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少年十二
破敗的小山村，坐落在密林之中的開闊地，部族裏的人，已經不知在這裏居住了幾世，但顯然沒有多大的發展！
房子是木質的，就算是村裏的長老，也沒能住上二層的木質閣樓，村中唯一稱得上宏偉的建築，便是祭祀用的祭壇了！
從地麵到達祭壇頂部，足有一百零八級階梯，至於為什麽修建這些木梯，當然是為了更加接近神明！
這祭壇下還有幾間木屋，存放著村裏的公共財產，有神明的看護，定是最牢靠的！
除了春秋兩季的祭祀和占卜，祭壇鮮少有人踏足，就算是村裏最頑皮的兒童，也會因為忙於生計，而無暇他顧！
這片林子顯然已經用的太久，獵物越來越難找尋！
想要遷移的想法，一直沒有中斷過，但林子的邊緣顯然還有其他部族，而長老們的卜辭，也都顯示不利搬遷，部族的發展也就可想而知了！
空手而歸的少年，在暮色中趕回了部落，因為怕被跟蹤，他特意繞了遠路！
低矮的木屋因為年久失修，門轅已經塌了下來，因為沒有燈光，部落裏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一陣摸索後，少年終於摸到了自家門口！房裏有人在咳嗽，聲音蒼老，想是聽見了少年回來，火光一閃，房間裏亮起了燈。
少年連忙進屋，看著泥托上的油燈，一聲不啃。
床沿上坐著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老者年紀也許並不算大，隻是生活窘迫，早早的生了華發！
“爺！你睡吧！”少年蠕動著嘴唇。
老者精明的打量了一眼少年，把手伸向木質枕頭下，一時拿出一塊樹葉包裹的東西，慢慢翻開：“長老們分的，拿去吃吧！”那是塊兩個手指大小，已經有些風幹的鹿肉，少年知道，族裏也已經好幾天沒有打到獵物了！
“不！我不餓！”少年搖了搖頭，轉身往屋外走去！
一聲長歎之後，房間裏的燈滅了！
漫長的夜，被無眠的星鬥嗬護著，慢慢的熬了過去！
翌日，少年被一陣歡笑聲吵醒，猛的從木板上坐起來，少年頂著一頭亂發走出門外，村裏的孩童正四處喧鬧，把大人們從各家各戶喊出來，讓大家到祭壇下集合！
原本被一股陰藹之氣籠罩的村莊，無形中多了一分喜氣！
老者不知何時也慢慢踱出門外，一雙昏黃的老眼，無聲的打量了下少年！
少年麵色青黃不定，加上布滿了汙垢，整張臉隻有一對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有神，長久未曾梳洗的亂發，蓬鬆的糾結在一起，陽光下淡淡的發黃！
少年身形未長，身體纖弱，胳臂上的肌肉隱隱的彰顯著力量，一身獸皮製的短衣，剛好過膝，用一條麻繩在腰間一係，旁邊別扭的插著一柄長槍，槍尖貼過少年的耳側，一雙赤腳此時踩過村中的泥土地，正往祭壇方向而來！
原來遙不可及的祭壇，今天注定熱鬧，一群華衣麗服的貴人，高高的站在祭壇上，臉上矜持的戴著麵具，而村中的長老早已帶著早到的村民，跪了一地！
少年看著那五彩的麵具有些發呆，上麵甚至還裝飾有不知名鳥雀的羽毛！少年能夠確定那是一種鳥雀的羽毛，在森林中少年不止一次的見過，因為心生喜悅，少年甚至不想去傷害它們的性命！而此刻那羽毛被點綴在那麵具上，簡直美極了！
老者無聲的跟在身後，輕聲的提點道：“跪下！”跪倒在最前麵的長老，也不時的回過頭來，招呼眾部族跪下！
少年沒有猶豫，在林中能夠讓他們活下去的，唯有神明！
小小的部族，隻有兩百人了不到！就少年的家庭來說，除了饑餓，最難挨過的是疾病，父母的先後離世，讓原本其樂融融的四口之家，將來也許可能是五口之家的小家庭，隻留下爺孫兩人！
在那一夜，少年曾無數次的默默的祈禱過神明，希望他們不要帶走他的父母，然而神明似乎很鍾愛他的父母，那一夜之後，少年便隻能獨自背著父母的屍體，跟族人合力把逝去的親人埋進了族人的墓地！
而此時，那祭壇上擺放著他們部族活命的東西，雖然不怎麽認得，但性命攸關，族人們看到了希望！
神明莊嚴的沉默著，村民亦不敢言語，就連孩童也被這肅穆的氣氛感染，跟著跪倒在自己父母身邊，一麵偷偷抬眼打量祭壇，隻是因為視線阻擋，隻能看見那木製階梯！
神明開口了，說著一種陌生的語言，簡短的一句話，讓跪在最前麵的大長老，連忙手腳並用的爬上階梯，恭敬的跪在神明的腳下！
神明指了指地上的箱子，示意大長老打開，大長老連忙膝行過去，翻開了箱子，那箱子華麗的耀眼，讓人不敢直視，神明示意大長老看清楚，長老顫抖著雙手從箱子裏把東西捧了起來，仔細的婆娑著，又小心的放回遠處，神明接著指了指地上的另一個袋子，大長老跟著解開袋子，仔細的看了看，方退回原處！
接著有神徒遞給大長老一塊東西，示意大長老吃進嘴裏，大長老驚異的看著手上的東西，顫抖著雙手塞進嘴裏！片刻後，眼角流下欣喜的淚水，恭敬的跪到神明麵前，以手觸及神明的腳尖，輕鬆傾訴著部族的感激之情！
神明沒動，隻輕輕的說了句什麽，大長老立馬感激的抬起頭來，自己拖著老邁的身軀，親自把一袋東西拖下神壇，交給其他長老分給眾人！
自己再汗流浹背的爬上祭壇，重新恭敬的趴在神明腳邊！
神明低語數句，大長老連連以額觸地，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再從祭壇上下來時，大長老命令所有的族人跪倒在地，不準抬頭，不準偷看，直到得到他的準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中起了霧，濕漉漉的打濕了人多了衣衫！
大長老再抬起頭時，祭壇上已經空空如也，隻留下那一個巨大的箱子，還有幾小袋不明的東西！
老者隨即抬起頭來，眼角有渾濁的淚水滑落，隻是瞬間便恢複了鎮定！能為部族犧牲是他的榮耀！何況去往神明的地方，是他們生命的最終歸屬，神明沒有帶走他，而是帶走他的孫子，自然他的道理！
有村名同樣發生自家的少男少女失蹤了，但這是祭祀的規矩，除了歇斯底裏的年輕一代，年長的老人們已經聚集到長老身邊，聽從神的指示！
大長老是唯一能夠跟神明溝通的長老，從他激動不已的眼神中，村民們已經知道他們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被指給他們的地，很快確定了下來，其他部族也尊奉著神明的指示，給這個小部族讓出一條路，讓他們前往自己的生息之地！
被悲傷籠罩的小部族，在長老們的帶領下，越過叢林，前往開闊地，迎著朝陽，踏過茫茫山野，找到了神明指示的地方，帶領著族人重新搭建祭壇，修造木屋，開墾著腳下的大地，開啟了他們新的紀元！
逝去的人，終將逝去！
留在記憶裏的人，也會漸漸淡忘！
複活過來的小部族仍舊拜祭著他們的神明，期望得到庇護，以求風調雨順！
而在遙遠的神之國！一座座高大而又堅固的城堡以山而建，城內建築奢侈豪華，神口密集！
神秘失蹤的三人，昏睡在一輛華麗的馬車上，那馬快的像是長了翅膀，爬上山巔的殿宇，隱在了最後的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