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作梗
聽聞甘平所用的辦法，在場的大臣們同是一怔，看向甘平的目光充滿了詫異之色，人們以為甘平能成為財政大臣，全憑老甘林捨生取義之恩澤，現在看來，甘平其人還是很有些真才實學的，
唐凌愣了愣神，緊接著撫掌大笑起來，讚歎道：「甘愛卿心思機敏，頭腦靈活，勝過老甘卿甚多啊，」
甘平連忙躬身施禮，說道：「陛下謬讚了，此策本是先父所想，以備不時之需，微臣只是取巧拿來借用罷了，」
說著話，甘平又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道：「微臣所用之策，還未得到陛下恩准，屬微臣擅做主張，還請陛下恕罪，」
唐凌笑道：「甘愛卿言重了，此乃利國利民之舉，朕嘉獎甘愛卿還來不及，又怎會責罰甘愛卿呢，愛卿快快請起，」
「謝陛下隆恩，」甘平再次向前叩首，方站起身形，
邱毅不以為然地說道：「僅憑此策，甘大人就從民間籌集到七千萬兩的銀子，」還有信心能籌集一萬萬兩，
甘平正色說道：「下官所用之策，當然不限於此，下官還規定，捐獻最多者，牌匾加刻標識可為金字，次之，為紅字，再次為紫字，後面依次為藍字、青字、白字，最次為黑字，」
邱毅揚了揚眉毛，心中嘀咕，甘平圈錢的手腕還挺多的，他好奇地問道：「甘大人，不知目前捐獻最大的商賈是哪一家，」
「安郡的顧家，」甘平說道：「顧小姐共向朝廷捐獻了八百萬兩銀子，是目前捐獻最多的商家，」
八百萬兩銀子，在場的大臣無不倒吸口氣，即便是上官秀也頗感意外，顧家的財力到底有多少，他不清楚，但八百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一下子捐出這麼多的銀子，不管對哪一家的商賈，都是傷筋動骨了，
唐凌目光深邃地說道：「顧小姐的愛國之舉，當真堪稱全國之典範啊，」她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傳言顧家之財力，富可敵國，今日得見，果然不假，
甘平大點其頭，說道：「微臣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想爭得金色標識的商賈不在少數，目前捐獻排名第二到第五的商賈，所捐獻的銀子都已超過了五百萬兩，距離捐獻結束之日還有十天，如果接下來的十天里他們再繼續追捐的話，也很有可能會超過顧家，」說到這裡，甘平向唐凌拱手施禮，說道：「微臣斗膽向陛下請旨，為捐款排在前十的商賈，賜皇商封號，如此一來，微臣相信，民間的捐獻將會更加踴躍，為朝廷籌集到更多的銀子，」
唐凌仰面而笑，暗暗點頭，甘平斂財的本事，只在甘林之上，不在甘林之下，有如此精於算計、善於斂財的人才做財政大臣，即是風國之福，更是自己之福，唐凌轉頭看向上官秀，問道：「國公以為如何，」
上官秀笑道：「甘大人言之甚善，」
見上官秀也贊同甘平的意見，唐凌大喜，笑道：「好，就按照甘愛卿的意思辦，捐獻最多的前十名商賈，朕不僅要賜他們皇商的封號，給他們商家至高無上的榮譽，朕還要給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以前那些只能由朝廷做生意，以後朕也可以分出一部分交於皇商們去做，」
甘平一躬到地，大聲說道：「吾皇聖明，」
捐贈前十的商家，不僅能得到皇商封號，以後還有機會去做被朝廷壟斷的生意，這個誘惑力可太大了，就連見過大風大浪、家族生意早已做得風生水起的蔡霄、邱毅等大臣，聽后都為之心動不已，
上官秀倒是沒太往心裡去，修羅堂是有自己的生意，但那畢竟不是主業，修羅堂的收入來源主要在貞郡，貞郡的鍛造放本來就是朝廷機構，若是加上個皇商的封號，豈不可笑，
唐凌說道：「既然國庫已日漸豐盈，那麼更換軍裝之事，可即刻去辦，至於新軍裝該交由哪家布莊來做，朕有詢問過國公，國公的意見是，公平起見，讓凡是有心接手新軍裝製作的布莊，先設計出新軍裝的款式，從中挑選出最合適的一款，被選中的布莊，便可接手這樁生意，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眾大臣交頭接耳，覺得上官秀的辦法倒也算得上是公平合理，
蔡霄眼珠轉了轉，心中冷笑，上官秀顯然是想把這樁生意讓給顧家的百豐布莊去做，什麼叫做設計的最合理，合不合理，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嗎，他拱手問道：「陛下，不知新軍裝的款式，是由誰來甄選，」不等唐凌說話，蔡霄立刻又道：「如果，新軍裝的款式是由大將軍甄選，那麼，微臣現在就可表態，蔡家的寶豐布莊將不參與此次競爭，」
「這是為何，」唐凌看似不解地問道，
蔡霄瞥了一眼上官秀，說道：「大將軍與百豐布莊的顧小姐私交深厚，這次，更是親自護送顧小姐到西京，若是新軍裝的款式由大將軍甄選，那也就不用選了，最後中選的一定是百豐布莊，別家布莊，也無需再費力不討好的去挖空心思，設計什麼新軍裝的款式了，」
眾大臣聞言，不約而同地向上官秀看過去，臉上的表情也都是呈現恍然大悟之狀，原來上官秀用出這麼個方式，只是為了照顧顧家生意，而且還照顧得名正言順，合情合理，
上官秀眯了眯眼睛，淡然一笑，說道：「既然蔡大人不相信我，那麼，甄選新軍裝之事，就交由陛下吧，蔡大人總不會認為陛下也不可信，也會徇私吧，」
「微臣不敢，若是由陛下來甄選，哪怕最終蔡家的寶豐布莊輸了，微臣也輸的心服口服，絕無怨言，」
「公平起見，還是由陛下甄選，最為合適，」眾大臣異口同聲道，
唐凌沒有立刻表態，她轉頭看向上官秀，含笑問道：「國公當真認為，由朕來甄選為最佳，」
上官秀點點頭，說道：「臣無異議，」
「既然如此，最後的甄選，就由朕來定奪，」說著話，唐凌又盤算了片刻，說道：「今日散朝之後，此事便可昭告天下，時間為十五日，十五日後，參選的布莊可一同上殿，由朕與諸位愛卿，共同甄選，」
「陛下聖明，」眾大臣異口同聲道，
「微臣還有再說一句，」蔡霄說道：「接下來的十五天，大將軍不宜再與顧家人碰面……」
他話還沒說完，上官秀打斷道：「恰好我也有件事情要向諸位大人宣布，接下來的幾日，陛下與我將會前往沙赫視察，一去一回，差不多也要在十五日左右，所以，蔡大人的擔心，實乃多餘，」
聽聞上官秀的話，蔡霄一口氣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憋得老臉漲紅，邱毅拱手問道：「陛下和殿下欲前往沙赫視察，這……當下，只怕未必是合適的時機吧，」
上官秀問道：「邱大人可是擔心叛軍會趁機來攻，」
「正是，」如果只是唐凌不在，那還稍好一些，如果連上官秀都不在，貞郡群龍無首，局面可就太危險了，一旦叛軍攻打過來，己方拿什麼去抵禦叛軍，
上官秀笑道：「邱大人多慮了，我不擔心叛軍攻打過來，就怕叛軍不來攻，此次我與陛下離京，有一部分的原因，正是為了引蛇出洞，」
蔡霄不失時機的站出來說道：「殿下此舉，可是在與老臣置氣不成，如果大將軍真的那麼想把新軍裝的生意讓給百豐布莊去做，老臣可收回剛才之言，對於此事，以後不再過問，」
上官秀暗暗感嘆，蔡霄這潑髒水的本事，他若稱天下第二，沒人敢稱天下第一，
不等上官秀接話，唐凌臉色一沉，說道：「去沙赫視察一事，是國公與朕早就商議好了的，蔡愛卿指責國公借用此事故意與你置氣，真乃無的放矢，滿口胡言，」
蔡霄身子一震，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顫聲說道：「微臣失言，請陛下恕罪，」
唐凌擺了擺手，說道：「朕與國公不在西京期間，朝中的大小事務，便交由蔡愛卿、邱愛卿、韓愛卿三位了，」
「微臣遵旨，」
「還有，」上官秀接話道：「此間，朝中所有執行之決策，皆需三位大人簽署名字，一旦出了紕漏，也要由三位大人全權負責，」
「是，殿下，」
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唐凌示意身旁的女官唱吟，眾大臣無事再奏，唐凌宣布退朝，
蔡霄回到蔡府，立刻召來他的次子蔡煌，
蔡煌的年紀三十齣頭，看樣貌，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風度翩翩，風姿綽約，堪稱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蔡霄的長子蔡輝，是按照蔡霄接班人的方式培養的，蔡輝還未到三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內政副使，從二品官職，在內政府，官職也僅次於正二品的內政大臣，
長子蔡輝從政，次子蔡煌則是從商，蔡家的產業，全是由蔡煌在負責，
「父親，」蔡煌走到蔡霄近前，畢恭畢敬的躬身施禮，
看著玉樹臨風的次子，蔡霄滿臉的溫和之色，他先是點點頭，又向旁擺手，示意他落座，而後，他把今日早朝上的事情，向蔡煌大致講述了一遍，最後他問道：「煌兒以為，御賜皇商之封號，我們蔡家是該爭還是不該爭，」
「以父親在朝中的地位，即便沒有皇商的封號，我蔡家也是風國的第一大商家，」蔡煌沉吟片刻，說道：「只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又敢做斷言呢，何況，上官秀的地位日益穩固，這次的叛軍之亂，只會讓上官秀的地位得到進一步的提升，想扳倒上官秀，以後怕是越來越難了，父親也當多做打算才是，蔡家若能得到一個皇商的封號，倒是多了一層保險，孩兒以為，皇商之號，我們蔡家還是有必要去爭一爭的，」
蔡霄連連點頭，看向蔡煌的眼神也露出讚賞之色，他的這個二兒子，心思縝密，做事穩妥，是讓他最為放心的一個兒子，
他說道：「煌兒言之有理，只是，這皇商的封號也不是那麼好得的，恐怕又要捐出好大的一筆銀子，」
「只要值得，哪怕捐出再多的銀子，對我們蔡家也是有利的，」蔡煌幽幽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蔡家的家業太大，難免遭人忌憚，旁人忌憚，倒是不怕，最怕的是遭陛下忌憚，多捐出些銀子，讓陛下對我們蔡家的忌憚少一些，於父親、於我們蔡家，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