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外域(5)
解析了一會法術,一片陰影籠罩了窗口,托德帶著疑問抬頭看了一眼,又快速地下了頭,不敢引起對方的懷疑。痛苦女士在上面漂浮而過,托德可不敢引起對方的注意,引起對方注意的人通常沒有什麼好下場。
作為多元宇宙的樞紐,這裡有從任何地方來的傳送門,也能通往任何你能想到的地方。無論惡魔還是天使,諸派還是眾神,他們都在惦記著印記城,想要把它據為己有,儘管有時他們不願承認。沒有什麼比這更有利可圖,沒有什麼比這更充滿誘惑。誰控制了印記城誰就控制了它的通道——而哪一股力量不想籍此控制通道背後的整個多元宇宙呢?這種慾望會把印記城,這個中立的沃土,變成天使與惡魔交鋒的血腥戰場。然而,事情並沒有走到這一步。為什麼?托德知道這一切都因為痛苦女士。
沒人敢大聲說出她的名諱,因為害怕那會招來她噩夢般的降臨。她看起來就像一位高大的女士,穿著寬大的褐色長袍,沉靜而冷峻。她飄在幾尺高的空中,無聲的在印記城中穿過,閃耀的刀鋒環繞著她的臉龐,漠然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那些試圖和她交談的人得到的是沉默,並且往往會被開剝,彷彿一念之間就被女士的刀鋒大卸八塊。女士從不開口,從前,當她覺得必要時,會通過她那同樣緘默的信使達巴斯來傳遞信息。女士是印記城無可爭議的統治者,儘管她從來都是無為而治。她不會在演講者大廳里出現,她不會制定或推行什麼法令。
她為了印記城而存在:當它受到威脅,她便挺身而出。至於其他的細枝末節,諸如秩序與混亂,善良與邪惡,她卻漠不關心。她只關心印記城的安全。不是其中的居民,而是城市本身。人們稱她痛苦女士,因為任何引起她注意的人,馬上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痛苦。當人們真的鼓起勇氣談到她時,一般會用其他的稱呼,比如沉靜陛下(因為她那波瀾不驚的表情)或僅僅稱為女士。當然,人們應該牢記,無論在大庭廣眾之中,還是閨房密室之內,都不要過多的談論女士,因為這可能足以引起她的注意……而沉靜陛下的關注絕不是任何人想要的東西。
女士是做什麼的?怎麼,這不是很明顯嗎?她維持著印記城的和平。如果沒有她,眾神早已把印記城據為己有,如果沒有她,惡魔們早已在紛爭中把城市撕成碎片,大家都想佔有它、控制它、讓它為己所用,而正是女士保護著印記城不受這種種威脅。當整個多元宇宙都對印記城虎視眈眈,她卻隻身擋在他們和籠城的居民之間,因此儘管印記城的居民都不敢叫出她的名諱,卻都對她心存感激,因為正是女士使他們能夠安居樂業,不受眾神、天使與惡魔的騷擾。
多元宇宙中有多少人,關於女士的身世就有多少種猜測。也許她是個特立獨行的塔納利,為了逃避她的同族而來到印記城。也許她是達巴斯的始祖,因此才會和她的僕人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然而這些也許都和真相毫不相關。
前世的遊戲當中,有些受虐狂把女士當作他們的神,當作無盡痛苦的來源。這些傢伙的下場也確實如此。不過崇拜女士的唯一下場就是死亡。尊重沉靜陛下,是的,敬畏她。但是永遠不要崇拜她。那些這麼做的傢伙……嗯,好了,在收拾完殘局以後沒人願意再提到他們。沒人知道為什麼女士拒絕被崇拜,但她確實如此,而這就是規矩。
那些密謀、設計、妄圖對女士不軌的傢伙們通常會陷入無窮無盡的麻煩。當然,也並不總是這樣。其實,女士並不在意那些針對她的小動作,從前她對此總是聽之任之。在印記城曾經有一個叫自我膨脹會的派系:他們相信每個人都有從塵土裡往上爬的權利。他們的會長是個出了名的野心家,他垂涎著印記城,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他渴望著有一天把它據為己有,做為向上爬的墊腳石。然而有一天,他們顯然是玩過了界,因為他們的會長,瓦特斯·提姆林,就這麼憑空消失在女士的迷宮裡。
這些迷宮就像是袖珍的宇宙,所不同的是,它們雖然無邊無垠,卻又扭曲封閉,因此絕無逃脫的可能。不過,問題是偏偏每個迷宮又總有一個出口,而且每個裡面的傢伙都知道這一點:也許這些出口就是專門用來嘲弄困在裡面的可憐蟲的。每個迷宮都是獨一無二的,假如你能鳥瞰迷宮的全貌的話,就會發現絕不會有兩個廢柴跌進同一個迷宮。要是女士看城裡的某個人不順眼,或者覺得他是個潛在的威脅,那他就要在迷宮裡養老了。沒人能逃脫這種「安排」,因為一切都發生在轉眼之間。這些傢伙一旦落了單,或是有片刻沒被別人注意,就人間蒸發了。在自己的城市裡,女士無處不在。
要說神靈為什麼遠離這裡,托德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那是有著歷史來源的。在很久以前,這裡曾經有個相當厲害的神邸埃斯咯,他掌管著旅行,財運,機會以及傳送門。漸漸的,埃斯咯在人們心中變成呢個了萬門之城的主宰之一,人人都把他當作比女士還未達的角色來拜祭,因為他的確是整個多元宇宙所有傳送門的主人。女士也根本不在乎子民心中的念頭。
直到有一天,一個監護者也批上埃斯咯的祭袍變成了一個牧師。埃斯咯宏偉的神廟被痛苦女士的憤怒所粉碎,以六個街區為半徑的一切化為烏有。至於埃斯咯本人,一具新的屍體漂向星界。有很多星界旅行者都宣稱,星界的這具屍體上還釘著女士的刀鋒。從那以後,諸神與印記城絕緣。他們的牧師可以進入,他們的代理人勉強能被容忍,但諸神被女士阻隔在城外。
如說誰能和女士匹敵,托德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個傳說中的大法師——珊格拉。沒有誰能對他的身份、來歷或是意圖說出點兒名堂的——哪怕是滑稽宮的斯沃庫爾對此也是一頭霧水。有人私下偷偷議論著說,他能夠施展一切恐怖無情的魔法。而且他們中不少人還相信,他一定是一個來自阿喀戎的大法師,當然,也有人認為他是來自凱瑟利甚或是天堂山,因為他遣詞用句的方式格外與眾不同。提亞特的格拉斯曾經大膽猜測說,他以前是神祉們的代言人,但卻因為想要躋身其中而被發落下界,可他依然為了達到這一目標而奮鬥了好幾個世紀。
還有,可曾有誰像他那樣,膽敢如此囂張的宣稱說,要像抽一條顱犬那樣抽得女士殿下俯首稱臣的?本分點兒又或是膽小怕事的居民們在他路過時總是緊閉門窗,龜縮在房內。其中一半兒深恐他會真的把女士擺平,另一半兒則深恐他辦不到。為什麼她還不把他給宰了?有人嚼舌頭說,那沒準兒是因為他的實力更勝女士一籌。而這流言很快的就傳播開來,直至整個印記城都開始惴惴不安為止。
峰時去了又來,來了又去,法師卻依然昂首闊步於城中,彷彿是鳩克斯查基親臨一般為所欲為,就連鋼鐵姐妹會也不敢阻止他,只要他一出現,她們就馬上避開,任由他那癲狂的異端邪說如同瘴氣一般四處散布開去。法師的咒罵毫無疑問都是沖著女士殿下來的,而她的身影自從幾個月前鎖匙庫的那場大火后就難覓芳蹤。街頭的混混們叫囂著宣稱,因為懼怕法師那足以扭轉整個印記城來對付自己的威脅,女士早已經逃走,再也不敢返回。
但她還是回來了。在第三十三天頭上,反峰時前六聲鐘響的時候,她那飄揚的玄色衣擺又再次拂過了眾門之城的街道,徑直現身在他的面前——而他當時正在面具區內追溯著一道奇怪而混亂的足跡。反應快些的傢伙們立刻從現場四散逃了開去,剩下數十個逃的慢的以及嚇呆了的可憐蟲們蜷縮在地上,成為了這場對決的目擊者。而根據後來他們的自述,似乎還沒開始的時候,對決就已經結束了。
女士和挑戰者都在那一天化為了一縷清煙,足足等到兩個月後,當女士殿下的倩影再次臨幸印記城時,所有的市民方才知曉:究竟誰才是龍,而誰又只是蟲了。隨後,好事鬼們又開始偷偷議論起那塊曾佩在女士裙裾下擺、獨一無二的黑寶石,那是一顆散發著如天空般明亮藍色的奇珍——對決過後,這顆寶石就被她埋葬在了多元宇宙的深處,遠離塵囂所及之地。但是她為何不幹脆把他丟去喂蟲子呢?有謠傳說那是因為女士也無法擊殺他,只能將他禁錮著上古法師靈魂的法珠放逐。
直到今天依然有著很多人在尋找這個神秘法珠,這在前世的遊戲里是一個神級任務,托德也在前世論壇上看到過關於這個任務的攻略。當時做這個任務的玩家有著中等神靈的實力,也是玩家中的第一法師,有著強悍的實力。他也沒能完成這個任務,卡在了其中的某處,於是把信息貼在論壇上希望能有玩家幫他破解這個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