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打鬥

  眼見著第五露華招魂幡鋪天蓋地的怨靈向自己衝來,謝紅薔一個反身,單手結印,東海碧游宮的秘法化為一道櫻紅色屏幕阻擋住了鋪天蓋地的怨靈,射日弓搭弦拉箭,酌大步遠,恰恰合式,開弓之勢甚至有種破開空間的凌烈霸道之感,謝紅薔右肋與腰脊用力往前一推,那射日弓上的箭只,直直衝著第五露華的面門而去。


  第五露華面對著如此凌烈的箭矢,也是不敢正面相抗,一個側身試圖躲避箭矢,手中扔出了幾枚圓形的象牙白珠子,是她昔年修行鬼道得到的骨珠,七顆骨珠化成北斗七星的走勢,死死地定住了半空之中的箭矢,讓箭矢不能寸進半步,隨著骨珠爆裂的聲音傳來,箭矢的流光也漸漸消散,最後一顆骨珠爆裂,箭矢也慢慢的消散不見。


  謝紅薔眼中掠過一絲失望,她本以為射日弓能夠直接射殺第五露華,因此一上來就用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八成功力,沒有想到第五露華也祭出了自己的底牌骨珠,使得箭矢被堪堪擋下,不過那個骨珠卻是被完全毀掉了。


  謝紅薔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射日弓不起作用又如何,她手中又不是只有射日弓。


  櫻紅色長刀被謝紅薔拔出來,恍惚之中似乎聽到墨軒君謝授衣把這柄刀交給自己的時候,曾有的一聲嘆息,「紅薔,這是你母親的刀,拿著它,莫要墮了東海碧游宮的名聲。」


  揮刀疾劈。


  櫻紅色長刀在空中畫出一道令人難以形容的玄奧線路,似是平平無奇,又似千變萬化。謝紅薔腳下只像輕描淡寫的踏出兩三步,遍是縮地成寸的越過近兩丈的遠距離,那種距離的錯覺,配合她玄奧的刀法和凌烈的刀勢,無論是第五露華還是剛剛趕到的西樓君,均感到她此刀妙若天成,有令天地變色的駭人威勢。


  「住手!」西樓君剛剛聽到囚靈之淵的入口處有響動,立刻出關查看,仍然是才發現謝紅薔絢麗至極的那一刀,眼看著第五露華即將殞命在謝紅薔刀勢之下,西樓君終於動容,身上烏黑的道紋一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霸道之術盡開!


  如果說玉棠君的卜算之道可以算盡天下機關和未來,墨軒君謝授衣的神念之道可以操縱所有人的夢境與神念,宸星君的刺客道可以一擊必殺以及隱匿身形,第五露華的鬼道是操縱厲鬼和撕裂魂魄,那麼西樓君的霸道之術則是最最神奇的一道——


  霸道之術則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凡是與霸道術所牽連的修士,都可以在霸道之術之下,被操縱生死!

  此時此刻見第五露華危急,西樓君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霸道之術盡開,強行將第五露華從謝紅薔的櫻紅色長刀底下牽扯而開,自己硬生生接了這一刀。


  「噗,」西樓君噴出一口血在長刀之下,倉促間他正雙手合十的接下了謝紅薔的長刀,卻被凌烈的刀勢震傷了肺腑,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從他嘴裡湧出。


  「紅薔找我何事?」西樓君卸去了刀勁,望著近乎脫力的謝紅薔,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許久不見,功夫長進了不少。」


  「多謝羨夜讚譽了。」謝紅薔眼見著正主兒出來了,也不同他打,「蘇行雲已經醒來,但是缺少了一魄,極有可能活不過三年,我借了崑崙鏡,想從崑崙鏡的器靈嘴裡知道到底返魂香在不在,可是器靈只有你和敖寒晴能夠召喚出來,敖寒晴掌管龍宮無法分身去明華宗,因此我過來找你。」


  「露華回去。」西樓君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謝紅薔,心裡暗暗驚訝著她的修為許久不見竟然恐怖如斯,「技不如人就甘拜下風,好好修鍊去,我同她走一趟。」


  「…..哼。」第五露華恨恨地看了一眼謝紅薔,知道哪怕西樓君不在也討不了好了,於是轉身就走。


  「我同你去明華宗,」西樓君的表情倒也淡定,「條件就不用開了,你我之間,本來就用不到什麼條件。」


  「好,」謝紅薔深深地望了西樓君一眼,欲語還休。


  趙靈瑜走到了裂縫深處,才完完全全的清醒過來,在清醒過來的一瞬間,趙靈瑜就知道自己玩脫了,眼前的俊秀男子正在饒有興緻的打量著自己。


  「一身兩命,唔,小姑娘,你倒是好玩。」后卿揚起一抹兒童發現了有趣玩具的笑,望著趙靈瑜。


  「……后卿……哦呵呵呵,我只是路過,路過。」趙靈瑜乾笑兩聲,看著后卿那張俊秀但是危險的臉,連連後退。


  「聽說,一身兩命的人抽取魂魄最是好玩,小姑娘,你想試試嗎?」后卿緩緩踱步,走到趙靈瑜面前,「你那麼有意思,我想把你的魂魄抽出來,好不好?」


  為什麼這種低段位的修仙世界會有這種類似於逆天BUG的變態大BOSS啊,阿西吧,老娘不玩了老娘要回家,趙靈瑜的心中在尖叫,嘴上卻說著,「不好不好,我師父叫我回家吃飯了,大BOSS拜拜。」


  「唉,別走嘛,」后卿一把扯住了趙靈瑜的后領子,硬生生的把她拖回來了,「探討一下人生。」


  「……」趙靈瑜眼見打不過又跑不掉,只好坐在後卿前面,乾巴巴的笑了,「探討什麼人生?」


  「我想知道,你們人類的感情,為什麼那麼奇怪。」后卿一揮手,昏暗的山體裂縫頓時就亮了起來,「這個身體的原主說著愛,天鴻子那個老不死的也說著愛,我逼迫那人殺掉的姑娘也想著愛,你能告訴我,什麼是愛嗎?」


  說著,后卿從石桌上倒了兩杯綠瑩瑩的酒液,「喝一口嗎?受盡折磨而死的魂魄為酵母,所釀造的好酒。」


  「不必了,」趙靈瑜瑟瑟發抖的望了一眼酒杯里泛著熒光綠色的酒液,想起了前世的污水處理廠,乾巴巴的笑了兩聲,「你留著自己喝吧。」


  隨後她想了一下,用《聖經》里的話回答了后卿,「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還是不懂。」后卿素白著一張臉,明明是墨軒君的容顏,卻沒有墨軒君謝授衣本人的半分和煦,「既然你說愛是永不止息,那麼為什麼他會親手殺了她。」


  「…..」趙靈瑜知道后卿在說玉棠君和蘇行雲的事情,按捺住了內心想要吐槽的地方,還不都是你逼迫的….

  「怪我咯。」后卿無趣的聳聳肩,表情異常輕鬆,「我只是無聊而已么。」


  「……」趙靈瑜覺得,自己還是繼續保持沉默比較好。


  「隨我出去走走?」后卿望向趙靈瑜,「去遊覽一下明華宗。」


  「…….」趙靈瑜心道,我還陪你出去走走,你上次出現把縹緲峰拆了,蘇行雲也為此隕落,還出去,「不必了吧,我同你在這兒坐坐?」


  「也好,」趙靈瑜話音一落,后卿就興奮地擠了過來,俊臉上的表情詭異至極,「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為什麼那個人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愛的人,難道是不夠愛嗎?」


  「不是不夠愛,只是在愛情之外還有很多東西…..你不是人,你不會懂的,人生在世,本來就是要取捨的,一個人的命和一群人的命,孰重孰輕顯而易見。」趙靈瑜搖了搖頭,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沒辦法感受得到人性的複雜之處。」趙靈瑜望著后卿,「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祖師會把你封印在這縹緲峰底下,但是恕我直言,即使是奪舍了人的身體,你也依舊不是人。」


  「無趣,」后卿看到趙靈瑜那麼說,自然的抬起了下巴,「本座不需要知道人的想法,本座只知道,在我眼裡,你們的修為都是螻蟻。」


  「修為並不代表什麼。」趙靈瑜面對著后卿,氣場竟然是絲毫不怯,「修為的高低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基本上是沒有關係的,例如你,你在我眼裡,就如同一張白色的紙一樣。」


  「哦,是嗎?」后卿懶懶散散的望著趙靈瑜,眼神中的意味不明,「可是我依舊能夠伸出手來擰斷你的脖子。」


  「是的,你的強大我承認,但是你心性上的不足也是客觀事實,」趙靈瑜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后卿的問題,「天鴻子祖師把你封印在這裡,僅僅是因為你心性不足以駕馭你的修為,越擁有強大力量的人越要謹慎行事,因為一旦行錯就很難以彌補,可你不同,你喜怒無常,卻掌控了強大的力量,一旦爆發起來就是定時炸彈,所以天鴻子祖師才會將你封印。」


  趙靈瑜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天鴻子祖師啊,你可真會給你的後人們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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