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有些甜蜜註定苦澀

  一夢醒來，載著艾倫的馬車已經抵達了騎士分院門口，把艾倫所有的行李搬下馬車后，查理禮節性的施了一禮，也沒有多說什麼，駕著馬車便離開了。


  艾倫目送著馬車離開，環顧了四周，深吸了一口冰涼卻清新的空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最近這段日子的高強度訓練，讓他的神經一直緊繃著，就連入睡時也不能有絲毫鬆懈，不過付出多數時候是有回報的，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訓練，他感覺自己已經達到了中階騎士的巔峰狀態，對於光明聖力的領悟也更加深刻了，只要再勤加訓練，不出一個月，他或許就可以成功進階為高階騎士了。


  還有一件可以稱得上真正讓艾倫放鬆的事情，那就是在睡夢中，另一個「艾倫」將梅德烏斯留在艾倫腦海里中圖案所附帶的龍威全部轉嫁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也就是說，只有艾倫入睡之後，才會重新受到龍威的壓制。雖然不能徹底拜託這龍帝之怒，但是能做到現實中不受影響，這已經很讓艾倫『滿意』了。


  艾倫閉著眼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陽光照射著冰雪覆蓋下的德爾塔鎮，空氣異常的清爽，明天就是守護者學院舉辦開學儀式的日子了，從明天開始，他便要認認真真訓練自己，衝擊高階，為覺醒做最後階段的努力。雖然是最後的衝刺，但也是最難，最關鍵的階段，從現在開始算，到年中考試只有不到六個月的時間，六個月，從進階，到覺醒，幾乎不可能。


  事在人為。


  艾倫皺了皺眉凍紅了的鼻子，提起自己的行李準備走進騎士分院，這時，自艾倫身後傳來的一聲輕柔且無比熟悉的呼喚叫住了他。


  「艾倫！」


  艾倫一怔，緩緩轉身，看到了叫他名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拉。


  之前三年，每次開學的日子，蘇拉總會一個人小心翼翼的捧著剛出爐熱騰騰的蛋糕，守候在學院的門口，等待著艾倫。然後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親眼看著艾倫全部吃完才肯罷休，心靈手巧的蘇拉做出的蛋糕中，雖然沒有多少高級食材，但是艾倫卻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今天，蘇拉依然捧著一個方方的盒子，盒子上依然扎著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盒子的一側，依然是蘇拉親筆畫的，有些笨拙的小熊。只是，今天的蘇拉，臉上沒有往日幸福的微笑，而是一臉平淡而從容的表情，低垂著眼，不再去看艾倫的眼睛。而且，身邊還站著一個人，正是那一日出手救了蘇拉，舉手投足輕而易舉殺了兩名黑暗地精的女人，蘇拉的老師，鎮上一家裁縫店的店長，手藝異常精湛的高級裁縫——黛安娜，如果不是克里斯汀告訴他，他甚至不敢相信，黛安娜在數百年前竟是神諭之城頗有名氣的高階守護者，之後不知因為什麼，隱姓埋名，隱居於此。事實上，黛安娜的真實身份，鎮子上的人知道的少之又少。只知道她曾經給神諭之城的高階守護者做過衣服，手藝很好。


  再次見到黛安娜時，艾倫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倒不是他心裡有那種念頭，而是他實在看不出這個臉上掛著平和微笑的女人，這個整日一襲素凈銀袍的女人，實力竟也達到了高階守護者的程度。


  「艾倫，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做這個了。」蘇拉將盒子遞到艾倫面前，艾倫放下手中的行李，輕輕接過，盒子很沉，似乎不只是一份蛋糕的分量。


  「這是···」艾倫還未多問，蘇拉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年前，我答應阿克曼的求婚了，你知道的，阿克曼人很好，一個月後我們就結婚，而且··而」蘇拉頓了頓，語氣中的一點微妙的變化沒能逃脫艾倫的耳朵。


  「阿克曼？蘇拉···」阿克曼是劍士學院的學員，去年畢業未能覺醒，但是實力還是十分不錯的，他之前曾聽蘇拉提起過這個男人，自小與阿克曼家是鄰居，與她哥哥是很好的玩伴，一直以來，也是很照顧蘇拉的。只是艾倫沒想到的是，這個阿克曼居然會向蘇拉求婚，因為蘇拉一直對他說，阿克曼在她眼中就像親哥哥一般。


  「而且，他現在是高階劍士了，對付山賊惡霸足夠了，能保護好我的，你不用擔心。更何況，我還有個很厲害的老師呢」蘇拉似乎是給自己打氣一般，把早已準備好要說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最後，竟還強顏歡笑，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髮，仰頭看向艾倫，然而眼神還未與艾倫交匯，便連忙挪向了一旁。


  「蘇拉···」艾倫心中莫名一陣劇痛，他分明看到蘇拉的眼眶濕濕的，然而當他看清蘇拉右手無名指上的確帶著一枚聖銀戒指的時候，艾倫的心房不受控制的抽搐著。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直面蘇拉，他原本以為，自己與蘇拉的感情已經隨著那雪夜的一聲分手而煙消雲散，然而再見蘇拉時，他卻發現，自己所想的，不過是一廂情願，因為心是不會騙人的。


  風好似要幫蘇拉遮掩眼淚一般，吹起蘇拉的頭髮，擋住了她早已濕潤的臉頰，蘇拉強忍著啜泣的衝動，抹開臉頰旁凌亂的頭髮，笑著道：「你說過你的目標是覺醒，那就一定要達成，艾倫，你是個有信念的人，我相信你，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阿克曼還在等我。」說罷，也不等艾倫說什麼，轉身便走到黛安娜身邊。


  「蘇拉，就···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嗎？」艾倫忙道。


  「沒有了，老師啊····我們走吧。」蘇拉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便走開了。


  黛安娜對著艾倫微微一笑，之後便也轉身尾隨蘇拉離開了。


  黛安娜這一笑，在艾倫看來，包含了太多他難以讀懂的東西······

  在返回裁縫店的路上，蘇拉一直沉默不語，黛安娜低聲問道：「蘇拉，既然已經分手，又何必要騙他呢？阿克曼雖然去了色雷斯城，但是以後他們兩個還是有可能會遇見的，到時候，你的謊言該怎麼圓？還是說，你真的打算與阿克曼結婚？」


  蘇拉抬起右手，將手指上大了一圈的聖銀戒指輕而易舉的摘了下來，遞給了黛安娜。「到那時候，恐怕就不必圓了，至於結婚，即使阿克曼哥哥想，我也不可以，阿克曼哥哥人很好，我不能騙他。老師，還給你，謝謝你」


  「不騙阿克曼，卻騙艾倫，他要是哪一天發現了，會作何感想啊，孩子，你這麼做，根本就是在騙自己」黛安娜嘆了口氣道。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們終究不會在一起的。」蘇拉抹了抹滑到下巴的淚水，接著道：「老師，不說這個了，明天開始，我要專註學習裁縫了。」


  「唉···好吧，但願你們兩個今後都能如你們所願。」黛安娜憐愛的摸了摸蘇拉的頭，順手為她施展了一個護罩，幫蘇拉隔絕了冰冷的冬風。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艾倫彷彿如一個木頭人一般，站在學院的嗎門口，來往的學員見到艾倫，忍不住嗤嗤的笑他，在他們眼中，這恐怕才是艾倫應該有的模樣。


  天色漸漸晚了，金色的餘暉灑滿小鎮，艾倫依舊捧著盒子站在原地，裸露在外的手掌已經被凍的通紅，原本還熱乎乎的盒子，此時也早已冷透。


  一隻厚重大手重重輕輕落在艾倫的肩上。艾倫緩緩轉頭，發覺竟是巴爾倫教官。


  巴爾倫拎著艾倫的行李，領著艾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不一會兒就引燃了屋裡的炭火，原本冷冰冰的小辦公室漸漸暖和起來。


  艾倫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盒子，一言不發，而巴爾倫也樂於一個人享受清凈的辦公室，輕哼著根本不在調兒上的小曲兒坐在炭火邊一如既然的擦拭著他的佩劍。


  夕陽漸隱，餘暉散盡，辦公室中只剩下炭火的光芒，艾倫直直的看著面前的盒子，最終嘆了口氣，扯開了盒子上的綁帶，輕輕打開了盒子。


  一個細膩精緻的蛋糕安靜的躺在紙盒中央。


  「啊，蘇拉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心靈手巧啊，蛋糕做的一年比一年好了！」巴爾倫看了一眼蛋糕，忍不住嘆道。


  「額？教官，你怎麼知道···」


  「你這個白痴當然不會注意到了，蘇拉每次給你送完蛋糕，都會給我也送一份，拜託我好好關照你，不然，就憑你的性格，老子早就開除你了。」巴爾倫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原來她為我做了這麼多···啊···」艾倫低聲嘆道。


  「你以為呢？說真的，也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哪裡來的好運氣，居然總讓你遇到懂事的好女孩兒，唉，我的愛人要是有蘇拉一半細心，當年也就不會····算了算了，喂，人家用心做的東西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啊！」


  「····吃···教官，你也來一塊兒吧」


  「一塊兒？太小氣了，見者有份，我要一半兒！」


  「····好的，教官。」


  見艾倫居然真的拿起切刀準備對半兒切開，巴爾倫連忙道「····真是個白痴，人家給你做的，我說說而已，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好」


  艾倫認真的將蛋糕切成四份，自己拿起一份咬了一口，久久的嚼著。


  蛋糕雖然已經冷掉，但是仍然有香味溢出，巴爾倫一時間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這蛋糕···苦的······」艾倫將口中的蛋糕咽下，輕聲道。


  「瞎說，我嘗嘗！」巴爾倫拿起一塊兒嘗了嘗：「哪兒有，很甜很香啊，而且這次用料明顯比之前的要足很多，你這小子真不識貨！」


  「不···」


  「誒？」


  「很苦······不過，你是對的，我的確不識貨···」艾倫看著手裡的蛋糕輕聲道


  「······我說的是蛋糕········」


  「我說的·····也是」


  「······好啦，趕緊吃，別把我這兒弄亂！」


  「嗯」


  炭火燃燒著，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巴爾倫皺眉抱胸假裝嚴肅的坐在艾倫對面，看著艾倫把剩下的蛋糕通通吃下，正當艾倫準備收起盒子時，忽然發覺，盒子的底座竟仍然有些沉重。


  啪嗒一聲，艾倫打開了底座，這小巧的盒子居然還有夾層。


  一摞信箋灑落在地。


  艾倫彎腰撿起所有信封，掃了一眼上面的署名，頓時愣住，驚道

  「這些是克里斯汀給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