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分工
第1095章 分工
唐凌能親自前來參加慶源和金婉兒的婚禮，對他二人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榮耀，也等於向所有人表明皇帝對鍛造坊的重視。
不過有唐凌在場，婚禮的氣氛則顯得有些莊嚴和沉悶。唐凌也明白，她在這裡，所有人都受約束，而且她自己也非常尷尬。
皇族自小便接受著最傳統的禮儀教育，極為注重倫理，按照輩分，她和上官秀是平輩，而上官慶源則是她的祖父輩，讓她以輩分稱呼慶源，她開不了那個口。
唐凌只稍坐了一會便離開了，上官秀則是到下午才走。
吳雨霏為顧青靈又安排了三名暗衛，這三名暗衛的年紀不大，都是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子。
翌日一早，吳雨霏便令人把三名暗衛帶去了顧府。
顧青靈剛剛洗漱完，正在吃早飯，有家丁進來稟報，說是修羅堂的燕堂主求見。
燕堂主名叫燕回，是修羅堂貞郡分堂的堂主。貞郡是修羅堂的本部，貞郡的分堂堂主，在修羅堂的眾分堂主中，地位是最高的，可列入修羅堂的核心幹部當中。
燕回只有二十齣頭，體貌極佳，如果他穿上女裝的話，看上去就是一位高挑又絕色的大美女。
他的氣質也超群，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很容易讓人對他生出好感。
如果單憑外表就認定燕回是個文弱書生的話，可就大錯特錯了，他是正統的貞郡軍出身，參與過兩次對寧南戰爭，一次對貝薩戰爭，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鐵血將官，殺人如麻，兩手也是沾滿了血腥。
不過從軍中調入了修羅堂后，燕回身上的殺氣已經收斂了許多，平日里看上去只是個俊美又和善的年輕人。
顧青靈對燕回倒是挺熟的，她到了西京之後，府邸是燕回幫她布置的，許多日常用品，也是燕回親自帶人過來幫她購買的，顧青靈能在西京這麼快的安家，燕回可是幫了大忙。
聽說燕回來訪，顧青靈立刻放下碗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說道：「有請！」
她去到正廳，剛落座，燕回便帶著四位姑娘從外面走了進來。
「燕先生，青靈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顧青靈含笑向燕回福身施禮，當然也沒錯過跟在他身後的那四位姑娘，看上去，都挺清秀的。【ㄨ】
看不出來，這位燕堂主還挺風流的。顧青靈心中暗笑。
燕回拱手回禮，說道：「顧小姐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是燕某冒昧來訪，叨擾了顧小姐。」
「燕先生請坐。」「多謝！」
落座后，有丫鬟端送上來茶水。燕回抿了一口，恍然想起什麼，向身後的一名姑娘招招手。後者取出兩隻小竹筒，斷送到顧青靈面前。
燕回笑道：「顧小姐，這是上等的毛尖和雪山茶，都是難得之物啊。」
顧青靈擺手說道：「燕先生太客氣了，青靈已經麻煩燕先生很多，又怎好意思再收燕先生的禮物呢！」
燕回笑吟吟地說道：「顧小姐不要誤會，燕某隻是一介凡夫俗子，哪裡懂得品茶，這是秀哥讓屬下轉送給顧小姐的。」
是阿秀！顧青靈眼中閃過一抹黯色，甄選當日，她看出上官秀在生自己的氣，至於他究竟在氣什麼，她也沒太搞懂。
這次阿秀連面都沒露，只是讓燕回代送兩桶茶葉，顯然，他心中的氣還沒消。她的心裡，陣陣的發酸。
「阿秀為何不親自來送……」她喃喃說道。
燕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清清喉嚨，乾笑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他岔開話題，又道：「對了，聽說前幾日，顧府失竊，看來，顧府的防衛很是令人憂心，燕某這次帶來四位小丫鬟，靈武都還練得不錯，顧小姐就把她們帶在身邊吧，真到危急的時候，也好能有個照應。」
顧青靈從感傷中回過神來，總算明白了燕回為何帶來了四位姑娘。她連連擺手，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呢？現在院內院外都已加強了防備，不會再有意外發生了。」
燕回正色說道：「在這件事上，顧小姐就不必和我客氣了。竊賊能偷偷潛入顧府一次，就能再偷偷潛入進來第二次、第三次，上回，竊賊只是偷走了一張圖紙，可是誰知道下回竊賊會偷走什麼？」說著話，他自然而然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言下之意，如果人家有心的話，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你的腦袋，讓你有頭睡覺，沒頭起床。
顧青靈多聰明，一點就透，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遲疑了片刻，還是點點頭，說道：「如此，青靈就多謝燕先生的好意了。」
「哎呀，顧小姐客氣！」燕回起身，笑呵呵地說道：「該辦的事都辦完了，燕某也該告辭了。」
說著，他又向四名姑娘努努嘴，說道：「她們叫春花秋月、夏荷冬梅。還不快向顧小姐問安？」
「婢女春花（秋月、夏荷、冬梅）見過小姐！」
「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等燕回走後，顧青靈便把這四名姑娘留在了自己的身邊，當做自己的貼身侍女。
對於修羅堂為她提供的人，她沒有絲毫的懷疑，更不會派人去做暗中調查，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如果修羅堂的人都有問題，那麼她身邊的任何人都可能有問題了。
當天，顧青靈發出去十多封的請帖，下午，有十多家布莊的當家人應邀而來。這十多家的布莊里，便包括了曾與她一同參加過新軍裝甄選的永康布莊和順興布莊。
李家的永康和夏家的順興都是幾百年的老店，根基頗深，最為關鍵的一點，他兩家經營的側重點都在西部四郡，並沒有費太大的精力去參與東部四郡的競爭，叛軍之亂，東部四郡淪陷，他二家布莊受到的打擊和影響都很小。
顧府的大堂。顧青靈居中而坐，在她下手邊的，一左一右分別是永康布莊的當家人李英和順興布莊的當家人，夏馳。
他二人都已五十開外，在眾布莊的當家人當中，也屬於輩分較高的。
「顧小姐這次邀請了這麼多家布莊的當家人，不知有何貴幹？」李英率先開口問道。
「既然李老問起，晚輩也就直言不諱了。在新軍裝甄選時，晚輩曾和陛下打了個賭。」
「一個月內，制出五十萬套的軍裝！」李英接話道，說完，他又哼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顧青靈當時就是在信口開河，五十萬套的軍裝啊，要在一個月完成，每天要制出將近兩萬套，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李老認為完成不了？」
「這是顧小姐與陛下之間的賭約，呵呵，老夫可不敢妄自斷言。」李英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顧青靈一本正經地說道：「李老說得沒錯，百豐布莊的確無法在一個月內完成五十萬套的軍裝。」
李英挑起眉毛，既然你明知道完成不了，還與陛下定下這樣的賭約，你這不是自找苦吃嗎？不是在和陛下置氣嗎？李英完全理解不了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他嘆口氣，站起身形，作勢要往外走。
顧青靈抬手說道：「李老稍等！」
「老夫覺得，現在已經沒什麼話可說的了。」
「李老既然來了，就聽晚輩把話說完嘛！」李英看眼笑容可掬的顧青靈，耐著性子，還是坐回到椅子上，不滿地說道：「顧小姐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老夫可沒有那麼多的閑工夫在這裡白白浪費。」
「是啊，顧小姐找我們來，究竟為了什麼？」
「諸位前輩，雖說，百豐布莊一家做不完五十萬套的軍裝，但如果是我們十幾家的布莊一同分工來做，那麼，一個月內完成五十萬套的軍裝，也絕非難事，不知諸位前輩以為如何？」顧青靈兩眼放光地環視眾人。
李英聞言，第一個就不幹了，回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質問道：「顧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們白白幫你做工？」
「不是白幫，而是分工合作！」
「我永康布莊憑什麼幫你？」百豐布莊是永康布莊最主要的競爭對手之一。百豐布莊可是全國性的大布莊，除了神池，在其它的各郡各縣，都有百豐布莊的分店，即便永康布莊的經營範圍著重在西部四郡，但在西部四郡，他們還是競爭不過百豐布莊。
聽聞李英的質問，顧青靈笑了，心平氣和地反問道：「永康布莊又憑什麼不幫百豐布莊呢？」
她的話，猛然聽上去像是在蠻不講理，可是細細琢磨，其中是有道理的。
李英沒有多想，顧青靈話音剛落，他立刻炸毛了，拍案而起，向對面的夏馳說道：「老夏，你也別在這裡坐著了，你沒聽到人家怎麼說的嗎？我們憑什麼不幫百豐布莊，現在百豐布莊有國公殿下做靠山，我們還憑什麼不幫人家啊？哈哈，簡直是可笑。我等做正經的生意，從不作姦犯科，老夫就不信，國公殿下能平白無故的將我等統統都殺掉！」
夏馳眉頭微皺，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顧青靈看向暴跳如雷的李英，含笑說道：「李老誤會晚輩的意思了，未能完成任務，輸了賭約，百豐布莊大不了就和另外一家布莊共同來製造軍裝，所有的收益，兩家平分罷了，可是，李老認為，另外那一家被選中的布莊，會是你的永康布莊嗎？」
聽聞這話，李英臉色頓是一變，終於閉上嘴巴，不再瞎嚷嚷了，人也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對面的夏馳，眉頭則皺得更深。顧青靈說道：「晚輩可以負責任的說，就算晚輩最後輸了，陛下選出的另外一家布莊，即不會是李老的永康布莊，也不會是夏老的順興布莊，更不會是在坐各位當中的任何一家，而一定會是蔡家的寶豐布莊！」
靜！大堂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當中。
雖然事情還沒有發生，但在坐的眾人都不傻，當然能看得出來陛下對蔡家的看重，而向來貪得無厭的蔡家也必然會倚仗陛下的看重，想方設法的把這樁生意攬入懷中。
「所以，晚輩若是輸了，在坐的各位，最後什麼都得不到，而晚輩輸的，也僅僅是一半的總收益而已。現在，諸位前輩有興趣與青靈來談談分工合作之事了嗎？」
在生意場上，顧青靈的爆發力大得令人咋舌，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所做的任何事，都成竹在胸，自然而然地讓人對她產生出一股信任。
情緒最為激動的李英，現在已徹底安靜下來，他乾咳一聲，問道：「顧小姐想怎麼與我們分工合作？」
顧青靈正色說道：「五十萬套的軍裝布料，由我百豐布莊來出，新軍裝各部件的圖紙，我會發放到諸位的手中，諸位前輩就按照圖紙上的尺寸來做剪裁，剪裁好的部件，統一送到永康布莊和順興布莊做縫合，最後，再送回到百豐布莊，做最終的處理。一套軍裝，由我們十二家布莊分工來做，最後賺到的利潤，也由我們十二家布莊共同來分。新軍裝這筆生意有多大，我想諸位前輩心裡都很清楚，我百豐布莊一家吃不下來，但由我們十二家布莊一同來吃，一定能啃得下來。」說話時，顧青靈眼中散發出來的光彩，都令人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