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阿姊
杜思閱是個慣會看人眼色的,急忙幾步上前低聲對卿微君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玉棠師叔清冷出塵,小姑娘心生戀慕也是人之常情,不過賴著不走就打擾到別人測試靈根了,行雲師姐一時上頭打了她….」
卿微君讚賞的看了一眼杜思閱,這個弟子雖然說是資質沒有李御錦那麼好,但是為人真的是甩出李御錦十幾條街,但是眼下不是讚揚他的時候,卿微君咳嗽一聲,慢慢的踱步到人群正中央,夾雜著靈力的稚嫩嗓音席捲了全場,「都安靜下來,沒有測試靈根的人排好隊伍,去測試靈根,思閱,你來主持。」
「好的,師父。諸君排好隊伍,一個一個來。」杜思閱點點頭,重新維持好秩序。
而後卿微君站定到趙靈瑜前面,伸出了手來,趙靈瑜雖然驕縱任性,但是心裡清楚這位仙君以公平公正著稱,絕對不會偏袒那個惡毒女配,因此也接了卿微君這個台階,伸出手來在卿微君手上一搭,站了起來。
「行雲師侄,你為何打她?」卿微君皺了皺眉,「她是還未拜入山門的小姑娘,哪怕有錯,糾正過來也就算了,下那麼重的手作甚?」
「嗯,靈瑜姑娘,澈給你賠禮了。」蘇行雲掙脫了玉棠君的手,沖著趙靈瑜行了個萬福。
「哼。」趙靈瑜頂著火辣辣的臉頰,心中恨透了蘇行雲。
「趙靈瑜,你擾亂秩序也並非有理,明華宗十年才收一度徒,行雲師侄一時心急打了你,明華宗自然會有補償。就從她的月例里扣吧。」卿微君各打五十大板的判決二女均無異議,他刻意避開了玉棠君這個點,也給足了玉棠君的面子。畢竟,雖然玉棠君容顏絕世,但是如果傳出去明華宗兩個女孩子為了他大打出手,明華宗幾百年清譽也便不要了。
就這樣,收徒居然順順利利的完結了,這一代弟子素質普遍偏高,單靈根的天才居然有兩個,一個是蘇行雲打的那個趙靈瑜,居然是和宸星君一樣的庚金系單靈根,一個是沉默寡言的瘦弱少年,和玉棠君一樣的木系單靈根。
「靈瑜,你可願意上宸星君那裡去,他尚未收徒。」卿微君大喜,「只不過他出門遊歷了,可能幾年不歸,入門先由玉棠君教導你可好?」
蘇行雲哂笑一聲,不想說話。
倒是另一個少年,蘇行雲望著他,約摸和卿微君一樣高的個子,氣質是一等一的溫潤,只是寡言了些,從頭到尾也沒有說幾句話,此時見蘇行雲望了過來,才抿著嘴唇向蘇行雲悄悄笑了一下。
蘇行雲頓時對他有些喜歡,再加上他的木系單靈根….於是便向師父玉棠君請求道:「師父,我若同你合籍,定時沒有辦法繼承縹緲峰道統,你看….」
「都依你。」玉棠君點了點頭,那個男孩子資質委實不錯,行雲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這便是允了,蘇行雲急忙示意那個男孩子向玉棠君見禮。
「劉向,雖未及冠,但是家中給我取字航之。」那個少年向著玉棠君彎腰行禮,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玉棠君點了點頭,「心向遠處,一葦航之,好名字。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弟子願意。」劉航之直起身子,又沖著玉棠君抿嘴一笑,聲音雖小,但是卻堅定的很。
「嗯,」玉棠君點了點頭,又開口道:「我考校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修道之人最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法器佩劍?」趙靈瑜在旁邊說道,被蘇行雲一眼瞪過去,頓時不敢再說話,她低下頭,嚶嚶嚶惡毒女配你會不得好死的…..就知道欺負本萌妹。
「不要隨意插嘴。」杜思閱看不下去了,悄悄以一個師兄的身份拉著趙靈瑜走到一邊,將納物戒里的療傷仙露倒出一點兒,敷在了趙靈瑜臉上。
「我不知。」劉航之恭恭敬敬的向玉棠君行禮,「還請師父賜教。」
「你自己思考,仙路漫漫,等你思考出來之後給我結果也不遲。」玉棠君點點頭,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個弟子是真的聰明,他袍袖一揮,真氣灌注在聲音里,頓時便傳遍了全場:「其餘人等,先去青黛峰,那邊對於新弟子自有安排。」
「思閱,你帶他們去。」卿微君沖著杜思閱笑了一下,示意他安頓好新弟子的住宿和弟子服飾,杜思閱得了示意,便帶著新弟子們依次御劍離開,也算是混個眼熟。
「航之和靈瑜就先拜託給玉棠師兄了。」卿微君點點頭,「我去看看青黛峰今年的新弟子。」
「行雲,你帶著靈瑜,我帶著航之。」玉棠君示意蘇行雲帶上趙靈瑜御劍飛行,隨後召出碧雲斷腸枝,分花拂葉踏在上面,示意劉航之在上面站好,催動法器衝天而上。
「上來。」蘇行雲仍然對趙靈瑜沒有什麼好感,聲音冷淡,她垂下長長的睫毛,召出散發著淡淡白光的「水龍吟」示意趙靈瑜跟著自己踏上劍身。
趙靈瑜雖然恨透了蘇行雲,覺得她又惡毒又仗勢欺人,根本沒有首席弟子的風範,但也是個知道審時度勢的人,因此一言不發陰沉著臉上了蘇行雲的「水龍吟」。
「蘇行雲你媽死了….」趙靈瑜蹲在縹緲峰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往外乾嘔,臉色煞白煞白的,一邊乾嘔一邊含混不清的詛咒蘇行雲,這個惡毒女配,御劍飛行的那麼高那麼快,是想要嚇死她嗎?小心眼的要死,自己不就是多看了她師父兩眼嗎?這種人以後出去肯定會被天打雷劈的!
「還想挨打么?」蘇行雲低聲說了一句,趙靈瑜頓時臉色更為難看。
見她不做聲了,蘇行雲就目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沖著劉航之行了一禮,「師弟好,我沒有什麼可以給的見面禮,有一物權當是送你平日把玩的,望不要嫌棄。」
隨後蘇行雲拿出了一枚碧綠色的珠子,「此物甚為奇異,是千年地獄樹的妖丹,佩戴著它,可以使得木系真氣修鍊的時候事倍功半。」那枚千年地獄樹的妖丹,是同西樓君和謝紅薔過沼澤的時候,西樓君一揮袖子,火系真氣毀滅了沼澤內的所有生物,唯獨這枚妖丹遺落下來,西樓君是火土雙系靈根,謝紅薔又是變異的雷靈根,二人自然用不上,蘇行雲想起玉棠君可能用得上才將這枚妖丹收起來。她低下眉睫,想起謝紅薔和西樓君之間的種種,內心略微黯然了一下,不過隨後劉航之有點想要又不敢伸手的樣子逗樂了蘇行雲,她知道這位師弟生性內斂羞澀,不擅言辭,於是就扯住了他的手,將那枚妖丹放進他的手心,「給你你就拿著,以後大家就是同門了,修真界親情淡泊,反而是同門之情更為珍貴。」
「若是你思念家鄉,也可以不叫我師姐,叫我一聲阿姊。」頓了頓,蘇行雲又沖他笑道,她自幼期盼有個弟弟妹妹,偏偏庶妹蘇映雪性格陰鬱倔強,從小到大和她不夠對付,因此對這個劉航之就多了幾分喜愛。
「阿姊。」劉航之恭恭敬敬的沖著蘇行雲行禮,引得一旁的趙靈瑜冷笑一聲,「哈巴狗一樣。」
劉航之麵皮薄,登時被趙靈瑜說的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有些人真奇怪,沒什麼本事被別人打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人家抬你一手,你還在逞口舌之快,真真是….」蘇行雲搖了搖頭,故作惋惜的抬了眉眼,「不知死活。」
趙靈瑜被蘇行雲突如其來的冰系真氣凍得眼淚汪汪,誰跟她說古人都木訥拙樸,不擅言辭的,這個惡毒女配專門揭別人傷疤不帶停的啊,她心中氣急了,跺了跺腳躲到一邊去了。
蘇行雲將冰系真氣收回,冷冷的刺了一句,「斷脊之犬,搖唇鼓舌,真真是令人噁心極了。」
「阿姊,到底是同門,不要這樣。」劉航之覺得趙靈瑜這種眼淚汪汪的樣子也是著實可憐的很,於是扯了扯蘇行雲的袖口,「傳出去對阿姊也不好,若是旁人說阿姊欺壓同門….」
「嗯,」蘇行雲伸出修長五指,摸了摸劉航之的頭。
於是玉棠君剛剛出了初心居,便看到蘇行雲半彎下腰,柔和了表情在揉劉航之的頭髮,劉航之矮了蘇行雲足足一個頭,少年身量還未長成,此時半眯著眼睛享受著蘇行雲的撫摸,像是家貓遇到了女主人一樣。玉棠君為自己的這個聯想噗嗤一笑,如同冰雪解凍,春暖人間一般,引得趙靈瑜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玉棠君。
「師父。」蘇行雲先是日常向玉棠君行了一禮,然後笑嘻嘻的說,「我和小師弟培養同門之情呢。」
「嗯,航之,你今夜先住在初心居,等到了明天,我再同行雲給你挑選、打掃縹緲峰的院子。行雲已經送了你一顆千年地獄樹的妖丹,明日我正式收徒,喝你敬的茶的時候,再給你賜下別的防身法器。」玉棠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