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凈難
當蘇行雲和施妙容得到了消息,雙雙趕到海市中間的時候,這場交手已然是結束,那位巫妙谷的女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小腿上被趙靈瑜的劍氣切割的血肉橫飛,幾乎看不出來那是左腿。而趙靈瑜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右手指尖中了毒,毒素幾乎一瞬間就蔓延到手肘之上,此時劉航之右手抱著她,左手貼在她后心,用源源不斷的木系真氣驅除趙靈瑜的手臂上的毒素,劉航之滿頭大汗,倒是趙靈瑜中毒受傷,還有力氣說話:「航之,你用布條把我的手肘之上紮緊,防止毒素往心臟部位蔓延。」
劉航之來不及分心,他騰不出手來,倒是蘇行雲一個大跨步,突然出現在趙靈瑜面前,面色陰沉的找了一根麻繩,緊緊的將趙靈瑜的大臂處紮緊,囑咐了一下,「航之你繼續,我去要解藥。」
施妙容剛剛扶起那個巫妙谷的弟子,蘇行雲便沖她伸出手來,「解藥。」
「我沒有,她用的是巫妙谷中每個人都會修鍊的本命毒素,這種毒素往往是個人自己調配,成分未知,」施妙容心知蘇行雲這一關不好過,明華宗不同巫妙谷,巫妙谷的女弟子之間私底下爭鬥的死去活來,但是明華宗的弟子少,親傳弟子更少,弟子之間不用相互爭奪資源,對內團結的很,對外也是護短的很,她向來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知道蘇行雲這是怒火起了,不宜觸這個霉頭,只得含笑說了,「我這位師妹還沒醒….你看….」
「呵,」蘇行雲凝水成冰,真氣凌厲,冰塊凍了那個昏迷的弟子一臉,「這不就行了。」
那弟子剛剛睜眼,就覺得小腿劇痛,還未來得及向施妙容說些什麼,就被蘇行雲一把揪住領子,「解藥。」
「若是我不給……」那弟子還沒有說完這句硬氣話,蘇行雲便踩斷了她另一條腿。咔嚓一聲讓施妙容臉色一變,而那個弟子早已經活活痛暈過去了。
「若是你不給,我便殺了你。」蘇行雲微微一笑,明明是月夜幽曇的一個人,卻無端端的讓人心驚肉跳,「你莫要以為我怕了你們巫妙谷,囚靈之淵的魔尊西樓君我都敢當面嗆聲,更何況是你?殺了就殺了,我師妹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施妙容花顏慘變,恨恨瞪了那弟子一眼,蘇行雲這幾句話是在下她們巫妙谷的臉面,如今她不出頭也不是了,因此也一伸手,「解藥拿來。」
那弟子從懷裡摸出解藥,默不作聲。
蘇行雲隨手將解藥丟給劉航之,示意他給趙靈瑜服下,劉航之卻怕這解藥有詐,自己先服了一顆,覺得並無異樣才給趙靈瑜吃了。
「蘇師姐這做法,似乎是太過於欺人了點……哪怕是我這傻乎乎的師妹不通人情得罪了貴宗,你這下手也太過於狠辣了一點,」施妙容封住了自己師妹的血脈,餵給她一顆療傷丹藥,暫時延緩了她的傷。
「那又如何?」「水龍吟」咣當一聲出鞘,劍身散發著淡淡的藍光,蘇行雲表情凌厲,「施姑娘也是想要同我也打一場么?行雲隨時奉陪。」
施妙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從懷中拿出一雙黑色的手套戴上,那雙手套剪裁的十分流暢,顯然不像是中原地區的物件,在手套的正面手背處,一左一右分別鑲嵌著一紅一藍兩顆寶石,「南疆施妙容,還請蘇師姐指教了。」
她不得不出手。
行雲的這些行為,著實是有些打巫妙谷的臉了,若是她不出手,回去自己師妹向師父師叔告上一狀,說自己丟了巫妙谷的臉面,也夠自己喝一壺的。
見她想要打一架,蘇行雲鋪天蓋地的冰系靈氣頓時將此地封死,施妙容勉強運氣抵擋,雙手靈巧如同彩蝶穿花,卻無法突破蘇行雲的冰系靈氣,登時臉色大變:「元嬰初期?」
蘇行雲笑而不答,這施妙容雖然素來是個姦猾的,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小心機都是徒勞。
一劍遞出,這方被冰系真氣封死的空間立刻飄飄揚揚的下起了雪,而這六瓣的雪花,每一瓣的邊緣都是利刃。
北風吹雪,明明是絕美的景象,卻硬生生讓施妙容變了臉色。
這些雪花只是干擾自己的手段而已,真正的殺機,在於蘇行雲手中泛著藍光的「水龍吟」。
蘇行雲姿態優美,左手前探,右手並指,左腳一瞪便向著施妙容飛去,宛如在跳凡人界的六幺曲,手中「水龍吟」卻藍光大放,劍勢狠辣至極。
裊裊腰疑折,褰褰袖欲飛。
霧輕紅躑躅,風艷紫薔薇。
只是美好的東西大多數都有毒,而絕代佳人大多數都是紅顏禍水,施妙容心知這漂亮的一招絕對不好接,勉強用自己的風系真氣,結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罡氣罩。
一劍。
罡氣罩的防禦瞬間破碎。
劍勢未停。
施妙容一張小臉慘白,正要咬牙用巫妙谷秘法催動生命力硬接這一招的時候,一個青年僧人硬生生插手蘇行雲和施妙容的戰局,他雙手灌注真氣合十,眉目之間蘊涵著慈悲之氣,正是恆河沙的凈難。
他雙手合十,試圖夾住蘇行雲的那一劍的招數,正是「恆河沙」中沙彌僧人都要學習的一招,名字也好聽,叫做「禮敬如來」。
蘇行雲不願意和恆河沙起衝突,但是凈難插手她的事情,便是顯得不自量力了點,就算是他能夠救下施妙容,又如何?
「水龍吟」改直刺為橫拍,別過凈難的手掌,硬生生的切去了凈難手掌的一層皮,隨後抬腿一腳「廣成子倒踢丹爐」,一腳踹在了凈難身上,他來不及抵抗,便和施妙容橫飛了出去,一起做了一對滾地葫蘆。
這一招蘇行雲並未下殺手,卻讓凈難和施妙容雙雙丟了面子。兩個門派首席弟子三四招內被人打敗,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施妙容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還未來得及向凈難道謝,就看到凈難的手掌被蘇行雲的劍氣割掉了一層皮。她知道,恆河沙的弟子向來是體魄強悍,修習大力金剛,菩薩怒目者並不在少數,凈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蘇行雲如此一劍,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元嬰初期,名不虛傳,施妙容恨恨的低下頭去,對自己師妹不知死活去招惹明華宗的人更加怨恨。憑什麼每次都是自己的這個師妹那個師姐給自己惹事,收拾攤子了斷殘局的,總是自己呢?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阿彌陀佛,蘇施主勿要生氣。」凈難倒是不在意的看了看手上明明應當流血卻被冰系真氣封死了的傷口,打了一句圓場后,閉目盤坐,將手中的寒氣逼了好一會兒,才全部逼完,他慢慢睜開眼睛,內心驚駭不比施妙容少,「蘇施主好生霸道的冰系真氣,可是結嬰了?」
「是又如何?」蘇行雲面帶三分倨傲,冷冷的回答了一句凈難,而後望向施妙容,「施姑娘,管好你巫妙谷的人不要來招惹我明華宗,小心打了小的,老的出來,打了老的,更老的出來。」
施妙容無言以對。她千辛萬苦的爬到首席弟子的位置,卻壓制不住人心不齊的這一代弟子。自己的師妹們一個個都是心比天高之人,明裡暗裡給她下絆子也不少,如今師妹咎由自取,卻要自己背鍋,平白的得罪了蘇行雲。唉。
「妙容知錯。」施妙容即便是灰頭土臉,仍然是曲著身子向蘇行雲行了一禮,「日後定會約束自己的師妹們,還望蘇師姐大人有大量,抬妙容一手。」
蘇行雲面色稍霽,微微頷首。
施妙容連忙抱起自己的師妹,往巫妙谷在龍宮的下榻處徑自去了。
這時候蘇行雲的嘲諷之音傳來,「沒有本事還是不要隨隨便便為女子出頭的好,以免犯了佛門的色戒還被人打的滿地打滾丟恆河沙的臉。」
施妙容打了個寒噤,連忙加快了腳步。
凈難倒是面容平靜,他口念佛號,「蘇施主殺氣太重,龍宮上下即將舉辦的是喜事,並不宜動刀兵。」
蘇行雲不曾理他,看著趙靈瑜的白嫩胳膊上黑氣消散,才鬆了一口氣,解開她上臂處的麻繩,問的卻是劉航之:「怎麼回事?」
「我想要同靈瑜師姐給阿姊買點禮物,」劉航之老老實實的說,「巫妙谷的人先是嘲諷了我們沒有見過世面,然後在靈瑜師姐想把買來的東西放入納物戒的時候,出手偷襲靈瑜師姐,還好我擋住了。」
「我生氣了,便同那碧池打起來了。」趙靈瑜的話蘇行雲不太懂,不過明白不是什麼好話,於是蘇行雲說,「你們今日做的很好,我們明華宗的弟子不主動鬧事,卻也不怕別人挑事,事情的緣由具體的告訴我,等一下施妙容若是帶著她師妹鬧到諸位長老那裡去,我們也是有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