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勾心
第278章勾心
「只是區區一水土不服,卻要等上十天半個月才能痊癒,簡直就是庸醫!」東哲一本正經地說道:「廣兄放心,治癒水土不服這種病症,我只需一天的時間便可以。」
廣林苦笑,深深看了東哲一眼,見他態度堅持,非要給自己把脈,他乾脆也不裝了,從床上坐了起來,笑問道:「我說老弟,你是看出我在故意裝病吧?」
東哲仰面而笑,站起身形,向廣林揮揮手,說道:「廣兄快起來吧,以廣兄這種健壯如牛的身體,躺在床上裝病也怪難受的。」
廣林哈哈大笑,在他的笑聲中也能聽出幾分尷尬之情。
他向下手人招招手,一名僕人走上前去,遞給他一塊濕手巾。廣林接過來,在臉上胡亂抹了抹,時間不長,已然露出紅暈的臉色。
像東哲這麼聰明的人,想在他面前裝病的確不太容易。廣林飄身下床,問道:「老弟,你這次前來台州,是請我去西京的吧?」
東哲笑道:「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廣兄啊。」
廣林話鋒一轉,問道:「老弟,你我私交如何?」「自然是親如兄弟。」「我待你又如何?」「敬為上賓。」「所以啊,老弟,你這次可不能害我啊!」
東哲面露不解之色,疑問道:「廣兄此話怎講?」
未等廣林接話,一旁的賀雲說道:「上官大人急召將軍去往西京,只怕慶賀是假,欲加害將軍才是真吧?」
東哲聞言雙目頓是一眯,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抬起手來,一指賀雲的鼻子,對廣林沉聲說道:「廣兄應立即殺掉此賊!」
「啊?」廣林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東哲。東哲正色說道:「此賊圖謀不軌,妖言惑眾,刻意挑撥廣兄和大人的關係,意欲何為啊?」
「這……」
「說大人慾加害廣兄,簡直是可笑至極。自從廣兄投靠貞西軍以來,大人對廣兄可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敬和敵意?沒有嘛!廣兄說要出兵收服南嶺縣,大人甚悅;廣兄打下南嶺縣,於南嶺縣屯田,大人甚喜;廣兄奉大人之命,打下雙台縣,大人曾當眾大讚廣兄為我貞西軍的棟樑之才。大人視廣兄為左膀右臂,誰見過有人要自斷手臂的?」東哲這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大義凜然,也讓廣林聽得心中甚是歡喜,賀雲等謀士則是臉色難看。
「廣兄,親君子,遠小人,方為智者之道,像這種別有用心、挑撥離間的小人,不易留在身邊,當及早除之才是。」東哲義憤填膺地說道。
「將……將軍……」賀雲等人紛紛開口說道,廣林向他們擺擺手,噗嗤一聲笑了,說道:「賀先生也只是一時的無心之言,老弟莫要見怪。」
說著話,他又對賀雲沉著臉說道:「以後休要再胡言亂語,若再有失言,休怪我翻臉無情,嚴懲不貸。」
「是!將軍。」賀雲垂首躬了躬身形,不敢再多言一句。
廣林對東哲笑道:「老弟遠道而來,我當設宴款待才是,走走走,我們去前庭吃飯。」
東哲擺擺手,說道:「吃飯就免了,我只是好奇,這次大人在西京大擺酒宴,凡我貞西軍的兄弟皆有出席參加,為何廣兄要留在台州,託病不去呢?」
廣林對上東哲審視的目光,過了一會,他笑呵呵地問道:「老弟,我想聽你說句實話,這次大人找我去西京,是不是要殺我?」
東哲聞言立刻皺起眉頭,疑問道:「廣兄,你為何會這麼想?」
廣林說道:「我想我在南嶺縣屯田的事,就已經讓大人很不高興了,這次攻打雙台縣,我又進軍緩慢,最後,我還接收了孫潼留下的兩萬多叛軍,難道大人不會認為我是圖謀不軌嗎?」
東哲正色問道:「廣兄,你是嗎?」
「當然不是……」廣林下意識地反駁道。
「既然不是,你還怕什麼?」東哲說道:「你在南嶺縣屯田,那是大人允許的,我軍軍糧一直不足,而你部又有六萬之眾,還有十多萬的家屬要吃要喝,不在南嶺縣屯田,我軍如何能養得起?至於在雙台縣進軍緩慢之事,大人開始的確很不高興,不過大人也能理解廣兄的難處,畢竟孫潼麾下的騎兵神出鬼沒,極難應付,大人在彰武縣也吃過孫潼騎兵的虧,你率部進軍雙台縣,處境必然更加艱難,再有你說的接收孫潼叛軍的事,那就更不是問題了,你是貞西軍,你接收叛軍,和大人接收叛軍,又有何不同?接收來的叛軍不都是在我貞西軍內嗎?」
聽聞他的話,廣林一時間啞口無言了,覺得東哲所言也有道理。沒等他接話,東哲繼續說道:「這次大人在西京慶賀貞西軍蕩平貞郡全境的叛軍,一是此事的確值得慶賀,其二,那也是為了給朝廷看的,讓朝廷看到我貞西軍的內部有多團結,如果廣兄不去,那可就真是存心和大人唱反調了,大人能放過廣兄你嗎?」
廣林眼珠轉了轉,傲然一笑,說道:「不放過我?大人又能拿我怎麼樣?現在我部有十萬之眾,又佔據南嶺和雙台二縣,這兩縣都是貞郡最重要的產糧之地,而且多山多林,易守難攻,真鬧翻了臉,誰能打得過誰還不一定呢!當然了,這話我也就是私下裡和老弟你說說而已,老弟也別當真……」
他話音未落,東哲的腦袋已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道:「廣兄,你以為你現在兵多將廣,實力大增,可你怎麼不放眼去看看大人那邊。經過西京一戰,大人光是直系兵力就已接近二十萬,再加入貞東各路叛軍的投靠,總兵力可達四十萬第278章勾心
眾,別說廣兄現在還沒有十萬將士,就算是有,能是四十萬大軍的對手嗎?大人對廣兄器重有加,廣兄若是和大人鬧翻了臉,那不是自掘墳墓,自取滅亡嗎?這樣的話,即便在私下裡的閑談廣兄也不該說,這樣的念頭,廣兄連想都不該想。」
廣林倒吸口涼氣,久久沒有說出話來,是啊,自己只看到了自己這邊兵力大增,倒是疏忽了上官秀那邊兵力增加得更多。正在他低頭沉思的時候,張淮幽幽說道:「東哲先生太誇大其詞了吧,貞東叛軍的確有二十萬之多,但他們剛剛投靠大人,又是出於被迫,對大人必然談不上忠誠,對大人的命令也多半會是陽奉陰違,大人帶著這樣的軍隊,如何上陣打仗?」
東哲仰面大笑,說道:「這位先生說的話也太一廂情願了,貞東叛軍的確是剛剛投靠大人不假,但要說他們忠誠度不夠,可是大錯特錯。」
「哦?」廣林好奇地看著東哲,問道:「難道他們都對大人忠心耿耿不成?」
「當然!」東哲說道:「不是旁人,單說蔣廉和狄青兩位將軍,他們投靠大人之後,大人未削他二人一兵一卒,依舊讓他二人繼續掌管各自的部下,而且準備調派他二人去往北丘、泰來二縣屯田,對於大人,蔣廉、狄青兩軍將軍感恩戴德,皆願以死回報大人的恩情,說這兩位將軍不願為大人去打仗,不是大錯特錯又是什麼?」
東哲這番話可是大出廣林的預料,上官秀沒有削去蔣廉和狄青部眾的一兵一卒,還打算把北丘和泰來二縣給他倆屯田,這說明了什麼,至少說明上官秀根本沒認為自己要造反。
如果上官秀意識到自己要造反,他肯定明白人家率兵來投,但不削人家兵權的危害,如果他意識到自己要造反,他肯定不會再讓蔣廉和狄青二人也去率部屯田,任其做大。
現在上官秀這麼對蔣廉和狄青,不恰恰表明了他是認同自己的所作所為嗎?他難以置信地問道:「老弟,你……你不是在騙我吧?」
東哲滿臉的莫名其妙,說道:「騙你?廣兄,你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嗎?再說,這麼大的事,我又怎麼能騙得了你,你隨便派個人去西京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台州距離西京又不遠。」說話時,他連連翻著白眼,對廣林表露出來的質疑很是不滿。
廣林急忙賠笑道:「呵呵,老弟,我也只是隨口這麼一問,我是覺得,蔣廉和狄青二人反覆無常,大人這麼對他倆,也……也太寬宏大量了,以後容易生變啊!」
「也有人曾這麼勸過大人,不過大人說,即入貞西軍,以後便是自家兄弟,互相猜忌,非兄弟所為。大人這麼說,也就沒人敢再勸了。」東哲說道。
廣林聞言,差點笑出聲來,上官秀還是太年輕,率軍打仗或許還很有一套,但論官場上的勾心鬥角,他可差得太遠了,完全不懂人心險惡,他養自家這一頭虎不算,現在又養了蔣廉和狄青那兩隻白眼狼,貞西軍不亡,簡直都天理難容。
話說回來,連蔣廉和狄青那樣的平庸小人都可以各佔一縣屯田,自己佔兩縣屯田又怎麼了?難道不應該嗎?自己又有何好怕?
現在就和上官秀翻臉的確還不是好時機,等自己在南嶺和雙台二縣屯田個一年半載,積攢足夠多的錢糧,同時再不停的招兵買馬,最多只需一年,自己便可擁有足夠的實力與上官秀一決高下,等到那時,自己再和他鬧翻也更為穩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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