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談心 事後
豐千仇二人出了門后，黃小豆楚心兩人靜默半響。
「師父在關心我誒~我師父就連喝葯都那麼帥！」黃小豆先打破了沉靜，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門口。
楚心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跑了一上午，她也累了，直接坐在扶桑大藥師方才坐的位子上喘了口氣。
黃小豆也躺下了身子，對她道：「你還真是命運多舛。」
楚心像是有心事的望著窗邊的一株玉樹。她現在雖不像女孩子坐的那般矜持端莊，卻也不如以前那般肅穆霸氣了，這些都是芙蓉師姐教她的。黃小豆也發現，除非必要，否則楚心從不用手觸碰自己，就像現在這坐姿：兩腿微攏，一手放在身側，另一手撫著椅子把手，除了原本的自律、刻板，整個人氣質多多少少溫和了些，但比起正常女子，還是顯得很強勢，真正的霸氣側漏啊~
室內又安靜下來，黃小豆雖身子虛，但精神還好。看楚心不開心的樣子，他總想說些什麼好逗她開心一點兒。於是微笑問道：「我方才表現的還可以吧？」
楚心把視線移到他身上，表情平淡。黃小豆眨著眼，一副求誇獎的樣子。
「然後二字，用的略多。」說完她又去看那玉樹。
黃小豆愣了愣。這傢伙，還真給自己品評一番啊！
不過有心情回應自己的閑話，那說明心情還不是特別糟。
「你在想什麼？」他問。
楚心過了會兒，才答道：「在想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
「可以和我說說嗎？」黃小豆收起嬉皮笑臉，真誠的問道。
楚心不想看黃小豆，她怕看到那張熟悉又讓自己難過的臉。於是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坐著，說道：「一直以來，我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以為入了最厲害的門派就能知道回到自己的身體的方法；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小心行事，定能功法提升；以為只要我時刻盯著你，就不會出什麼亂子。可我忘了，我們不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來。就像今天，你差點兒就死了。」
她聲音平淡，但黃小豆還是聽出了其中落寞無助的感情。
逆光下，那美麗的側顏似乎消瘦了許多，面龐有細細短短的絨毛，忽閃著卷翹的睫毛，還有一時軟弱的言語，都讓他動容。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他問。
楚心搖頭，道：「我不知道。」
「那就不要多想了，即便昨晚你不在，我還是活下來了，沒缺胳膊沒少腿，完完整整在你面前，不是嗎？」。黃小豆粲然一笑。
楚心終還是忍不住看過去。還是那張臉，看上幾眼她便會很無措。她時常會想，在這幅皮囊之下的那個靈魂，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到底原本是個什麼模樣？她覺得應該不是一個特別貌美的人，但也絕對是像現在這樣笑起來會閃光的，耀眼，溫和，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你……以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楚心猶豫了下，終還是問出了自己所想。
黃小豆愣了愣，然後笑的很不好意思，脖子也往被子里縮了縮。
楚心還是受不了自己的臉做出這番表情，很是彆扭的轉開臉去。
黃小豆卻沒注意到她此時神情，而是看著頭上的承塵，極力的想著往事，試圖找出那麼一兩件可以拿得出手的。可結果發現，自己之前的生活就是極簡單的上課聽講，下課做題、背書，放學去網吧，放假天多就回家幫忙做飯或是做農活，放假天少便去網吧包夜然後次日睡一天。
「我……很平凡啊，站在人群里就被淹沒的那種。每天就是努力的學習學習，背書做題，害怕被人超過，就不停的背，不停的寫，累了就望著遠方發會呆，想著自己的未來。」當然還有玩網路遊戲，可他自己也知道那是玩物喪志的，潛意識的不想讓楚心知道。便直接省略了。至於做農活，在這裡那是外門弟子都不屑做的，那其中的苦，自己也不想提，如果可以，就讓那長長的地壟溝埋葬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吧。
「其實我有些享受現在的生活。」黃小豆看向楚心，臉上有著滿足的笑意，「高人一等的身份，仙人一般的師父，累卻新鮮的每一天，危險卻滿是驚喜的新世界……」他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覺得眼皮有些沉，神志也越來越不清晰，就這麼邊回憶過去邊睡過去了。
留下僵坐在椅子上的楚心。
似乎天氣變得不好，室內很快昏暗下來。
門吱呀的開了一半，灌進洶湧的風。蘼蕪一臉戒備的看著椅子上背對著門口的楚心，道：「師姐，外面起風了，看樣子要下雨。我收了衣服回來……」他交代著自己進來的原因，明明這也是他的房間。
楚心看了看床上睡熟的黃小豆，心中的滋味很難說清，就像有什麼緊緊的壓在胸口，讓自己喘不上氣來，憋的難受。她提起一旁立著的佩劍，直接開了旁邊的窗，躍了出去。
風湧入窗，掀起床帳。蘼蕪嚇了一跳，急忙先關了門，又跑去關好窗，回頭見床上的黃小豆依然睡的安穩，這才鬆了口氣，眼神有些怨毒的瞟了眼窗子。
楚心出了房間，一路狂奔去後山，迎面和她打招呼的芙蓉師姐也沒搭理。
山雨前的風，肆虐狂亂，吹得樹枝亂搖，枯葉飛舞。
空無一人的後山空蕩寂寥。雲愈壓愈低，逐漸風停雨落。
雨不算很大，卻也不小，楚心的衣裳很快就濕透了，頭髮也一縷縷的貼在白皙的臉上。
她飛快的舞者劍，放肆的怒吼。此刻她胸無萬物，只有手中劍！
就在遠處的山間，一明黃一月白兩道人影。白衣者伸一支手臂在明黃衣衫的人頭頂，不知用了什麼功法，竟然能撐開雨水，使兩人四周頭頂形成一層如同玻璃罩一般的東西，除了腳下，兩人身上分毫未濕。
老神仙望著遠處雨中練劍的輕妙身姿，一臉意味不明的笑意。
「還真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啊！」他忽然說了一句話。身後的月白衣者仍舊低垂著眉目，不聲不響，如同沒有思想。
黃小豆再醒來已是次日。
山間一場秋雨後，溫度又降了很多。
蘼蕪不知從哪弄來個炭盆來，燃在黃小豆床邊。
黃小豆捧著葯，一臉無奈的皺眉一口口喝下。還好蘼蕪體貼的遞來一杯白水漱了漱口。
結果蘼蕪又遞上一粒丸藥。
黃小豆疑惑的看他，「這是什麼？」
蘼蕪乖巧道：「昨日師父后讓我熬得那碗葯我看了看，裡面有許多都是活血化瘀的，明顯是一副內傷葯，但我不知所有的配藥。他老人家現在還未回來，我怕耽誤師兄病情，便拿了我們靈毒族特有的內傷葯，別看只這一小丸，藥效很好的，又很溫和，即使不對症，也能強身健體，你吃了總沒壞處的。」
黃小豆更加疑惑了，細細思量，問道：「你說的是後來端進來的那碗葯是內傷葯？」
蘼蕪點點頭，道：「雖然我剛入門不久，但我從小就是藥罐子里養大，不能說所有藥草都認識，但總有七七八八吧。」說完有些靦腆的抓了抓耳朵。
黃小豆沒顧上他這自誇的小模樣，而是心中一揪。那葯是師父喝的，難道說師父受傷了？想到這便是一陣心中難安。雖說他休息一夜，精神更加好些，但還是覺得渾身難以用力，並不能親自去看師父是否安好。於是問蘼蕪道：「你有沒有什麼最新消息？關於掌門的？」
蘼蕪想了下，搖搖頭，道：「掌門能有什麼消息？」然後想起什麼來，道：「不過其他消息的話，倒是有些。溪風師兄一直昏睡，可能知道的不多，不如我說來給你解解悶？」
黃小豆蹙了蹙眉，但沒有掌門的消息那不就代表他師父沒什麼大礙嗎？想到這，他才舒展眉頭，也有心思聽別的了，於是對蘼蕪點了點頭。
蘼蕪卻地上手中的葯，一副耍小心思的模樣，道：「那師兄你先把這葯吃了。」
黃小豆覺得掌門受傷是大事，就連煮葯的蘼蕪都不知道，那自己也該幫忙瞞著，至於這葯自己吃了應該沒問題，反正丸藥一吞就好，便接過丸藥，一口吞了下去。
蘼蕪見他吃了，很是高興，遞上水，這才說起昨日以及今早的消息。
昨日掌門親自駕臨墨馬峰視察，黃小豆知道是去找他那本書，其他人卻不知道的。這次獸潮初來，青山門折損了一名三年弟子，兩名一年弟子，出山未歸的弟子們還未有噩耗傳回來。
被黃小豆塞進通風口的那位小師姐卻還活著。原來她一路爬出了山洞，在另一頭碰見了上山找楚心的韜悟以及千機二人，他們也碰到了洞穴蜘蛛，但碰見的數量不多。正好他們之前練手，活捉了些小型的妖獸及野獸，便扔進四周的小洞（他們不知那些是其他山洞的通風口），蜘蛛果然被引走大半。本來很順利，後來卻覺得腦中刺痛，全都暈了。現在除了那位小師姐還暈著未醒，其他兩人已無大礙。
黃小豆聽完細想了一番才覺一陣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