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頓悟
就在剛才，他突然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像是天賜甘霖，他感覺自己的內心變的極為平靜，腦子變得特別清明。腦海中一遍遍閃現著一個個鮮活的身影，它們有的在施展暴炎勁，有的在施展疊浪武技，海浪和火焰相繼出現，冰冷和灼熱，波動和升騰。
那是……跳躍的火焰？
暴炎勁的力量和疊浪的力量為什麼不能結合在一起呢？
要知道每一套武技都是經過精心研究后形成的寶貴技巧。哪裡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但是此刻的顧鳴就是有這種慾望，很奇怪的衝動。他就在腦海中一遍遍的演練，一遍遍的組合分析。
他發現自己的思路變的特別清晰，原本許多模糊的東西彷彿在瞬間都顯現出來。
最後，這兩套武技的一些技巧，像是兩條小溪，通過顧鳴的思路，匯成一片汪洋大海！
成了！
竟然成了！
顧鳴眼中光芒大放，拳頭握緊.……身形如火！
像是忽然蒸發，那癱坐在原地的身影竟瞬間消失。
下一刻，顧闕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精瘦的少年，少年的拳頭像是一道閃電，剎那間火光乍現！
那火焰狂暴無比，散發著灼熱的氣息，卻又如波浪般奔涌，火浪翻滾中殺意昂然。
眾人彷彿看到了一片蔚藍的大海上烈焰燃燒，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海浪將這些怒火頃刻間點燃，燒紅了半邊天！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姿勢，不同的人……
「轟！」
顧闕像剛才的顧鳴一樣，被直接一拳轟到了身後的牆壁上，可這距離，可是比先前的顧鳴還遠的多啊.……
「這怎麼可能？」
一旁圍觀的眾人炸開了鍋，局勢在一瞬間的變化讓他們有點反應不過來。
而那陳風卻是緊緊的盯著顧鳴，眼睛里滿是震驚。
果然沒錯！和外面的傳聞一樣，這位顧家少主可以瞬間獲得鍛體境九重的力量。剛才那洶湧的火浪，便是初步的氣勁攻敵，也是鍛體境九重的標誌。
而且剛才那招，明顯不是單純的暴炎勁，暴炎勁向來是以爆發力著稱，使得這套武技強大無比，卻也極難修鍊。而顧鳴剛剛施展的那招，爆發中留有餘力，狂躁中又深藏著冷靜，而且那火焰氣勁的波動極為詭異。就是族內長老和家主顧遠都沒有修鍊出這種感覺啊。
陳風倒抽了一口冷氣，活了大半輩子，可從來沒見過這種妖孽。
這顧鳴的武學天賦當真是恐怖！
對此最有體會的還是倒在一旁的顧闕，本來信心滿滿的他，心裡還一直想著要好好的蹂躪那個不自量力的顧鳴，讓他臣服在自己面前，突然.……就飛出去了？
那一招快的自己都來不及避開，就感覺腹部一陣刺痛，暴炎勁狂暴的勁力就直接摧毀了他的幻想，而且那不是普通的暴炎勁，他能夠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暗勁還在體內猖獗，進行著破壞。
噗！
一口鮮血從嘴裡噴出，顧闕的眼神變得模糊渙散起來，方才食用的赤血花在重傷之下也起到了反噬的作用，先前還不可一世的顧闕變得極為脆弱。
「顧闕竟然輸了？」
「他不是吃了赤血花，達到了鍛體境巔峰的層次嗎？」
「能打到鍛體境巔峰的存在……傳言果然沒錯，也不知道顧鳴怎麼辦到的。」
「他一是被邪魔附體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強?」
眾人望向顧鳴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嘲諷和輕視，有的只是深深的震撼……和戰慄。
「怎麼回事！」
演武堂的大門被推開，一行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顧家家主—顧遠，緊跟在身後的幾位武者便是族中長老。
顧遠一進門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顧闕和一旁同樣狼狽，喘著粗氣卻掙扎著沒有倒下的顧鳴。心中的擔憂一閃而過，旋即釋然，看兒子這樣，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可別人就不這麼想了。
「闕兒！」
話音未落，一個精壯的身影便瞬間閃掠到了奄奄一息的顧闕身邊，那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的悲意和憤怒。
此人便是大長老，顧言。
那躺在地上凄慘無比的顧闕，便是他的獨子。
大長老顫抖著將顧闕微微扶起，小心翼翼的探查著傷勢，面色滿是陰沉。
輕輕的把兒子放下，抬頭望向顧鳴，一雙通紅的眼眸中涌動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你這個.……畜生!」
大長老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滔天的怒火在心中燃燒。
赤血花！顧鳴竟然逼著顧闕食用了赤血花，還把他傷成了這樣，不好好休養幾個月是不會痊癒了。而且，就算痊癒了，顧闕的修為也再難有很大的進步。赤血花啊，這等禁忌之物，對於武者的經脈有著極強的腐蝕作用，雖然可以暫時提高實力，但損傷也是極為可怖的。
他為兒子的修鍊費盡心機，現在，這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顧闕，以後便是可以修鍊，在武道之途，也不會有太大成就了。
一股磅礴的力量爆發出來，大長老腳尖點地，縱身撲向了顧鳴，帶著森冷殺機。
「我要你死！」
狂暴的灼熱氣勁席捲而來，不同於之前顧鳴和顧闕兩人的戰鬥，這顧言可是鍊氣境級別的強者，雄渾的火靈之氣在身邊圍繞，散發著強大的氣場。
眾人也是一陣驚呼，雖然想到了大長老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會暴怒，卻沒想到他竟然敢當著家主的面直接對顧鳴動手，可見他憤怒到了什麼地步。
一旁的顧謙心裡咯噔一下，發覺情況不對，想要衝過去，卻被陳風死死按住肩膀。
開什麼玩笑，衝過去找死嗎？大長老的憤怒已經夠他喝一壺的了，這顧謙再出了什麼事，四長老還不把他活剝了。
「轟！」
一陣灼熱的氣浪倏然爆發，兩道強橫的氣息轟然碰撞！
狂暴的氣勁席捲著整個演武堂，角落裡幾個花瓶也砰然碎裂，落了滿地的泥土和碎片。
只見大長老面色通紅，帶著幾分難色，隨著氣勁的衝擊連著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而將顧鳴護在身後的顧家家主—顧遠，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幾個大長老的手下見戰鬥平息，而自家少爺的傷勢又不能耽擱，便一起將顧闕抬起來走出了演武堂，想必是去看醫者了。
饒是顧遠素來脾氣好，此刻也不得不發怒了。
「放肆！顧言，我還在旁邊站著，你身為大長老，就直接對小輩動手了？還有沒有廉恥？」
「畜生？誰是畜生，你才是畜生！」
「整日在家族裡風言風語我懶得理睬你，沒想到你得寸進尺，準備在演武堂當眾殺人？」
顧遠的言語字字擊打在諸位長老和家族子弟的心上，是啊，平日里家主向來是和顏悅色，平易近人，而這大長老卻總是陰陽怪氣，苛責為難。甚至就連他想要奪取家主之位的虎狼之心也是人人皆知，串通二長老和三長老在家族中作威作福。平日里顧闕不知打傷了多少族內子弟，也沒見他出來主持個公道，今天自己的兒子栽在別人手裡了，就狗急跳牆了？還不是自找的，顧闕的德行大家都清楚，心下對顧鳴的偏見也就少了許多。
「顧遠！你沒看到我兒子被他逼到什麼地步了？他服用了赤血花！整個人都毀了！」
大長老面帶怒色，毫不示弱，聲音中還帶著一抹絕望。
顧遠聞言皺眉道：「鳴兒，怎麼回事？」
顧鳴此刻也緩了過來，平靜的說道：「顧闕是為了戰勝我，所以服用了赤血花，我並沒有逼他。」
「你說謊！如果不是你逼得，闕兒怎麼會食用這等禁忌之物？」
大長老看著顧鳴的眼神兇狠無比，彷彿能噴出火來。
顧鳴卻是看都懶得看他，直接轉身向著一眾家族子弟問道：「我逼他了嗎？」
「沒有！」站在人群中的顧謙脫口而出，聲音極為洪亮。
「是他自己打不過顧鳴，氣急了才服用的赤血花。」
「沒錯，沒人逼他。」
「對，是他自己要吃的。」
既然有了出頭鳥，剩下的人也都說了實話。
當然還有一個人沒有表態，那便是面色尷尬，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的陳風。
陳風看著家主和大長老的目光，心中無比煎熬，這是要他的命啊！得罪哪邊也不好受啊。
然而此刻卻也沒有了辦法，只得說了實話：「沒有。」
塵埃落定，顧遠冷笑道：「大長老，聽見沒？只能怪他自己，家族切磋都能用上赤血花這等禁物，可見平時有多麼飛揚跋扈，即便是武道境界再高又有什麼用，到頭來也為人所不齒。帶回去多家管教，你要是管教不好，可以送到我這裡，我幫你管教。」
大長老聞言心中鬱氣難平，卻也無話可說，只得憤然離去。
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顧鳴一眼，當然，直接被顧鳴無視。
風波平息，眾人也就都散了。
只留下了父子兩人，默然無語。
顧遠看著狼狽不堪的兒子，倔強的小臉上平靜的神情，心中湧起幾分欣慰。
他一直怕顧鳴控制不好體內的龍紋印記，今日看來，他是多慮了。顧闕的實力他心裡有數，能將服用了赤血花的顧闕打敗，至少也要鍛體九重境的實力。顯然，顧鳴動用了龍紋印記的力量。而看他此刻的情況，卻是相當不錯。顧遠心中的一塊石頭也是放下了。
自己的兒子什麼樣，他最清楚，心性純良，雖然最近發生了一些改變，但本性是不會變的。
「鳴兒，今天就控制的很好，你要掌控龍紋印記的力量，不能被它掌控，堅守本心，你懂嗎？」
顧鳴也發現今天的負面情緒好像不是那麼強烈了，心下也是一陣欣喜，旋即點了點頭。
「我懂，父親，我有分寸。」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清晨來後院找我。」
顧鳴聞言猛然抬起頭來，一雙透亮的眸子光芒大放：「是要教我什麼厲害的武技嗎？」
「恩……這個，保密。」
顧遠哈哈一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