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是哪個先生教出來的,杳是香!
夥計疼得兩條腿直打顫。
“你、你們、想、想幹嘛!”
夥計大吼,想要引起鋪子裏掌櫃的注意。
一心想要用誠意打動夥計的李大石,連聲直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沒有錢賠,請你原諒我們,真的對不起!”
為了表示誠意,李大石手上的力道,不一留神,又重了幾分。
“哇!救命啊!掌櫃的,快救救我啊!”
二十好幾的夥計哇的一聲,哭得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娃。
鋪子裏快步走出一個中年男人。
四十左右,頭上包著頭巾,眉色花白,須眼下垂,鼻頭微紅。
一身湛藍色細棉布製的長衫,雖不華貴,卻很合身。
整個人反顯得極為和善。
李大石一楞,夥計得以脫手,抹著淚狂奔到中年男人身後。
“掌櫃的,他、他們弄壞了立柱,不但不賠,還打人!”
“沒、沒有打人!”李大石直擺手。
十九歲的李大石,年紀算是成年,心性卻還如孩童一般。
見著年長者,自然畏懼。
慌亂之際,心裏又把爹教的那些道理,全想了一遍。
正神上前,恭敬的鞠躬道歉。又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仔細道出。
末了,還把手裏拽著的衣襟攤出,滿眼心痛。
“衣裳雖是小二哥扯下來的。我並沒有怪他,我自己知道,是衣裳穿得太久了,朽了。”
可家裏窮,他穿的衣裳,是拿爹的衣裳改的。
他若穿不得了,也得愛惜著。
因為二弟、三弟,還等著穿呢!
眼下沒等自己穿不得,就扯壞了,怎麽給爹娘交待啊!
長歎一聲,還得先把眼前的事處理好。
為表誠意,又指著鋪子門前的立柱說:“柱子確實是我們弄壞的。可是,我們沒錢。大叔若是信得過我,我和弟弟們回去,一定上山砍棵新的來還您。”
掌櫃的也不著急定論。
隻走過去查看立柱,伸手隻稍微一掰,一塊木屑脫落。
再掰,又一塊。
原本隻是一個小坑的地方,現在已經比兩個巴掌還大了。
剛才還慌張的夥計,這會陰惻惻的笑了。
瞅著李大石的眼裏,滿是挑釁。
還是掌櫃的厲害。
壞的地方大了,那一整根的圓木,可便宜不了!
就在夥計得意之時,掌櫃的回來了。
瞅著李大石問:“你為什麽要掰壞它?”
“我、我沒……”
李大石慌了,東西不是自己弄壞的,不會說謊的他,一時回答不上來。
李四寶忽然丟開二哥的手,跑上前去。
“伯伯,木頭,有蟲蟲。”
掌櫃的滿眼好奇打量眼前的小女娃。
兩三歲的樣子,層次不齊的頭發,紮成兩個羊角辮。
連喝水都不容易的荒年,小女娃衣衫破爛毫不稀奇。
不過能收拾得幹幹淨淨,看出白淨來,反倒稀奇得很。
還有這肉嘟嘟的小臉頰!
現在可是大多數百姓,吃草根、啃樹皮的時候!
沒幾家女娃娃,能養得白白胖胖的。
“喔?小妹妹,你是怎麽知道,我家木頭裏有蟲蟲的?”
“看到的呀!”
李四寶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另一側的圓木。
[係統頹廢道:開啟掃描,十五年圓木,已被蟲蛀。]
“這裏,也有。”
李大石蹲下,小聲道:“幺妹,別瞎說。”
“哼!我才沒,瞎說!”
四寶冷著一張小臉,忽然牽起掌櫃的手,走到圓柱麵前。
她指哪裏,掌櫃的就用力又戳又掰。
果然,朽木之下,蟲洞無數。
掌櫃的略微有些激動,蹲下身來,直視小女娃。
“你能幫伯伯看看,還有哪個柱子裏有蟲蟲嗎?你幫伯伯找出來,伯伯請你吃糕。”
不遠處的夥計,麵色一變,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掌櫃的!你別被他們騙了,他……”
“你給我閉嘴!”掌櫃的嗬斥道:“他們兄妹幾人,若是能幫我,把所有被蟲蛀空的圓木找出來,那就是幫我守住了房!換梁換木才幾個錢?若是哪天塌了,壓著人如何是好?重建又得花多少錢!目不識珠的東西,將幾個哥兒請進去,請坐吃茶!”
幾塊糕值幾個錢!
請個懂的人來換梁,光是看的錢,就不是個小數目。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夥計,連忙恭敬的將兄弟幾人請進店子裏去。
忙前忙後的燒水沏茶,還不忘拿出幾塊酥餅,請他們坐在鋪子裏等。
李大石坐在那,瞬間成了石雕,一動不敢動,就怕一不小心,碰壞這些貴重的東西。
李二木當場成了木頭,連呼吸都壓得很低。
隻有李三水,被裏麵寫滿字的黃色紙,吸引了目光。
這是難得的機會,他要盡可能的記下這些字。
偶爾,他還會小聲問夥計,上麵寫的什麽。
掌櫃的下了命令,夥計也不敢再小瞧這幾人,像對待客人似的,畢恭畢敬的有問必答。
那邊,掌櫃的遞給李四寶一隻筆。
小眉毛擠成個八字,眼瞅著手裏黑漆漆的東西。
細細的,直直的,ennnnn……還有黑黑的一坨。
小鼻子一動,一股從沒聞過的香味,竄進鼻腔。
“昴唔!”
咣當!掌櫃的眼角直跳,看著麵前嘴裏含著筆的小女娃,滿頭黑線。
李大石差點哭出聲來,完了,幺妹這是又闖禍了吧!有錢人家的筆,一定、很貴吧?
李二木五官擠在一塊,跟個包子似的。
李三水連忙過去,喊四寶張嘴,把筆取出來。
他們是村裏時,見過裏正使筆,隻有幺妹沒見過。
幺妹這啥都往嘴裏放的毛病啊!哎!
他心疼筆,更心疼幺妹。
忙給掌櫃的求了一碗水,給幺妹洗嘴。
然而就算洗了,李四寶的牙縫,依舊是黑的!
“幺妹啊,這是筆,是不能吃的!你看三哥。”
李三水沾了沾舌頭上口水,在地上寫了‘杳’。這是他剛才看了牌匾記下來的。
“你看,這是香!這筆啊,是寫字用的。”
一旁的掌櫃和夥計,兩眼直楞楞的看著地上的‘杳’。
這是哪個先生教出來的,杳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