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的思念
狹窄的小巷裡,誠將藤野櫻抵在牆邊,她半裸著上身,頭髮散亂,一臉地羞紅、震驚、不知所措,隱隱還有一絲不安、愧疚和懊悔。
旁邊站著清浦剎那,她手裡提著個小包,低垂著頭哭泣。整個人幾乎沒有絲毫生氣,情緒極度低落。
而誠卻是一臉地平靜。
既沒有慌亂,也沒有害羞,更不會發怒!
首先,誠不慌不忙地從藤野櫻身邊離開。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餐紙,來到剎那的面前,溫柔地、輕輕地、默默地為她擦拭著那因自己而始終奔流不止的淚水。
誠什麼也沒說,他也什麼都不想說!
——因為,根本就沒什麼可說!
突然,剎那放下小包,一把撲進了誠的懷裡。雙手繞過他的後背,緊緊地抱住了他。
「吶……伊藤……我啊,喜歡你哦……」
「我最喜歡伊藤了……」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喜歡著你了……」
「但是……」
「我不敢說……也不敢對別人說……」
「我害怕……我害怕你會拒絕我……我害怕告白失敗后,會連朋友也做不成……」
「我……我……我好想能夠和你在一起……(啊……)」
「好想有一天能成為你的女朋友(世界,抱歉了!)……」
「能夠和你在一起(我啊!)……」
「能夠毫不掩飾地親近地理所當然地呆在你身邊(已經忍不下去了!)……」
「不是作為異性朋友(我啊!)……而是以戀人的身份(實在是太喜歡伊藤了!)……」
「(所以說,對不起!我不能支援你了!我要成為你的阻礙,為了我自己……抱歉!)陪著你!喜歡你!關心你!」
「所以……請接受我,伊藤!」
說完了心聲,傳達了想要傳達的思念,接下來的理應就是答案。剎那閉上了眼睛,抬起了頭,微微地嘟起了小嘴,靜靜地等待我的回答。
吻下去,就代表接受!離開,則代表失敗!
二選一命題,道路只有兩條,怎麼選?
吻,還是離開……
不需要迷茫,不需要猶豫!
跳脫規則之外的誠,是不會遵從固定的可笑法則的!
誠從來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從來都只走自己想走的路!
沒有,就由自己來開闢!自己走過之後,路就會有第三條了!
「剎那,睜開眼睛,看著我!」
誠回抱著剎那,柔聲地對她說。
剎那很聽話地睜開了眼睛,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疑問。只是誠那麼說,她就那麼做,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由你來吻我!」
剎那小腳踮起,趴著誠的兩肩,奮力「吻上」。
剎那不懂吻技,這一次也應該才只是第二次吧!
當然,誠也不懂!不論是「噩夢」里,還是醒來后,他對於異性都始終沒有什麼太大興趣,自然也不會了解那方面的知識,也就理所當然的沒什麼經驗了。
誠只是一味地回應著剎那,回應著她的話語,她的思念,還有她的心意。
「不懂愛的人就不會愛上人,懂愛的人就不會去愛!」
說這句話的人,認為他的這句話的價值到底有多大呢?
什麼是愛?愛又為何?
相夫相親?不是。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是。
所有結了婚的人,站在他(她)身邊的那個人都絕對不是他(她)所愛的那個人。站在他(她)身旁的絕非他(她)真心所愛。
他(她)所愛的人,已經死了——在「走進婚禮殿堂」的那一瞬間。
愛,已成為過去!他(她)們都是失愛的人!正因為他們失去了兩人之間最重要的愛……
所以,才會有婚姻出軌。
所以,才會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
所以,才會離婚!重婚後,才會再離!
只要他(她)還在追求愛,還要去結婚,悲劇就一定是一遍又一遍……
誠,沒有過結婚,也不可能會結婚!
誠,對於異性沒什麼興趣,更沒有過想談戀愛的想法。
他認為傳宗接代是一種罪惡!是一種無法挽回,無法救贖的罪惡!
誠從未想過、也根本不想要來到這個世界,然而世界卻偏偏孕育了他!
悲劇在誠的身上發生了!別人的,他不管,也管不著!
至少,誠的不會讓自己的罪孽得到延續!
以此等其他一些原因為基準,誠向自己祈願——
——我所追求的是……
吻別後,誠將剎那緊抱在懷裡,無視一邊看得目瞪口呆的藤野櫻,用溫和且充滿真意的聲音緩緩地低聲對剎那說道:「剎那,你的心意我已經充分理解了。你的思念也確實傳達給了我,我接受你!」
誠感受得到,剎那小小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
只是,誠的話還沒有說完!
「但是……並不是將你當做是戀人」
「——因為我現在並不喜歡你。」
「情侶代表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你愛我,而我卻不愛你,所以我們還不是情侶!不是戀人!」
「不過,了解到你的心意的現在,我們也再只是單純的異性朋友的關係!」
「你是喜歡我的人,我是被你喜歡上的人,如果你願意等待……」
「在我也喜歡上你之前,希望你能作為我的『女朋友』而不是戀人呆在我身邊。」
「剎那,你能夠接受嗎?」
說完后,誠準備靜靜地等待回答……
「我接受!請讓我作為伊藤你的女朋友陪在你身邊!」
卻沒想剎那如此快便給了他答覆。
「謝謝你,剎那……」
再一次,誠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剎那。
「喂!那邊的兩位!我是不是有些多餘了?」
正在感動的時候,看不懂氣氛場合的傢伙不合時宜地開腔了。
「怎麼會?沒有的事!」
誠放開了懷裡的剎那,轉身看著半裸的藤野櫻淡淡地說。
「真不知道為什麼你這樣的人渣也會有女生喜歡你,真不知道她的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藤野櫻低著頭在那兒小聲嘀咕,她似乎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誠和剎那對視了一眼。
誠問她「現在怎麼辦」,剎那回答他「由你,隨便」。
「那麼去你家吧!下午不是還要去泳池嗎,回去準備一下吧。而且我好像還沒有去過你家呢!藤野要不要也一起?」誠提出了去剎那家玩的建議,並順道邀了藤野櫻,好玩具總是要放在身邊嘛。
「喂!你有沒有廉恥心啊?你父母沒教過你什麼叫羞恥嗎?」藤野櫻爆發了,她十分氣憤,畢竟被誠那麼過分地對待了嘛。法律上或許都可以被認定為是強姦未遂了!
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宛如噩夢般的經歷,而誠地態度卻是如此地輕描淡寫,似乎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惱火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羞恥心什麼的,只有虛偽的傢伙才會說。而說別人沒羞恥心的傢伙,其實只是在說自己罷了。我啊,一點都不介意哦!」
誠別有意味地從由下往上掃了她一眼,隨著誠的視線,藤野櫻低頭看到自己的狀態,這才紅著臉、強忍著怒氣立馬穿戴、整理好衣衫。
「至於父母,有還不如沒有,教與不教卻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他們的話,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我就是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教育,任何人也都不配教育我。」
誠眼神再次變得淡淡地,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表情,因為他正說著在自己心中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每當這時,他的語氣總會多少透露出些許無力與無奈。雖然他實際上並不怎麼介意,但難免有些感嘆。
「……」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誠話語背後的語意,藤野櫻陷入了沉默,她傻傻地望著他,應該是在各種意義上都對他無語了吧!
「還有什麼要抱怨的嗎?」
總是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還是誠搶先打破了沉默,並試著將麻煩的事情一口氣都解決完。
「算了,沒了……」
藤野櫻露出怎樣都好的表情,看來是打算忘記剛才的事情吧!又或者是已經放棄了繼續追究誠的罪行,認命了。
不管事情如何,這出未完的強姦戲碼就此落幕,身為罪犯的誠也因為當事人的不予追究,而避免了深陷囚籠的危險。
——真那樣的話,他也不會坐以待斃就是了。
「那要跟我一起去剎那家嗎?」
面對有些頹喪的藤野櫻,誠再次發出了同行的邀請。
「好啊,正好去清理一下這一身的污穢!」
「是在諷刺我嗎?算了,隨她高興吧!」
「那走吧,剎那帶路。」
「嗯。」
剎那乖巧地點頭。
「嗯,這樣就好!聽話,乖巧,體貼,能在一定程度上無條件理解支持我,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想著,誠主動牽起了剎那嬌柔的小手和她一起並肩前行,藤野櫻則以稍遠的距離跟在身後,一行三人就這樣,以明顯冷落了藤野櫻的形式移動。這樣做雖然比較對不起藤野櫻,但這樣對大家都好!
大家也都能認同!
想必短時間內藤野櫻都不會想和誠有什麼過多的接觸吧!
「我回來了!」
「打擾了!」
「打擾您了……」
「啊,歡迎回來,剎那!伊藤啊……這一位,是新朋友嗎?歡迎來玩!來,來,來,快進去坐!」
剎那打開門后,意外地出現了一位與剎那長得不太相似的成熟女性。看到他們的時候她正在穿鞋,看起來正要外出。
「為什麼媽媽會……」
剎那有些疑惑。
「因為有需要的東西落在家裡了,所以回來取!我趕時間,就先走了!剎那,要招待好客人啊!那麼,再見了!」
為剎那解惑的是剎那的母親,誠以前和她見過。她現在似乎很趕時間,說完話便急匆匆地飛步離開。速度雖然不及奔跑,但也要快過慢跑不少,看來時間還真的是相當的緊,走得還真是匆忙。
「剎那的媽媽嗎?真是位漂亮的美人呢!」
「呃……謝謝……」
「嗯?害羞的剎那真是可愛呢!(真想繼續欺負一下呢!)」
「是啊!」
「伊藤……」
「是真的啦!」
「真是的,伊藤啊……」
摸著剎那的頭,看著她含羞帶怒開心地樣子,總覺得很是有趣,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不過不是戀愛方面的情感就是了。
「伊藤就先在這裡坐坐,我帶藤野同學去浴室。」
真是「見友忘色」的人呢!居然把自己喜歡的人放置不管,帶朋友去浴室什麼的。
「話說……她們,能算是朋友嗎?」
去偷窺?不會的,誠才沒有那麼低趣味!
不過嘛!對於少女——剎那的閨房誠還是很有興趣的。
嘿嘿,那麼就一個人稍微參觀一下吧!
趁著剎那帶藤野離開之際,誠一個人悄悄地溜到大概是卧室的位置,他準備探索探索剎那的閨房。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設定。
而此時他看到的景象卻是貼著明顯的標示牌的房門。
那間房是誰住的,是做什麼用的一目了然。這到底是誰的設想?真是無趣!
誠徑直走向有著剎那標示牌的房門,擰動把手,打開房門。
入眼的是一個很大的木質衣櫃。誠關上門,走進了房內。
誠大致掃視了一眼!
右手邊有一張很大很大的雙人床,看面積估計三個人並排睡都沒問題。在船頭左邊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木質的寫字檯和一把木質靠椅。寫字檯上整齊的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充滿少女情懷的物品,有小飾品,小掛件,吊墜,髮帶等等。順便一提,我還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不太會用到的頭髮裝飾物——發簪。
一件銀色的沒有任何雕飾的發簪。它被靜靜地放置在寫字檯正中央一面立著的粉色小鏡面前的寫著誇張連體英文「生日快樂」的粉色盒子里。看起來是為了隨時都能拿到而特意放在這兒的。
「誰送的?沒品味!」
誠也不管自己根本就不懂裝扮,只是不負責任地吐糟道。
寫字檯上除了這個發簪外,誠再沒有發現什麼其他明顯比較特別的東西。再次掃視一遍,確認沒有特殊物品后,誠輕輕地打開了寫字檯正下方的大抽屜。
裡面只放著兩樣東西:一個筆記本和一隻鋼筆。
說起單獨放置的筆記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日記,而這類東西正是誠所感興趣的東西。
少女情懷的日記,而且還是平時很少浮現出表情的「無顏」小蘿莉的日記,裡面究竟會寫著些什麼呢?
好好奇,好期待哦,這麼說一定都能理解的吧!
因為這是大膽說出喜歡誠、愛誠的少女的少女日記!誠看日記是為了確認她心裡的真實想法,所以這不算是偷窺吧!
是的,這不是偷窺……
——是確認。
黑色的日記本很大,很厚,因此稍微有點重。黑色的封面上正中央的位置寫著類似宣言之類的東西,內容是:從今天開始,記錄我生活的點滴。使用的顏色是和發簪一樣的銀色顏料,因為發著淡淡地光亮,所以判斷使用的是熒光筆。
翻開日記的第一頁,上面寫著的東西令誠感到詫異。
「每一年總有那麼一天,每一年的那一天大家總會聚在一起!雖然那並不是我所期望,但我由衷地祝福你:剎那,生日快樂!」
字體狹小,僅占格子的一半左右。字體隨意,毫無章法,也沒有什麼字風,僅僅是記述著自己心中所想,僅僅是刻印著自己心中所念。是的,誠感受得到!因為這些字正是出自自己之手。
但是,誠卻已不記得……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印象……
另外,字體顏色也是和發簪是同色的,用的似乎是同一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