何況這樣拖著,被折磨到的人其實是我。
一股濃烈的恨意從心頭翻滾而起,我轉頭看了他一眼,幾乎生出要將他掐死的衝動。
可是我根本不是他對手,這麽多年了,我也該長記性了。
免得被他再發現,我隻好平複了情緒,站起來去開了大廳裏的大燈,燈光刺眼,傅立衡被刺得皺了下眉,眼看就要發火,我連忙吩咐管家把他送去休息。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我才鬆了一口氣,這時張嫂走到我身後,猶豫地叫了我一聲:“太太。”
我連忙收回了思緒,轉頭看著皺著眉頭的她,問:“怎麽了?”
她麵露為難地說:“太太,小姐今天不知道麽回事,到現在還鬧著不肯睡覺,我們實在哄不住了,要不您去看看?”
小姐……
她這麽一說,才提醒了我這個房子裏除了我還有別的人存在,她們口中的小姐……那可是我的女兒啊。
我點了點頭,說:“好,我跟你去看看。”
三樓最裏麵的房間,我的女兒就被關在那裏麵,平時都是傭人在照顧,連我都很少去看她。
走到門口不遠處就聽到女童的聲音,唧唧哇哇的沒有一句能聽懂的,張嫂走在前頭給我打開了門,然後我就看到了我許久不見的女兒。
她穿著漂亮的小裙子,趴在地上亂動著,門口的聲音並沒有吸引過來她的注意力,而是專注地趴在地上揮舞著手腳,口水一直拖到地板上。
一旁的傭人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想去抱她都被她打掉,有個傭人的手臂都被她打紅了。
張嫂無奈地對我說:“太太,從下午開始就是這樣了,小姐一直趴在地上,不讓人抱,也不肯睡覺。”
我走過去,蹲下來試圖抱起她,她跟對待其他人一樣在我打算抱起她的時候用力扭動著身體,肉手用力拍著我的手臂。
“太太小心!”傭人突然提醒,我嚇了一跳,她從我手上掉了下去,好在並沒有離地多高,她並沒有摔得多重,但還是張嘴哇哇地哭了出來。
我看著地上這個如同肉蟲一般扭動哭泣的生物,隻覺得陌生,我問旁邊的傭人:“小姐今年幾歲了?”
“太太,小姐已經四歲了。”
四歲了,原來她已經四歲了,可她依舊不會走不會爬,也不認得我,因為她從一出生就被診斷是個傻子。
四年前我生她的時候難產,子宮破裂再無生育能力,從那以後傅立衡再也沒有碰過我,他不想在我身上浪費精力,我也鬆了一口氣。
那個時候我就跟他提過離婚,我滿心以為我失去利用價值後傅立衡會越看我越煩,離婚對他來說隻是簽個字那麽簡單,但從那個時候起傅立衡就沒答應過,現在已能當個笑話聽,拿他的話說他大張旗鼓再娶一個進來要是再生一個女兒不還是前功盡棄,有這個功夫他還不如在外麵生個兒子帶回來。
聽了他這話我才福靈心至想到他這麽些年在外麵不知道遺落著多少私生子,與其帶個還不會說話的,外麵那些已經長大成人的才更有利用價值。
這才算得上“為他做點事”,他對我的態度才好了點。
那時我也顧不上他說著要把外麵的兒子帶回來時的語氣,是多麽的理所當然了。
隻是沒有想到,他的兒子會對我一見鍾情。
我有點恍惚,嫁給傅立衡那年我20歲,到了今天也才過去了五年,我也不過才25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