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暗鋒

  第1090章 暗鋒

  行宮的御花園，很多地方都是黃土地，兩名穿著不同顏色軍裝的隨從趴到地上，所展現出來的效果也完全不同。


  寶豐布莊的隨從趴在黃土地上，黑色的軍裝顯得格外醒目，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石頭，而百豐布莊設計的黃色軍裝，和地面的黃土幾乎要融為了一體。


  尤其是隨從面部朝下的趴在地上時，身體一動不動，頭部又被土黃色的頭盔罩住，如果不仔細查看，真的很難發現那是個人趴在地上。


  這，便是顧青靈所說的偽裝。


  跟隨上官秀、唐凌一同出來觀看的眾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顧青靈沒有採用風國軍裝傳統的黑色，而是選用了莫名其妙的土黃色，原來這是她為新軍裝設計的掩護色，或者說是保護色，更便於將士們在戰場上快速做出隱藏。


  看罷了新軍裝的效果后，洛忍和安義輔皆忍不住連聲讚歎道：「顧小姐的心思當真稱得上八面玲瓏，百豐布莊所設計的軍裝，正是我軍將士目前最需要的軍裝！如果百豐布莊能中選，我希望第一批趕製出的軍裝能先送到我軍試用！」


  作為久經沙場的軍團統帥，洛忍和安義輔都爭先恐後的爭取顧青靈設計的軍裝，這無疑證明了她所設計軍裝的大獲成功，可以最大限度的滿足軍裝將士的需求。


  要知道軍裝可是關係到全軍將士生死存亡的大事，身為統帥，不可能拿麾下將士們的性命去開玩笑，如果顧青靈設計的軍裝不好，不是他們心中想要的，即便是上官秀的面子，洛忍和安義輔也不會給。


  很快，現場爆起了如雷般的掌聲，人們看向顧青靈的眼神，也再無懷疑和鄙夷之色，取而代之的都是敬佩和羨慕，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裡面。


  上官秀和顧青靈的關係，早已算不上什麼秘密，很多人都認為，這套軍裝不可能是顧青靈獨自設計出來的，倒很有可能是出自於上官秀的設計，顧青靈和百豐布莊這次能大出風頭，也必是倚仗了上官秀。


  事實證明，不僅是上官秀小瞧了顧青靈，在場的許多人，也都小瞧了她。


  不過，這許多人中，並不包括唐凌，在顧青靈展示軍裝的時候，她能清楚的看到上官秀眼中流露出的驚訝和驚艷，顯然，顧青靈設計的軍裝之佳，也遠遠超出了上官秀的預料。


  就在人們熱情地為顧青靈鼓掌時，蔡霄輕飄飄地甩出一句：「戰爭，可不是只會發生在貞郡，只會發生在黃土地上，很多時候，也會有叢林戰，平原戰。」


  對於各種質疑的聲音，早在顧青靈的預料之內，蔡霄的發難，她也從容應對。


  「所以，民女為將士們設計的軍裝不是一套，而是多套，不是一種顏色，而是多種顏色，在不同環境的戰場上，可更換不同顏色的軍裝。」


  「那得需要多大的成本和開銷？」


  「與將士們的生命相比，與戰爭的勝利相比，幾套軍裝的成本，幾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計。」顧青靈巧笑倩兮地看向蔡霄，語氣輕快，又帶著幾分俏皮，含笑說道：「難道蔡大人忘了，民女設計的軍裝成本低廉，幾套軍裝的成本合到一起，也不如二公子的那一雙軍靴來得值錢呢。」


  顧青靈的模樣本就生得極好，俏皮時，更是帶著幾分小女人特有的嬌蠻與可愛。聽聞他的話，現場爆出哄堂大笑之聲，笑聲最大的就屬洛忍、安義輔等軍中將領。


  唐凌亦是掩了掩嘴角，並向蔡霄遞過去一個告誡的眼神，輸了就是輸了，不必再做口舌之爭，否則，只會顯示出人家出色，反襯出你自己的難堪。


  蔡霄有注意到唐凌的眼神，他垂下頭，再不發一言。


  看起來，唐凌對顧青靈的軍裝展示很滿意，她率先回到場內，慢條斯理的在龍椅上坐下。


  她含笑說道：「五家的布莊，五家的設計，各有特色，諸位愛卿來幫朕選一選，究竟哪家布莊的設計為最好？」


  這還用選嗎？事情已再明顯不過了。邱毅最先起身，躬身施禮，說道：「陛下，微臣以為，百豐布莊的設計，鶴立雞群，真正做到了博採眾長，為上佳之選！」


  邱毅話音剛落，另一邊的洛忍等將齊刷刷地站起身形，向唐凌和上官秀插手施禮，異口同聲道：「末將附議！」


  唐凌含笑環視一眼起身的眾人，而後，目光一轉，落在蔡霄身上，問道：「蔡愛卿的意見呢？」


  蔡霄起身，畢恭畢敬地說道：「微臣以為，百豐布莊設計的軍裝，的確有諸多的創新和精巧之處，究竟用於戰場上的效果如何，還需時間驗證，不過就目前來看，百豐布莊的設計要遠遠優於其它四家布莊的設計。」


  在場的眾人聞言，無不暗挑大拇指，蔡霄果然有過人之處，光是不偏私這一點，就足以令人佩服了。


  人們倒是誤會了蔡霄，他不是不想偏私，而是根本沒辦法偏私，如果顧青靈真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他還能把她強形壓下去，但顧青靈的背後有上官秀在支持，他哪裡還能壓得住人家？


  見在場眾人的意見高度一致，唐凌也不再多說其它，她正色道：「百豐布莊對新軍裝之設計，別具匠心，精彩絕倫，朕決定，新軍裝之款式，採用百豐布莊的設計，新軍裝之製造……」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


  蔡霄多聰明，乃揣摩心思的高手，陛下突然說到這裡停頓住了，難道是……想到這，他腦中靈光一閃，不失時機地站了出來，說道：「陛下，現在朝廷是兩面作戰，一面與寧南進行國戰，一面又要應對國內的叛軍，如此局面之下，如果新軍裝能大大提升我軍戰鬥力的話，微臣以為，還是及早在全軍做出更換為好，只是，僅百豐布莊一家來趕製數百萬套的軍裝，恐怕會耗時長久，也難以滿足當今之戰局！」


  唐凌聞言，大點其頭，好奇地問道：「所以，蔡愛卿的意見是……」


  「微臣以為，新軍裝的趕製，還是從五家布莊中選出最具實力的兩家一同來做，方為上策！」雖然蔡家無法獨佔這塊大蛋糕，但能分得一半，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聽著唐凌和蔡霄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顧青靈差點笑出聲來，說來說去，歸根結底，還是唐凌對自己產生了敵意，甚至不惜出爾反爾。


  對於蔡霄的意見，唐凌似乎很滿意，她大點其頭，又轉頭看向身旁的上官秀，含笑問道：「國公以為如何？」


  上官秀似笑非笑地托著下巴，沒有直接回答唐凌的問題，問下面的顧青靈道：「顧小姐，以百豐布莊之能力，趕製出一百萬套的軍裝，最快需要多久。」


  「回稟殿下，需三個月。」


  「只要三個月？」


  「是！」


  上官秀說道：「一百萬套的軍裝，三月可成，三百萬套的軍裝，也僅僅需要九個月，這與蔡大人所言的耗時長久，似乎不太相符啊！」說著話，他對蔡霄微微一笑，說道：「陛下在昭告當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中選之布莊，可獨攬新軍裝之製作，蔡大人現在又提議由兩家布莊一同來做，豈不是在讓陛下出爾反爾，貽笑大方嗎？」


  唐凌眼眸突的一閃，蔡霄則是身子一震，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說道：「微臣不敢！」


  上官秀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茶水，不再多言。


  唐凌放於桌案下的小手慢慢握緊成了拳頭，她倒也不是非要讓寶豐布莊來分享百豐布莊的勝利果實，她也沒有那麼狹小的心胸，只是稍微做了下試探而已，這次，是上官秀第一次在私事上與她站在了對立面。


  兩家布莊共同來做新軍裝，速度當然更快，更利於在前線辛苦作戰的將士們，可上官秀卻執意讓百豐布莊單獨來做，私心已壓倒了大局。唐凌眯了眯眼睛，揚首說道：「蔡煌！」


  「小人在！」想不到唐凌會突然叫到自己，心不在焉的蔡煌楞了一下方反應過來，急忙起身應話。


  唐凌問道：「對於新軍裝，以寶豐布莊目前之能力，每月能做出多少套？」


  她這個問題還真把蔡煌問住了。蔡家的生意，主要分部在東部四郡，現在東部四郡皆被叛軍佔領，蔡家的產業都被唐鈺朝廷查封的查封，充公的充公，而在西部四郡當中，蔡家布莊的產生和製造能力並不是很強。


  見他沉吟了許久都沒有做出回答，唐凌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不善地問道：「朕的問題，你很難回答嗎？朕的問題，你認為很刁鑽嗎？」


  「不不！小人不敢！」唐凌和顏悅色的時候，蔡煌還敢與她逗逗趣，而現在唐凌明顯是在火頭上，他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他心思轉了轉，說道：「回稟陛下，對於新軍裝，寶豐布莊在一個月內，最多可做出十……二十萬套。」


  二十萬套，那不是個小數目，寶豐布莊現在究竟有沒有這個實力，其實蔡煌自己也拿不準，他是硬著頭皮報出這個數字的，至於唐凌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她是出於什麼心思，他完全猜不出來，只是直覺上認為，自己現在應該往多了說。


  說完之後，他躬著身子，低垂著頭，用餘光仔細觀察唐凌的神情。見到唐凌眼中的銳利有所緩和，他暗暗吁了口氣，看來自己的判斷是對的！

  唐凌點點頭，說道：「百豐布莊，三月能做百萬套，每月可按三十萬套計算，寶豐布莊，每月可做二十萬套，合到一起，就是五十萬套，兩個月，便可趕製出百萬套的軍裝，已完全能滿足前線戰場的需求。」說到這裡，她看向顧青靈，說道：「顧小姐！」


  「民女在！」


  「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百豐布莊能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趕製出五十萬套的軍裝，那麼以後，新軍裝的製造，皆由你百豐布莊一家來做，朕，也會賜封你為縣主，如果百豐布莊未能完成任務，那麼，新軍裝的製造，以後便由百豐布莊和寶豐布莊一同來做。為了前線將士的取勝，為了減免前線將士的傷亡，朕可以做到出爾反爾，可以做到言未信，行未果，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只要能有利於我軍將士的征戰，朕可以不計任何代價，也不計較背負任何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