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訊問
次日，朝陽峰，人事殿偏殿。
硃紅色的東西塗在眾位新來的女弟子胳膊內側。
滿臉褶子的老錢婆聲音中帶著刻板，高聲道：「這是守宮砂，女弟子們切記守貞守節！」
楚心看那紅紅的有些噁心的東西塗在胳膊內側而皺了皺眉。
一旁的幾名女弟子都探頭探腦的看她，似乎在懷疑她的貞潔還在否？
這時沉香走了過來，輕輕喚了一聲：「楚心姐姐。」
楚心看看她，點頭淡淡應了下。
沉香見她不再看自己，像個木頭樁子似得站在那，撇了撇嘴，心中哼笑一聲，轉身回到她那群師姐妹中。眾人一哄而上，七嘴八舌的問：「沒了貞潔，這東西還能點的上？」
這一點沉香自然不知，她是這一群女孩子里最小的。「反正我看到楚心姐姐胳膊上的硃砂紅的很，應該……沒問題吧~」她羞答答的道。
有師姐點她頭道：「你還是小孩子，自然不懂的。」又和旁邊的師姐妹們道：「她還小，不要和她說。」
沉香「哎」了聲，嘟著嘴站在人群外，心中卻是不屑的笑，當誰是小孩子呢？我都懂的好不……
守宮砂點完，眾女弟子便四散開來。
殿外芙蓉在等楚心。
「芙蓉師姐。」楚心走過去，心中感激道：「久等了。」
芙蓉面目溫和，道：「好了，我先帶你去接幾個好做的任務，然後再根據任務帶你去買些丸藥，衣服你也該備上幾件，畢竟一去就是七天。」
楚心點點頭，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守宮砂。猶豫了一路，她終是問出口，聲音細弱吶蚊道：「芙蓉師姐，師兄弟們也要塗這個么？」
芙蓉忍不住掩嘴一笑，道：「怎會，這東西只對我們女孩子有用。妹妹切記，可千萬別讓那群沒輕重的小子們近身了。」
楚心一時羞臊的臉通紅。轉頭到另一邊，不想讓芙蓉看到。
芙蓉自然都看在眼裡，忍不住溫柔一笑，愈發覺得楚心雖外表陽剛，實則內里很是純真可愛。
黃小豆一大早就被自家師父提起來，下令繼續去養清殿跪著。
剛剛跪穩，四位啞巴師兄就陸續從前門進來。見此場景，俱是一愣。之後便各拿各的洒掃工具，各做個的活計。
黃小豆前幾日被楚心訓練的有些肌肉酸痛，沒跪一會兒就有些待不住了，忍不住在蒲團上扭來扭去。
殿中又燃起新的燭火，他又咳了幾聲，昨晚沒吃東西，此時肚子也湊熱鬧的咕咕叫了起來。
豐千仇這時從供桌后的後門走進來，人未到，聲先至：「溪風，跪了這一夜你可有好好反省？」
黃小豆被問的有些懵，昨夜自己明明是在床上睡的呀？師父還貼心的抱了床被子過來的說。
茫然的看了看師父俊美的眉眼，見他眼睛后瞟了瞟，黃小豆看到那兩個給師父請安的啞巴師兄，這才有些明白，難道這是要做樣子給別人看？
黃小豆揉了揉本就有些酸疼的大腿，聲音可憐道：「師父，徒兒知錯，徒兒真的知錯了。」
豐千仇回頭揮手，讓那兩位師兄先出去。不忘囑咐道：「前面廣場一夜未掃就落了許多樹葉，你們收一收存起來，再過些日子就立冬了，拿去給老神仙燒火牆正好。」
兩人放了手中香燭，躬身作為應答後退出大殿。
黃小豆見他們走遠，撐著地要站起來。
豐千仇「嗯？」了聲，他又顫巍巍的再次跪下，心中委屈不已。
「為師昨夜想了想你的事，還是想不明白你與楚心。」
黃小豆雖跪著，但並不老實，故作難受的揉著腰捶著腿。「師父不明白什麼？」
豐千仇自一旁拿來個蒲團，直接盤腿坐在了黃小豆斜對面，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你可與你楚心師妹相互愛慕？」
黃小豆手上動作停了停，眼睛撇到別處游移，又繼續揉腿，道：「也——不是相互愛慕吧。」
豐千仇眼睛眯著盯著他看，道：「那是什麼？」
「就是……就是兄妹那種關係咯~」黃小豆看到豐千仇犀利的眼神兒，嚇得忙又錯開。
「如果關係真如此純粹，那你這心虛的樣子又作何解釋？」
「是師父您的眼神太犀利了~」黃小豆狡辯。
「那還不是心虛？」豐千仇收了自己的目光，道：「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喜歡，直說何妨，為師又不會因此而怪罪你。怕就怕你做了不承認，不願承擔後果！」
黃小豆想了想，道：「徒兒也曾問起過楚心師妹，願不願意嫁給我……」
豐千仇瞬時眼中精光一現，一臉「看來你還不算蠢嘛」的樣子。
「可是她不同意。」黃小豆道。
豐千仇瞬間恢復冷漠臉。道：「其實為師早知道會是如此結果，畢竟你還沒什麼成就，即便有副好模樣，對青山門的女弟子來說，卻不是託付終身的良人。」
黃小豆漲紅了臉想要反駁，可想想自己又不真是男孩子，此時哪至於因為娶媳婦的事兒和師父動肝火啊！想到這，便鬆了一口氣。
豐千仇把他的反應看著眼裡，還以為他承認這事實，一時有些泄氣的緣故。
「昨日為師也曾問過楚心對你的看法。」
黃小豆有些意外，很是好奇的問：「哦？師父，她怎麼說？」
「她說，並未想過兒女之事，幫你只因為你是她表哥。」豐千仇頓了頓，道：「可為師覺得，你們絕不是表兄妹那麼簡單的關係。但也的確沒有男女相互傾慕時該有的行為與情態。」他看著黃小豆，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破綻。
黃小豆的確心驚的手心出汗，但他並不是害怕豐千仇看出了他們串魂的實質，而是緊張在沒和楚心對好口徑前是否要說出串魂一事。
他還是很信任豐千仇這個師父的，雖然教導自己沒什麼譜，但護著自己這一點他能清楚的感受到。
串魂一事畢竟駭人聽聞。
豐千仇仍舊說著自己的想法，「可楚心在事情結束后，第一時間仍是想要見你，還是花長老將她勸住。而你在得知她來找你時，也是第一時間趕回去找她。若是平常人，此時雙方該相互避嫌才對啊？如果真的相互喜歡，那你的求娶又失敗了……為師還真是想不通啊！」
黃小豆還真是無言以對。原來他與楚心兩人的做派在別人眼中竟是如此耐人尋味……
豐千仇此時也陷在了解謎自家徒弟的感情中。難不成楚心那丫頭是在給徒弟下套？欲拒還迎？等等，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
「其實你倆的關係如何也都罷了，為師最想不通的是，你們為什麼跑到鬼溪去……一邊洗澡，一邊練功？」沒錯，這才是關鍵！
黃小豆有些不好意思，後悔當初自己怎麼那麼白痴的就把洗澡一事說了。
「是，是徒兒洗澡，楚心，楚心師妹非要教徒兒練法術，才跟去……」
「楚心是冰法，她如何教你火法？」
「她說萬法相通啦~就是把我凍住，然後用火融冰，又不燒毀衣服……哦，對了，我的外袍還在那塊石碑後面藏著呢。」
「**證據？我們找到兩件呢。」豐千仇道。
「什麼嘛，說的那麼難聽！都說了我們沒出格啊！」黃小豆有些無奈。
豐千仇搖搖頭，道：「還是無法理解。你們這群小鬼的心思何時變的這麼難猜了？」
黃小豆很是無奈，卻不忘在豐千仇沒注意時變跪坐為盤坐。
「師父，您別多想……」
「為師怎麼會是多想了呢？這些不都是事實嗎？」
黃小豆抿抿嘴，再次無言以對。
「其實邊洗澡邊練功的事也就罷了。為師最為納悶的是，表妹怎麼會比表哥還厲害？」
黃小豆沉默不語。
「厲害到可以教表哥打拳甚至學法術。」
黃小豆舔了舔嘴唇老實的一動不敢動。
「更為奇怪的是，之前摸骨，明明小丫頭沒什麼功力的，而徒弟你……為師親手摸過，應當有幾分武功底子的，雖然受了嚴重的內傷，卻也不至於武功盡費。而事實你卻成了草包一個，還需要沒功力的小丫頭教……」
黃小豆兩手抓在一處，又開始冒冷汗。
豐千仇忽然把臉湊過去，嚇得他後仰，因為盤腿腿麻，一時沒撐住，整個人往後倒去，豐千仇伸手抓他領子又把他正了過來。
「說，沒有個合理的解釋，你今天就在這跪一天吧！」
黃小豆抓著他的胳膊，一臉為難。
左思右想，道：「徒兒，徒兒可以和……表妹商量下么？」他極快的把後半句說完，就閉上眼縮了脖子。
豐千仇好氣又好笑，道：「你還知道這句話很欠打啊？」他鬆了手，道：「不行！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說完起身。出門前又道：「想好了后，就讓你哪位師兄來前殿通知為師，為師今天都會在那等你回答。」
跪過早課時間，黃小豆覺得此時的苦讓他開口就能把實話全盤托出，可腦子裡一直有根弦綳著，還有楚心當初說過，似乎這裡很抵觸串魂一說，他不禁往壞處想，如果眾人知道了他們串了魂，會如何看待他們？如果同性互串還好，異性互串，那師父還有與楚心同住的芙蓉該當如何自處？
還真是難以啟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