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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章 避難

  上官秀側了側身形,儘可能的用自己的身子當住迎面而來的彈丸,等到叛軍一輪齊射過後,他斷喝一聲,單腳一跺地面,施展風影決向衚衕深處射去,


  一走一過之間,擋在他前面的叛軍皆被撞飛出去,上官秀突進十多米遠,也在叛軍的人群里撞開一條十米多長的通道,


  穩住身形后,陌刀立刻向前揮出,風刃鋪天蓋地的席捲出去,前方的叛軍閃躲不及,也沒有閃躲的空間,被風刃颳倒好大一群,

  上官秀卯足了力氣向衚衕深處鑽,在叛軍當中硬是沖開一條血路,殺了出去,


  到了人群外,他再次騰空而起,他若是在小衚衕里,受到的攻擊還不多,可人剛一飛到空中,立刻成了附近叛軍集火的目標,


  嘭嘭嘭的射擊聲在下方響成了一片,第二次飛到空中的上官秀,再次被叛軍的集火硬生生打落下來,他暗暗咬牙,繼續向衚衕的深處掠去,

  一路急行,他已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波的叛軍,漸漸的,連他自己都在衚衕里跑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就在上官秀感覺自己的肺子都快要炸了的時候,前方不遠處的一扇院門打開,從門內探出一人,向上官秀連連招收,低聲急呼道:「殿下,這邊,快到這邊來,」


  上官秀看了一眼,片刻都未遲疑,夾著羅廣快步跑了過去,側身閃進門內,隨著他進來,開門之人立刻把房門關上,側著耳朵,趴在門板上聆聽,


  「上官秀往這邊跑了,」「抓住他,」「活捉上官秀,殿下重重有賞,」「活捉上官秀……」


  外面的吼聲此起彼伏,那人聽了一會,轉回身形,剛要說話,冷冰冰的刀尖已先抵在他的脖子上,


  那人嚇得哆嗦了一下,連忙抬起雙手,低聲說道:「殿下不要誤會,小人薛樂,乃修羅堂門下弟子,」


  上官秀凌厲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見他說話時神情鎮定,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毫無閃爍,他手腕一轉,收回陌刀,


  薛樂吁了口氣,從衣襟中快速掏出一塊木牌,畢恭畢敬地遞給上官秀,後者並未接,只低頭瞄了一眼,那的確是修羅堂幫眾的牌子,上面的名字也正是薛樂,

  他高舉著堂牌,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道:「小人家中有妻兒老小,雖看到堂口召集的信炮,但卻未敢前往,還請殿下恕罪,」


  上官秀銳利的目光柔和下來,他揮了揮手,說道:「薛兄弟起來吧,我在這裡,只歇息片刻就走,不會給你和家人帶來麻煩,」


  聽聞這話,薛樂眼圈紅了,顫聲說道:「小人膽小如鼠,危難時刻,不敢挺身而出,罪該萬死,」


  上官秀輕嘆口氣,走上前去,把薛樂從地上拉了起來,說道:「將堂口數萬的兄弟置於絕境,是秀之過,薛兄弟又何罪之有,」


  在滿城都是叛軍的情況下,能不顧生死、挺身而出的修羅堂弟子,值得尊敬,而那些心有顧慮,不敢出戰的修羅堂弟子,他們也沒有十惡不赦,上官秀無法要求修羅堂的所有人員都要為了堂口,拋下一切、犧牲一切,

  薛樂起身後,急忙向上官秀擺手,說道:「殿下,快快快,裡屋請,」


  上官秀夾著羅廣,進入正房,剛走進來,便看到一名少婦站在裡面,懷中還抱著一個只幾個月大正嗷嗷待哺的嬰兒,

  見到彷彿血人一般的上官秀從外面進來,少婦嚇得倒退兩步,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地說道:「樂……樂哥,他……他……」


  「不得無禮,這位是殿下,」薛樂瞪了少婦一眼,上官秀則是向少婦一笑,說道:「大嫂不用擔心,我片刻就走,」說著話,他散掉身上的靈鎧,同時把羅廣緩緩放到地上,

  讓上官秀心如刀割的是,現在的羅廣哪裡還有半點氣息,他的身上,至少中了有二十多彈,其中有一顆彈丸都打穿了他的額頭,

  見上官秀獃獃地跪坐在屍體旁,面露悲色,薛樂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這位是……」


  「羅廣,第一軍團的軍團長,他是,為國捐軀,」上官秀嗓音沙啞又低沉地說道,


  薛樂聞言,二話不說,屈膝跪地,向屍體叩首,上官秀緩緩閉上眼睛,即便自己已經拼盡了全力,終究還是未能把他救下來,他沉默片刻,說道:「薛兄弟,」


  「殿下,」


  「羅將軍的遺體,絕不能落入叛軍之手,」像羅廣這樣對唐凌的死忠之臣,一旦落入叛軍的手裡,肯定沒有好下場,不僅會被叛軍拿去大做文章,威懾百姓,最後弄不好都得被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殿下的意思是,」


  「我看你家院中的空地不小,我想,把羅將軍暫時埋在這裡,有朝一日,陛下返京之時,再取出羅將軍的遺體厚葬,」


  薛樂想都沒想,立刻點頭應道:「小人這就去辦,」和他一同開口的還有那名少婦,她皺著眉頭說道:「那怎麼可以,把死人埋在我家的院子里,也太晦氣了,」


  上官秀聞言,目光不由得黯然下來,對於為國捐軀的英烈而言,還有被本國百姓棄之如敝履更加可悲的事嗎,不等上官秀說話,薛樂臉色已陰沉的跟鍋底似的,他站起身形,怒斥道:「羅將軍乃大忠大義國之棟樑,能暫時安葬於寒舍,是薛家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又何來的晦氣之說,」訓斥完少婦,他忙又對上官秀道:「愚婦之見,還請陛下莫要見怪,」


  上官秀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把死人埋在自己家中,的確會讓人感覺不舒服,少婦的心思也很容易理解,他柔聲說道:「大嫂肯收容羅將軍之遺體,是風國功臣,陛下回京之時,必有重謝,」


  聽說皇帝會給賞賜,少婦的態度立刻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連忙賠笑道:「殿下說得哪裡話,什麼賞不賞的,我家夫君為陛下和殿下做事,也不是為了賞賜嘛,」


  她的話,讓旁邊的薛樂都羞臊的有無地自容之感,但又拿她無可奈何,


  上官秀不再多言,抱起羅廣的屍體,走進院子里,他把陌刀向地下一刺,沙的一聲,整個刀身都沒入地下,只露出刀把在外,

  他握緊刀把,在地上划動,畫出一個長條形,緊接著,陌刀用力向外一扳,一大塊長條形的地皮被他硬生生掘了出來,而後,他把羅廣的遺體平放在坑底,閉上眼睛,靜站了幾秒鐘,把撅出的那一大塊地皮又放回到坑內,他走到上面,連踏了幾腳,把坑踩平,恢復成原樣,


  他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別說少婦看傻了眼,就連通過修羅堂,已經算是見多識廣的薛樂,也從未見過有這麼埋人的,太快了,從挖坑到填平,連一分鐘都不到,

  他剛要開口稱讚,上官秀的身子突然搖晃了兩下,依靠在院牆上,緩緩滑坐在地,薛樂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殿下……怎麼了,」


  「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休息片刻就好,」上官秀的體力早已透支,而且他的身上還有多處負傷,現在他的背後還插著好幾塊的彈片呢,

  「小人扶殿下到裡屋去休息吧……」薛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院門外傳來咣咣咣的砸門聲,同時有人大聲喝道:「開門、開門,快開門,」


  薛樂暗叫一聲糟糕,神情慌亂的向四周張望,看到不遠處的柴房,他扶起上官秀,邊往柴房走去邊說道:「委屈殿下了,先暫時到柴房躲避一會,」


  上官秀沒有意見,不管去哪,只要讓他歇息片刻,他就能恢復與敵再戰的力氣,薛樂把上官秀送入柴房,柴房中暗藏一座地窖,並不深,但地窖口倒是很隱蔽,在柴火堆的下面,

  安置好上官秀后,薛樂剛從柴房走出來,院門便被外面的叛軍一腳踹開,大批的叛軍從外面湧入進來,


  看到站於院中,滿臉驚慌失措的薛樂夫妻二人,眾叛軍誰都沒有說話,自動自覺地分散開來,到各處搜尋,


  一名叛軍的頭目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向四周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薛樂夫婦二人身上,他慢條斯理地問道:「上官秀可在這裡,」


  「上……上官秀,國……國公殿下怎麼可能會在小人的家裡,軍爺可不要誣陷小人啊,」說著話,薛樂拉著少婦,一併屈膝跪地,

  薛樂的家不大,家裡也沒什麼擺設,住在西城貧民窟里的人家,也不可能太富裕,到各處搜查的叛軍紛紛返回,來到頭目近前,紛紛搖頭,表示未發現上官秀的行蹤,

  「奇怪,有兄弟說,上官秀就是在這裡消失不見的,難道他還能上天入地了不成,」說著話,叛軍頭目的目光又落在薛樂身上,冷笑著說道:「現在,妖女已經不是皇帝,上官秀更不是國公,而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你應該知道,窩藏朝廷要犯是什麼罪過,那可是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的死罪,」


  少婦聞言,臉色瞬時間變得煞白,薛樂則是身子哆嗦個不停,結結巴巴地說道:「軍爺,小人絕不敢窩藏朝廷要犯,小人不敢啊,軍爺明察,請軍爺明察……」


  「哼,」叛軍頭目冷冷哼了一聲,看向四周的叛兵,問道:「所有地方都查遍了,沒有遺漏,」


  「都查遍了,沒有遺漏,」


  「嗯,到別處繼續去搜查,上官秀受了傷,他一定跑不遠,就是藏在這一帶,」


  「是,」眾叛兵答應一聲,紛紛離去,最後只留下幾名親信站在頭目的身邊,

  叛軍頭目目光一轉,看了看薛樂身旁的少婦,又瞧了瞧她懷中的嬰兒,問道:「孩子多大了,」


  「回軍爺,還不到八個月……」薛樂的話沒說完,叛軍頭目已一腳踹在他的臉上,怒斥道:「老子沒有問你,」


  說著,他抬手勾起少婦的下巴,看著少婦嬌美的臉龐,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小娘子還沒說,孩子究竟多大了,」


  少婦的小臉上滿是驚恐之色,顫聲說道:「只……只有七個多月……」


  「才七個多月大,應還需餵奶吧,」


  「正……正是……」


  「正好,老子和兄弟們與鷹犬惡戰了一上午,又渴又累,現在,借小娘子口奶喝,」說完話,還沒等薛樂和少婦反應過來,叛軍頭目已把少婦扛起,邁步向裡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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