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震怒
上官秀向劉允和馬特揚揚頭,說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大人,小人已經在郡守府設了酒宴,我們可邊吃邊聊。」
「還是劉大人會做事。」
「大人過獎了。」劉允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做事圓滑,面面俱到。
郡守府。
劉允請上官秀上座,後者笑道:「劉大人現在是郡守,在郡守府,劉大人是主人,而我只是客人,劉大人當坐主位。」
說著話,他走到主位下手邊的次席。劉允身子一震,急忙追上前去,牢牢拉住上官秀的衣袖,笑道:「哎呀,我的大人,你可別嚇唬小人了。快快快,上座、上座!」
在貞郡時,劉允行的是郡守之權,他有郡守之實,卻無郡守之名,朝廷從來沒有正式任命他為貞郡郡守。
但這次來北郡赴任可就不同了,是接到朝廷的正式調令,被朝廷正式任命的,他手裡有朝廷下發的官憑和官印。
不過劉允也很清楚,自己這個郡守之職是怎麼來的,如果沒有上官秀,北郡的郡守怎麼輪也輪不到自己的頭上。
他硬拽著上官秀,把他讓到主位上,他和馬特一人一邊,坐在上官秀的下手邊。擺渡壹下:嘿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上官秀禮讓了一次后,便沒有再做推辭,落座之後,劉允招呼下人,上酒上菜。
席間,上官秀開口說道:「劉大人在北郡擔任郡守,並不容易,更不輕鬆,要處理和協調的方方面面有很多。以後,不單我們貞郡軍會常駐北郡,中央軍的北方集團軍,以及其它軍團,都有可能會常駐北郡,這麼多的軍隊,各軍團該駐紮在哪裡,該把哪些區域劃成軍團駐地,這些,需要劉大人去和各軍的軍團長一一溝通協商。」
「小人明白!」劉允欠了欠身形。
馬特說道:「大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土地的問題。」
「土地的問題?」
「是這樣的,在貝薩國未把納西克亞賣給風國的時候,當地的百姓怕遭到風軍的殺戮,紛紛北逃,現在貝薩國已把納西克亞賣給了風國,那些沒有逃走的當地百姓,也沒有遭到風軍殺害,所以,當初選擇北逃的百姓在陸續返回北郡……」
不等馬特把話說完,上官秀不耐煩地打斷道:「他們既然選擇逃了,為什麼現在又要回來?」
馬特苦笑,說道:「大人,納西克亞,不,北郡的百姓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裡,他們的根,就在這,打仗的時候逃難,那是正常的,現在戰爭結束了,他們自然都要回家。而且,他們賴以為生的土地都在這裡,逃到別處,他們又靠什麼維持生計啊?在小人看來,現在凡是想回到北郡的貝薩族百姓,都是願意歸屬風國的,大人不該抗拒,更不該拒收他們!」
上官秀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不置可否,道:「繼續說下去!」
馬特正色道:「戰爭時,貝薩族的百姓紛紛北逃,風族的百姓則大批遷入,現在北逃的貝薩族百姓回來,就面臨著一個棘手的問題,他們的家園沒有了,被后遷徙進來的風族百姓所霸佔……」
「如此來說,倒是我風人錯了!」上官秀嘴角揚起,笑呵呵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劉允聞言,立刻清了清喉嚨,向馬特暗使個眼色,示意他在大人面前不要亂說話。
他和馬特只接觸了三天,三天相處下來,他對馬特這個人還是挺欣賞的,為人正直,又頗有能力,是個難得的人才,自己以後有馬特輔佐,的確能省不少的心思和力氣。
他可不希望馬特得罪大人,被大人棄用,讓自己少了一個得力的助手。
馬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來上官秀的不痛快。他輕笑道:「大人,這不能說是誰的錯,只能說處理這樣的事,大家都沒有經驗。風族百姓所佔的土地,也不是空手白撿來的,都是用真金白銀,從官府手裡買的,而官府當時也是看到了貝薩族百姓都逃走了,大片土地閑置,理所當然的收為國有,再賣給風族百姓,而沒有考慮到貝薩族百姓在戰後還會回來。現在的情況是,一塊地,貝薩族百姓手裡有地契,風族的百姓手裡也有地契。」
「可是,貝薩人的地契是貝薩國的,而我風人的地契,是我風國的,那麼,馬特你說說看,現在的北郡,究竟是姓風還是姓貝薩呢?究竟是風國的地契好用還是貝薩國的地契好用呢?」
馬特暗嘆口氣,現在風人強,貝薩人弱,風人怎麼說都有道理,拳頭就是道理!他幽幽說道:「大人,以後的北郡,風族人,貝薩族人,將要共存,小人以為,兩族百姓,當以和為貴,不應結仇,這也不利於北郡未來的穩定。」
上官秀敲了敲額頭,攤著手說道:「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風人的錢也已經花了,難道,還要把到手的土地還給貝薩人?卡拉諾大人可有解決之道?」
馬特想了想,說道:「把風族人當初買地的錢,多加兩成,退還給他們,讓他們交出土地,如果有人不願意接受補償,退還土地,就把這筆錢給那些家園被侵佔的貝薩族人,以後,他們是願意留在北郡,還是願意回到貝薩國,由他們自己決定。」
上官秀挑起眉毛,說道:「多加兩成?卡拉諾大人好大的手筆啊,你知不知道,當初北郡賣了多少的土地,多加兩成,要支付出多少的銀子?」
「大人,當初的錯誤是由官府的考慮不周犯下的,現在出了問題,也應該由官府來承擔……」
他話音未落,就聽咣當一聲,上官秀手中的銀杯已摔在桌案上,軲轆掉地,滾出去多遠。
上官秀凝視著馬特,面無表情地說道:「卡拉諾大人,我必須得提醒你,你現在是我風國的官員,不是貝薩國的官員,你究竟是在為誰說話?」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如坐針氈的劉允從座位上彈跳而起,急忙把摔出去的酒杯撿起,送回到上官秀近前,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轉頭大聲說道:「來人,給大人換盞新酒杯!」
「大人,馬特畢竟剛轉投到風國不久,為貝薩人著想,也是可以……可以理解的……」
馬特打斷他的話,說道:「現在不能秉公對待兩族百姓,以後兩族百姓的矛盾只會越來越深,越來越激化,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好了,這個問題,我不想再議。」
「就算大人不想聽,我還是要說,大人身為風國的國胄良逸,若不能秉公對待貝薩族人,那麼下面的風族人,又怎會去秉公對待貝薩族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此為人性。北郡若想長治久安,兩族百姓,和睦共存便是根基,還望大人三思!」
上官秀嗤笑出聲,怪異地看著馬特,說道:「我從不知道,原來卡拉諾大人的口才如此之好。」
「大人難道忘了寧南之內患?想讓風國步寧南之後塵?」
馬特見自己的肺腑之言對上官秀毫無觸動,也是急了,口不擇言的提到了寧南,這無疑是觸碰到了上官秀的底線。
在上官秀的心裡,對寧南的態度就是,『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有風國就不能有寧南,有寧南就不能有風國。現在馬特把風國和寧南放在一起說事,上官秀又豈能不怒。
他提腿把面前的桌案踢翻,抬手怒指著馬特,震聲喝道:「你大膽!」
他怒視著馬特,喘息了兩口氣,沉聲說道:「你,不是想要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嗎?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殺光所有貝薩人,這樣,一切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聽聞這話,別說馬特臉色大變,就連劉允也嚇得身子一震。
殺光北郡境內的所有貝薩人,那得死多少人啊?這樣的法令若是頒布下去,那還了得,北郡就得變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人間地獄。
「大人……」
「劉大人的這頓接風酒,我是沒興緻再吃下去了,告辭。」上官秀一甩袍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劉允哪肯放他離開,連忙追上前去,說道:「大……大人,可使不得啊,如此濫殺本國百姓,是陷我國於不義。」
「可他們不是風人!」
「但現在也是我國的百姓。」
馬特站起身形,走到上官秀的前方,站定,擋住了他的去路。沒等上官秀說話,他回手把肋下裝飾用的佩劍解了下來,規規矩矩地遞到上官秀面前,說道:「大人,小人也是貝薩人,大人要殺光北郡的所有貝薩人,請先殺了小人吧!」
劉允聞言直咧嘴,說起來,劉允與上官秀共事的時間,比廣獠都要早上許多,屬最早那批臣服上官秀的人,對他的脾氣秉性,劉允還是挺了解的,大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和他硬著來,頂牛對著干,那隻會讓事情更加激化,毫無益處。
果然,聽了馬特的話,再看到他遞過來的佩劍,上官秀的眼中閃出一道駭人的精光,濃重的殺氣也隨之流露出來。暗叫一聲糟糕!不等上官秀出手,站於旁邊的劉允搶先把佩劍搶過來,甩手扔出多遠,厲聲道:「卡拉諾大人,你怎能對大人如此無禮?太放肆了!膽子也太大了!就算你一心為風國著想,但這也不能成為你對大人無禮的理由!」
看著一向謹小慎微的劉允,此時臉紅脖子粗的怒斥馬特,上官秀差點被他氣笑了,他這哪是在斥責馬特,而是在為他求情開罪嘛,在提醒自己,馬特未存有私心,只是在秉公處理北郡的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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