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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信念的道路

  也許是作為神父已經習慣了說教,士郎花了沒太長的時間,就很快將關於愛因茲貝倫已經擁有令咒,朱利安,和摧毀了戲劇院的事說清——而有關於caster和貝阿朵莉切的情報則是被有意隱瞞了下來。


  「你是說,他們為了搶奪你的令咒,甚至……殺死了很多無辜的人嗎?」


  夜間的緊急新聞報道上,看出市中心現在一片混亂,保守估計死亡人數達到數百,重傷者未知,這是冬木市有史以來僅次於冬木大火災的災難。9

  愛因茲貝倫的人究竟實施了怎樣殘忍的殺戮,才會出現這麼令人難以忍受的場景?伊莉雅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痛苦萬分。


  其中一個小孩被抬上擔架之時,被壓得粉碎的右腳從擔架跌落,鮮血濺射到急救人員的白衣之上。這還只是事故邊緣地區的狀況,可以想象,在那事故的中心處,會是如何的慘狀。


  空氣變得濕轆轆的,像粘膜似的裹住皮膚。當活生生的人類遭遇到因為自己部分原因導致的慘劇之時,滿溢而出的內疚感實在太過鮮活。


  saber體內的血液在翻滾,這些景象saber決不是沒有見到過,只要身臨戰場.就算再怎麼不忍心,還是會看見那些幼小的骸骨。這對於曾經身為亞瑟王的他而言,已經是平日里常見的情形了。


  可是正因為如此,在難得的和平時代,才要珍惜每個人的生命。不但是為了聖杯,僅僅因為這點,saber就必須向愛因茲貝倫揮劍,這是身為騎士王的責任,不可逃避的義務。玷污戰爭意義的惡魔、侮辱人類尊嚴的敗類,saber決不會放過這個傢伙的。


  「這場聖杯爭奪戰是為了選拔最有資格得到聖杯的英靈,他們竟然使用玷污英靈的戰術,是會被聖杯所拋棄的。」saber的語氣像刀劍一樣冰冷:「而且,如果不殺死我們的話,聖杯不是無法啟動嗎?必須被殲滅的servant的人數足夠嗎?」


  「看來他們絲毫不在意會褻瀆聖杯的資格,事實上,容器已經在他們手上了,接下來的問題就只是如何將它填滿。他們計劃得非常周詳,而且不擇手段,我不認為他們會忽視這一點。那凜,你呢?」


  「……沒辦法吧。像他們這樣在冬木市亂來,實在有損我們遠坂家的聲譽。」微微挪開視線,遠坂輕聲說道:「我同意先對付愛因茲貝倫。」


  「……」


  雖然語氣冷淡,但是士郎看得出來,凜也一樣難受。


  一旁的埃爾梅羅二世沉默不語,他默默點起了一支雪茄,在將近十年前他就知道,聖杯戰爭是場殘酷無比的殺戮。在那時候,他甚至遇到過更加殘忍、將殺戮稱為藝術的英靈和master。


  在這些年來,身為魔術師的他,也直面過各種殘酷、怪異的場景。但每一次,他的心還是會為別人慟哭的聲音觸動。即便是作為君主的生活使得他比起以前變得更加強悍且厚臉皮,但看到別人受傷死去還是會感到難過。


  本以為和那個時候相比,自己已經成長了,但是或許現在因為同樣的事而煩躁憤怒的自己,和名字還被稱為韋伯·維爾維特或者小子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無論過去多久,自己終究不能像【他】一樣寵辱不驚。


  眉毛和嘴唇在微微顫抖著,像萬花筒一般堆疊著種種情感。又或者正如「他」所說,看到這種事情還能無動於衷的傢伙,才是不正常的人類。


  在這個時候,埃爾梅羅二世突然僵住了,注意到了士郎的不尋常——這個比當年的自己還要年輕的少年,有著異於這裡所有人的反應——他很冷漠。


  即使是那些和人類價值觀相差很大的魔術師們,或者以前所見的那些英靈,也不會有這種情況。與其說是冷酷無情,反而更接近是人類與非人類之間的差異。


  沒等埃爾梅羅二世回過神來,士郎再次開口說道:「lancer的master和我父親有交情,而且基於本身的目的,她也會在明天晚上和我們一起對付愛因茲貝倫的。」


  和lancer交過手的saber和archer都明白這是個強悍的英靈,得到了他的幫助,無疑是個好消息。


  「話題到此結束的話,那我就先走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凜站立起來,瞟了士郎一眼,挽起雙手,「士郎,有些事我要說清楚,我不覺得我們是能肩並肩共同作戰的好關係,之前只是因為沒辦法才和你一起對付berserker的,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喲。」


  「唉,凜你這傢伙呀……」紅寶石歪了歪頭,說道:「這話就是十足的傲嬌模……咿呀!」


  凜立刻捉起紅寶石的頭狠狠砸在了牆壁上,似乎被砸暈過去的紅寶石歪下了頭,沉默了下來。然後凜回過頭來,有些強硬地說:「對付他們沒問題,但是,我要求你給我需要的魔術材料。」


  「你不是有紅寶石這件禮裝了嗎?」


  「這個東西看樣子就靠不住。」


  士郎挑了挑眉頭,給凜魔術禮裝的材料不是什麼問題,只是那些東西現在正和caster買的一堆軍火放在了倉庫。而反過來看,即使士郎不答應這個條件,凜也不會拒絕參與愛因茲貝倫的討伐戰。


  就在他打算開口之時,caster的聲音再次在他腦中響起,這使得士郎遲了一秒才開口。


  「這樣啊……我拒絕!」


  「……啊?」


  「雖然我想這樣說,因為身為監督者的立場,我這樣明確給予你支援是有違規則的。」士郎用平平無奇的語氣繼續說明:「不過這次是例外呀,畢竟是我單方面要求你們的支援,打教堂的電話告訴我就可以了,明天晚上我會將你所需要的都帶來,沒問題吧。」


  凜不自覺地拉高了聲音:「哼!你這傢伙呀,還是一樣的喜歡惹人厭。」


  實際上,凜覺得士郎依然隱瞞著什麼。但受過聖堂教會的訓練,士郎的保密工夫可說是天下少有的嚴密,不管還有什麼情報,只要他決定不說,就一定會堅持到底。燙手山芋這四字評語,就是凜對他感受最深的一點。


  原本還想要問清一些其他的事,但是不難想象士郎肯定會不著痕迹地帶過,自小以來,凜就無法在士郎和他養父身上佔到什麼便宜。


  「凜。」向玄關走去的凜背後,再次響起了士郎低沉的聲音:「我對你有所改觀了,看來你確實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我還以為你會是個連蟲子都不敢殺的和平主義者。」


  「——別把我當傻瓜,怎麼說我也是魔術師啊。對方如果想打的話,我一定奉陪到底。」


  在遠坂家的家訓中,魔術師與鮮血為伴,與傷不傷害別人沒有關係,就算自己沒有動手,前進的道路也必然遍染鮮血。


  遠坂凜做好了覺悟,既然身為魔道世家的繼承人,她就註定要走與普通少女不同的道路。


  「順便一提,拿著魔杖的樣子真的不適合你,魔法少女凜。」


  「啰嗦,比你這個不良神父好多了。」


  狠狠將門啪的一聲關上,凜就這樣離開了。


  「那我也告辭了,魔杖也送出去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遇到了我那個笨蛋弟子的話,我會將這件事也告訴他的。」


  抽了一口雪茄,察覺到了時機的埃爾梅羅二世也起身告辭。因為士郎剛才的行為,他心中的疑慮消去了一些,或者這青年神父只是個性格比較惡劣的人而已,世界上的怪人有很多,包括自己那個來到冬木的笨蛋弟子。


  ……


  ……


  在凜和埃爾梅羅二世離開之後,伊莉雅的心裡忽然閃念出一個念頭。


  「總是感覺,士郎君真的是和遠坂關係很好的樣子啊。」


  「噢?」


  士郎轉頭看向伊莉雅,被他直視的伊莉雅慌慌忙忙的低下頭,眼神朝著不同的地方遊離。


  「因為啊,遠坂平常明明是這麼冷靜,但是遇到了士郎的話,雖然總是一副在生氣的樣子,但是卻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態度,只有在你面前,她才會這樣子對吧?」


  在學校中,年輕的女性之間總是免不了爭奇鬥豔,相互比較,但是凜卻是例外,完全如同高嶺之花一般遊離在外。這種個性的女生通常都會遭到排斥,但是凜卻又沒有發生這種事。


  只是,這樣的凜卻會在和士郎的時候毫不掩飾的唇槍舌戰,叫人無法想象這是平時冷靜完美的她。


  這兩個人究竟——


  (咦?為什麼?)


  才剛剛講完,自己的心就微微抽痛,有種難以言喻感情,在伊莉雅的腦海中浮掠而過。


  「——是嗎?實際上,我很妒忌她呀。」


  「嗯?這是……什麼意思?」伊莉雅略微驚訝,這是個意外的回答。


  「在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我不像凜那麼有才能,也有選錯了道路,失去了許多東西的時候,也不能將這些當作是毫無意義的東西而割捨掉。」


  不知道哪一條才是正確的道路,不停地奔走,卻只是一味的離目標越來越遠,只是不停的在饒遠路。


  被綺禮所救后的十年,士郎只是一直重複著這樣的事。


  「但是凜完全不一樣,她一開始就下定決心,筆直前進。我以前真的是很妒忌,也很羨慕,像她這樣有著堅定信念的人。」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聖杯給予了士郎足夠的意義。同時,他也不得不遵從聖杯帶來的道路,不帶半點躊躇與猶豫,像凜一樣踏上追求聖杯的道路。


  「……」


  伊莉雅沉默了。她現在明白了,這不單單是因為實力、魔術等問題,相比於遠坂和士郎,自己缺乏其他的東西。


  大概,如果只有自己是一人的話,是不可能直到現在都平安無事的,伊莉雅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都是拜他們和saber所賜的。對此,伊莉雅深切地感到自己的弱小。


  好遙遠,伊莉雅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


  少女自己的信念,自己的價值還有自己的存在,她思考著這一切。與只能迷茫地坐在原地的伊莉雅不同,其他人都在切實地邁向聖盃,追求著自己道路。


  她曾經憧憬的英雄和非現實的生活,現在距離她無比的接近。只是當真正需要自己做出選擇的時候,她能像士郎他們一樣,遵從心中的理想,去追求理想的實現嗎?

  如果自由擁有能夠改變世界的能力,如果自己手中擁有奇迹的話——自己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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