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倒V)

  李成功依舊沒什麽當藝人偶像的自覺，買票買的是二等座，車上吃吃橘子喝喝水也不戴口罩，這段時間大學放學，車廂裏來來往往學生多，有幾個看選秀的和他一個車廂，認出他了老是站起來往他這邊瞥，被瞥了幾次，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李成功被看得激靈了一下，他第一反應是人販子，特別緊張地掃了一圈，結果發現是前前座的幾個學生。正巧第二個車站他隔壁的男生下車去了，前前座有個女生突然躥過來坐下，特別興奮地問他：“你是李承嗎？”


  “不是，你認錯了，”李成功把羽絨服拉鏈一拉到頂，遮了半張臉。


  這女生倒也不是他的粉，就是關注選秀又有點厚臉皮，聽李成功拒絕她轉而問李彤彤：“你是小姨嗎？”


  李彤彤看看她，又看看李成功，她躲李成功身後去了，不僅往李成功身後藏，她還推推李成功讓他應付。


  李成功：“……”合著你就家裏橫？


  “我室友是你的粉誒！你和晏晏唱的《風馬》舞台我們一寢室的人都看了，你的rap部分唱得真好……”就算李成功和李彤彤擺出拒絕的姿態，這女生也臉皮厚著叭叭叭地說，說到後來李成功耳朵就軟了，當這女生提出能不能拍張合照時，李成功沒拒絕。


  想著粉圈撕人的瘋批勁，李成功提醒了她一句別往網上發，合照到手這女生滿口應著興奮地跑回了座位，這讓李成功有點不太安心。


  “那個人肯定不會聽你的，”李彤彤藏在李成功身後，看那女生拍了照片回去跟同行的女生炫耀，她篤定道：“她臉皮這麽厚，肯定會放網上。”


  “知道了，”李成功也不太放心，看多了粉圈那些站姐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行為，他想了想先發了一通微博。


  李承V：高鐵上遇見了晏晏的粉絲，拍了張合照@宴學林。


  “你這是先下手為強，”李彤彤就看著他發微博，她驚歎著說出一個成語，覺得李成功突然變聰明了。


  “我一向很聰明好吧，”李成功瞥了她一眼，發完微博換了個小號窺探一下事情的發展。也沒什麽意外發展，散粉看他發微博就開心，粉圈裏的人腦子圈化整的依舊是粉圈那套，有罵那女生的也有罵李成功私聯的，超話裏一成不變地狙公司，連她們的話術李成功都熟了，什麽拿錢不幹事！能力不行！拉胯！什麽裝什麽歲月靜好，屁事不做！


  也不僅是他，反正所有練習生的公司都被狙過，飯圈人仿佛個個都是在逃CEO，網上垃圾話一堆，李成功一開始的時候還一個個去看她們小作文，到了現在，鍛煉出來了，一看她們發小作文，太長，不看，浪費時間！


  下午4點20的高鐵票，到銅官將近七點。銅官鎮是個小站點，車停10分鍾。夜間濕寒，李成功下了車冷得一哆嗦，回過頭叫李彤彤把羽絨服穿上——高鐵內有空調，中途的時候小孩就熱得脫了外套。


  “你傻！晚上肯定冷，”李彤彤早就穿好了外套戴上了圍巾帽子，捂了捂李成功拉箱子的手。


  李成功和李彤彤乘出租車回村。在高鐵上的時候李成功給李瑩瑩打過電話，他也沒說幾點到，隻提一句來吃晚飯，結果等到了村口發現李瑩瑩抱著隻熱水袋在等他們。


  “瑩瑩！”李成功從後備箱裏把兩隻行李箱拎出來，李彤彤一早就撲進了李瑩瑩懷裏，還問她等在外邊冷不冷。


  “還行，沒等幾分鍾，”看見拖著兩隻行李箱的李成功，她驚訝了一下：“你長高了？”李彤彤天天見著還覺不出什麽差別來，李瑩瑩將近兩年沒見李成功，隻覺得他變化也太大了。


  “姐，”李成功喚了一聲，聽李瑩瑩問他現在多高，回了一句：“185。”


  “這麽高！”李瑩瑩感慨了一聲想幫他拖行李箱，李成功避了避，道是自個兒來。


  “瑩瑩我給你買了禮物！”李彤彤拉著李瑩瑩的手迫不及待地跟她說：“李成功也買了，給大哥大姐的。”


  “舅舅舅媽還好嗎？”李成功問，李彤彤喊大哥大嫂，他喊舅舅舅媽，低一輩份。


  “老樣子，”李瑩瑩頓了頓，回答：“我爸想多打份工，供我明年上大學……”想到自個兒那慘不忍睹的成績，李瑩瑩低聲道：“我打算明年高中畢業去打工，幫我勸勸我爸。”


  “還是上學吧，打工沒什麽好的，”李成功聽著，說著。


  李瑩瑩原以為李成功會理解她，誰知道他說了這麽一句，她愣了一回。她細細地打量李成功，他看起來像個城市裏的人了，穿著精致好看的長款羽絨服，梳著韓式的淩亂卷發，昏黃的燈光下，睫毛倒影映出一片陰影來，光與暗的間隙之中，一時看不清他臉色。


  想起他剛才下車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陌生得李瑩瑩認不出來，若不是他喚了一聲，她一度以為自個兒認錯了人。李成功是長這樣嗎？李瑩瑩不禁懷疑起來。


  “有書讀不挺好的？”李成功慢悠悠地問著。


  “我成績太差了，”李瑩瑩無奈道。她也並不是不努力，可有些內容不懂就是不懂，無論她花費多長時間，試卷上永遠隻有這麽一點分數，努力換不來回報，讀書讀得令她絕望。而家中如此困難，李瑩瑩想著早點上班早點賺錢。


  “能考哪些學校？”李成功沒上過高中，他並不知曉高考之後會有哪些選擇。


  “三本院校或者大專……不過三本院校太貴了，”李瑩瑩搖搖頭：“而且專業還不好選。”有些專業讀出來也不過那些好大學的學生。


  李成功接不上話，他不懂這個。


  從村口到他舅舅家路不遠，到家的時候他舅舅舅媽全迎了上來，看見李成功第一句話說他“變高變帥了”。


  “為什麽說我胖了？”李彤彤和她大哥大嫂打完招呼，聽嫂嫂這麽說，她掛起嘴踹踹李成功非常不滿。


  “你就是豬，”李成功說她，放下行李箱把取暖器和養生壺保溫杯拿出來。


  “怎麽還帶東西回來？”李成功舅媽搓著手，看著李成功帶回來的取暖器有些不知所措。有兩年沒見侄子，突然發現以前那個隻會逃課打架的侄子懂事得會跟他們說謝謝會給他們帶禮物，李成功舅媽有些反應不過來。


  “早上的時候給你們家請了請菩薩，這兩天太陽好，我幫你把棉被曬好了……”李成功舅媽絮絮地說著，看著取暖器，她扯了扯李成功舅舅，讓他給點反應。


  舅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挺好的”，問他在西府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沒有，現在挺好的，”李成功沒說自個兒已經從匯君樓辭職的事，來之前捂住了李彤彤的嘴，他舅舅舅媽還以為他還在學廚，問他現在學了些什麽東西。


  “就學刀工，可能要學很長時間，”李成功隨口說著，道過年的時候他可以下廚。近親隻舅舅一家，李成功和李彤彤過年肯定在這兒過。


  “好好好，我們到時候嚐嚐你手藝，”舅舅特高興，招呼著李成功和李彤彤吃晚飯。


  李彤彤看看她大哥又看看李成功，她抿起嘴踹了李成功一腳，這次狠狠踹了他。火車上的時候李成功和她商量不要講他從匯君樓辭職的事，李彤彤一開始還不答應，結果李成功說不能讓她大哥大嫂擔心，李彤彤被說服了，可現在聽他騙人，她大哥大嫂還說好，她就挺不高興地，一不高興，就要往李成功身上踹兩腳。


  “唉？彤彤你咋老踹成功呢？”李彤彤她大哥看她踹了李成功好幾腳，叫她別鬧脾氣。


  李彤彤更氣了，喊了句“他活該”，她跺著腳往衛生間走，路過李成功的時候還刻意踩了他一腳。


  這次李成功有準備了，腳一收，李彤彤踩了個空，他還衝李彤彤吐舌頭。


  李彤彤氣死了，本來要去洗手的，現在手也不洗了，斂了袖子“咚咚咚”地跺著腳走回來，站李成功麵前“啪啪”打他。


  李成功怎麽可能站著挨打，躲了一下，誰知道李彤彤大聲說：“李成功他現在在……”李成功一個激靈乖乖站著讓她打。


  “……會做蓑衣黃瓜了，”打著了，李彤彤這才慢悠悠地把話說完。


  李成功被她吃定死了，還不敢跟姑奶奶鬧，他翻了個白眼，輕輕地“嘁”了一聲。


  結果李彤彤又多打了他幾下。


  都是小孩性子，李瑩瑩快被他倆給笑死了，把李彤彤拉開帶她去洗手，出來又招呼大家一起吃飯。


  知曉李成功和李彤彤回來，家裏的菜極好，李成功舅媽今天還特意殺了一隻雞。李成功舅舅給李彤彤揀了一隻雞腿，又給李成功揀了一隻，問他這次什麽時候回去。


  “還不知道，家裏先呆幾天，”《追風少年》明年的計劃還沒下來，李成功也不知道這次能呆多久。


  “家裏好，家裏多呆幾天，”舅舅又問李彤彤什麽時候開學。


  “元宵節後，可以在家裏過元宵節，”李彤彤早就看過日曆了，她特高興地說著，又講她在學校得了第一。


  她大哥大嫂一家聽著，點著頭，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