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消滅
楚心喊完「無量尊」后，心中默數三下，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每一息向後退步一尺。
同一時間，其他人照做。有的認為的一息可能會快些，但因為是且戰且退，看上去快出的速度並不明顯。就這樣舜魔的包圍圈漸漸外擴，雖然變得極慢。
黃小豆一邊退一邊給自己加持了個至尊符籙，這個符籙可讓他的法力上限提升，同時身體各項機能都會大幅度提高。加上時效沒過的金剛符，如今的他雖稱不上刀槍不入，最起碼人面鬼鷲的攻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至尊符籙加持后，黃小豆開始原地踏嵐步，口中亦是念念有詞。
剛開始學這些咒語時，簡直就是在看天書，可後來他發現，咒語的每個詞句都有特定組合，每個組合都有一定意義，就如同一門外語，只要肯下功夫，窺見一絲規律，接下來的就靠耐性來磨了。
這套陣法他雖從未實戰用過，可這些咒語全都印在了腦子裡，隨著他一個個指決，不疾不徐的往外蹦。
那些後退的同門很快發現，之前黃小豆布陣所畫在地上的符籙猛的騰起紅光，每一簇紅光中逐漸顯現出一張一人多高的符籙，騰空而起。
符籙圈內的人面鬼鷲和黑霧從符籙中穿梭而過，黑霧會嗤的一聲如同水入火中，消散個乾淨，而那人面鬼鳩則會點燃羽毛，怪叫著四下逃竄，又將火苗點到別的人面鬼鷲身上。
黃小豆指決越掐越快，口訣也越念越快，場中的八張符籙開始複製，片刻后，滿目的符籙組合成一個鐘形的牢籠。內里的人面鬼鳩再飛不出去，中心的舜魔也不再鎮定，觸手飛快的飛舞起來，觸碰到那些符籙也如同煙氣一般消散。但它們的破壞力比黑霧大得多，且不會像人面鬼鷲有疼痛感，這樣符籙便會有些損壞，但在黃小豆的咒語加持下，符籙很快就會恢復如初，舜魔的觸手便越來越短，知道來不及長長。
漸漸的，黃小豆額上的汗愈來愈多，此時已如同流水一般順著略蒼白的面頰留下，砸在地上就是一個小泥坑。
楚心與他人一樣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的劫後餘生中還多了一份擔憂。
眼看黑霧越來越少，人面鬼鷲不再產生新的，外圈的這些遲早會被殺光。
黃小豆施法的場景必須越少人看到越好！她如此想后直接大喝一聲：「大家快跑！」
眾人早就被舜魔以及人面鬼鷲還有黑霧壓的喘不過氣來，聞聽此句誰還想過多停留，全都條件反射的向後狂奔而去，發現沒有觸手追來，也沒有被莫名的氣浪掀翻，求生的渴望讓他們不做他想，只顧著跑！
碧玉那邊沒跑多久就遇到了一隊人，這些人正是看到求救信號前來救助的韜悟一隊。
千機一把扶住渾身血污的碧玉，其他人也都接應下同路的安思和一位一年弟子。
小隊醫師藥師全部上前，各施所能。其中芙蓉師姐在此，一個浣塵術一個治療術，碧玉瞬時就變得乾淨多了。
千機還沒來得及問他們遇到了什麼危險，碧玉已搶先開口埋怨道：「你們怎麼這麼久才來？」
芙蓉正為她檢查身上暗傷，聞聽此言直接答道：「我們是從上一層區域下來的小隊，距離有些遠，但也只花了不到兩刻鐘時間趕路。」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已經很快了。
碧玉當時只覺度秒如年，兩刻鐘的時長她有些不相信，可終究已經挺過去了，她鎮定下來也沒再糾纏。
韜悟已經在安思那邊了解到前面的情況，另外叫兩名女弟子扶住碧玉，便和千機與芙蓉道：「墨馬峰竟然有舜魔出沒，我們快些過去，溪風還在那邊。」
千機和芙蓉都嚇了一跳。
千機想的是：溪風可是掌門弟子，如果出事，掌門不知會不會再像當初尋雙師兄離去時那樣……
芙蓉想的則是：溪風在的地方，楚心很有可能也在，她可不要出事啊！
韜悟想的則多得多。除了溪風和楚心這兩個人，他更多的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舜魔那是什麼東西？那可是只有在魔人肆虐的時代里才會出現的產物，如果消滅了它，是不是就能證明自己的能力要高於眾青山門弟子？也有了前往蓼山門參加「鬼獄試煉」的資格？
韜悟的小隊有二十八人，兩位五年弟子（包括芙蓉），一名三年弟子（千機），三名一年弟子（包括韜悟），剩餘的都是二年弟子。綜合戰力已算是強的，此次墨馬峰任務，他們所屬地界正好就在黃小豆他們負責的上一層，也算是刻意安排的。
韜悟點了十人去救援黃小豆，順便消滅舜魔。他這一隊，除了他的雷法系，還有一位師兄是火法系，且還不弱，再加上千機的風法系以及幾位五行相生的木法系來助長火法，趁著天已亮，收拾一個舜魔還是很有把握的。
剩下的十幾人自行分配，部分照看傷員，另外幾人則巡邏去找其他逃散的同門傷員。
再說黃小豆那邊，楚心得知陣法難分敵我后，退到了三丈以外，這一處樹林較少，還能隱約看到黃小豆的身影。
流動著紅色符文的「鐘罩」正越縮越小，二十多隻人面鬼鷲向黃小豆飛撲過去，起初他還能穩穩站著，但很快他就晃動起來，但他仍然堅持。
四周再無旁人，他的指決不再拘謹，大開大合之下，又有一張符文啟動，右手一展，再複製出三份，在他的指示下飛向地上的四具屍體。
屍體上泛起一層綠光，接著竟一個個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行動緩慢，但真真正正的動了！
人面鬼鷲發現「活物」立即發起攻擊，這四「人」不閃不避，待那人面鬼鷲啄食他們身上的血肉內臟時停頓的那一瞬便一把抓上去，不見怎麼用力，人面鬼鷲就已慘叫著被捏碎了腦殼！
這四「人」消滅人面鬼鷲的速度逐漸加快，緩緩聚集到黃小豆四周。黃小豆的金剛符已經失效，至尊符時限也不多，他拼著最後一絲氣力，忍著被人面鬼鷲抓咬，腳下急轉，手下翻飛，運足內力，在自己身上隨意抹了一把血，對準符陣中的舜魔，猛的睜開眼與其對視，大喝一聲：
「攝——！」
……
墨馬峰山腰處轟然聲響，震蕩了整個青山門。
正趕往峰頂的掌門一行人在空中遠遠瞧見山腰處的一片樹林隨著一股詭異的波動，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呈圓形層層向外倒戈！期間中心處先是一片黑氣四散，接著幾點火星燃向樹木，似有什麼東西助燃，頃刻成燎原之勢。
豐千仇似是想到什麼，眯起眼睛。
整個長老隊伍都十分震驚，這麼大的動靜不像是弟子該做出來的。
此時目力好的已經看到那倒伏的樹木中還翻滾著自家弟子，幾位長老圍到豐千仇身側主動請命前去查看。
豐千仇神色凝重，答道：「你們繼續前往峰頂，救助需要幫助的弟子。崇德長老，你再分配幾位師父山腰處的信號也都照看一番。」
名為崇德的長老領命，轉身隨意點了幾位實力一般的師父，分別指派去了其他幾點求救信號處，之後回頭問道：「掌門，那此處……」
豐千仇道：「這處，我來。」
眾人很是驚訝，嚴飛羽亦是十分意外，再看位置，心中便有幾分明了。
「怕是我那幾個小弟子也在此處，我同掌門一道過去。」
豐千仇卻搖搖頭，道：「危險已經解除，你還是去山上吧，小陰峰的師父留下一名給我。」
身後幾位醫藥師父眼神交流一番，武千指來到他身邊，道：「我同掌門去罷。」
豐千仇直接向事發地疾馳而去，武千指緊緊跟上。剩餘的眾人也不再耽擱，由資歷老的長老分配，去往墨馬峰各處。
如今在亂石殘樹中滾作一團的正是韜悟所帶的十一人小分隊。他們來時已知情況，剛看到黑霧時，千機便用了一半的法力施展大招——嵐氣狂風。
此風十分管用，黑霧一時被吹的向前散去，連帶著空中的人面鬼鳩都飛行不穩，撞樹的撞樹，打轉的打轉。附近樹木的枝葉也隨之斷裂，隨風而去。
此風只有一陣，由近及遠，逐漸衰退。還不等黑霧推向中心，眾人只聽有人大喝了一聲「攝——」，沒來得及猜想怎麼回事，剩餘的嵐氣狂風竟然原路返了回來！緊接著一股帶有灼熱火法的氣浪襲來，身在其中的人全都震蕩的耳鳴眼花還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同時腳下不穩整個人都倒飛出去，無論施展什麼法術都無濟於事，只能任由巨力掀土拔樹，連同眾人一起打趴在地……
好在這痛苦時刻持續時間並不長，即使這樣十一人也都摔得不輕，倒霉的還被樹木砸到，其中一個不幸斷了腿。
芙蓉緩過勁來，第一時間向空中揚了一把藥粉，再施展「春香雨澤」這種大範圍的治療術，摔疼的人們才好受些，耳目清明后，起身幫扶重傷的同門，順便四處打量。
只見周圍塵土飛揚，前方應聲有東西點燃了，煙氣繚繞，附近再瞧不見站立的東西，地面上除了倒伏的樹木草皮，還有大量的血污以及人面鬼鷲的屍體。
這時隊伍里傳來女弟子的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