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皇帝的病情
李長夜點點頭,心裏感歎,這位念王殿下的頭腦果然不是常人可比,隻是自己隻言片語便可猜中是非……
又笑盈盈問道:“隻憑這些,就能確定這事情乃是邪宗自己所為?”
“長夜殿下……”
離歡飲茶中,朝椅子上靠了靠。笑道:“蒼蠅再小也是塊肉。濛湘雖說無足輕重,那四百年前也終歸是天創王朝的附屬國。若此事真是天創蕭氏所為,在當時天時地利暫且不說,已然是占據了‘人和’的要素。何必不去出手把濛湘重新歸為己有?甚至,連兵馬都尚未對濛湘有過任何馳援?若這事兒真的是因天創蕭氏而起,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在哪?隻是讓四合神洲之上多件別人嘴裏的口舌嗎?”
“離門主既然當時便已經發現問題,又為何什麽也沒做?”李長夜靜靜思索後,問道。
念王殿下靠在那裏,無所事事聳聳肩。
“長夜殿下。”離歡若無其事歎一口氣,笑道:“我的性子一向如此。你們星之州的事情又不關我事,我又何必多次一舉,費心想什麽?你覺得我是這性格嗎?與其多此一舉的把這件事說給誰聽,再做些什麽,我還不如老老實實看著,閉好嘴豈不是更好?
再說,這件事情,無論當時去看,還是今日重看。說白了,都不會引起太大的戰端,都是你們星之州邪宗因為某種原因用以自保的手段罷了。既然不會引發什麽戰端,睹星又何必止戰?這難道不符合睹星的製衡觀嗎?”
李長夜抬起茶盞,以茶代酒,笑一句:“那要有勞離門主當日慵懶。”
“慵懶不勞……”離歡笑著,對李長夜同樣舉起茶盞,輕飲一口。
李長夜則兀自說道:“離門主所想沒錯,那濛湘國的兵變一事缺失就是邪宗自己所為。原因也與離門主所猜無二。當時……是因為邪宗皇帝出了一些問題……”
“當時邪宗皇帝究竟出現了什麽問題?”念王殿下忍不住追問道:“究竟是多大的事情,以至於要邪宗如此掩飾。”
“病了……”
李長夜輕柔放下茶盞,回憶道:“當時,邪宗皇帝突然生了一場大病……”
“大病?”離歡重複著。
猶豫再三,本來不想多問。隻是這事情似乎與李長夜之前那個駭人聽聞的猜想緊密相關,索性也不顧那些。“病……到什麽程度?”
“病入膏肓,性命垂危。”李長夜思索片刻,回應。
眼神微微停頓,兀自回憶著:“當時……邪宗皇帝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那病因至今都尚未查出原因,在當時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醫治。一度陷入過長時間的昏迷……因為皇帝的大病,邪宗方麵害怕此事一旦傳開,恐怕會有所不利,而當時的濛湘國內,確實也出現了一些返回天創王朝管轄的細微聲音……”
李長夜歎息一聲。繼續道:“出於無奈,當時的我也就隻能順水推舟,順勢而為。派了些人在濛湘國內弄出了一些事情,力圖把事情越鬧越大,以達到足以混淆視聽的程度。而那皇帝的大病,也似乎開始逐漸嚴重起來。我甚至一度接到了隨時準備繼承皇位的指示……”
隨時準備繼承皇位。光憑這一句話,離歡便已經對那邪宗皇帝的所謂大病有了大致的了解。果然如李長夜所說,病入膏肓,危在旦夕。
琢磨一會兒,又問道:“當時這繼承皇位的旨意……”
那公主殿下似乎能猜得到離歡所問何事。此刻回應道:“當時繼承皇位的旨意,是皇帝偶然間清醒時和邪尊大人商討後的結果。”
念王殿下兀自點頭,腦子裏似乎尋思什麽。
李長夜繼續說道:“當時邪宗之內,雖說驚慌卻好歹算不上混亂。諸多事宜有我在還可以平穩的運行。可是後來,問題好像越來越大。因為皇帝的突然昏迷,為了保證王朝的正常運行,隻能暫時將皇帝的諸多權力分攤在我和兩位兄長身上……”
“可現在的邪宗皇帝……”離歡遲疑道。
念王殿下的意思很簡單,不過是想問李長夜,如今這邪宗皇帝為什麽沒死?隻是想來自己這身份。本就是羅天的皇子,問人家邪宗皇帝為什麽沒死,好像確實不太合適。這聲音隻好停頓在這。
還好那姑娘聰慧,猜得出離歡話中含義。
苦笑道:“這問題我也不明白。那皇帝陛下的病情,整個星之州無人知道緣由,更無人可醫治。卻莫名其妙的在一夜之間突然好轉起來,生龍活虎了。而皇帝病情的突然好轉,之前所分攤下來的諸多權力卻並未有過收回,一直被留在我們三個李姓繼承人的身上。”
離歡坐在那裏,微微點頭。這事情他也算是有些了解,據自己手下的消息。似乎確實有過一段時間,邪宗的主要政權,被突然分攤於了邪宗的三位李姓繼承人身上。而這在明眼人看來,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這樣的政權等分,看似公平,實則卻對李長夜不利。
李長夜身為邪宗的公主殿下,能力卻從來都比李長行和李長願那兩位皇子更出彩不少。那邪宗皇帝之前並未分攤政權之時,雖說未曾分攤權力,可邪宗之內諸多政事一向由李長夜這位公主殿下代辦。
這權力的突然分割,便意味著曾經可以代辦的事情,如今已經被完全分化給了三個人。這事兒說明白一點,看似是分攤權力,三人都有份,實際上卻算得上是對李長夜權力的一種削減。
畢竟曾經皇帝手中權力並未有過任何詳細分化,而李長夜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做到對政權的代理使用。那就意味著,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李長夜卻完全可以達到成為邪宗第二個皇帝的程度。而這政權一旦被細致分化開,反倒意味著曾經很多可以做的事情,可以使用的權力,被詳盡的分化到了別人手裏,但就李長夜一人而言已經無法再做到。
念王殿下向到這,不禁輕哼:“看似分攤權力,實則卻是對你進行針對。是想要壓製你的政權?”
李長夜微微點頭。卻說道:“當時我確實看出一些這樣的意思。不過也並未在意,畢竟這皇帝之位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那姑娘坐在那裏,飲一口茶,不禁苦笑:“我隻是希望可以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負李姓就好。至於其他的,其實並不重要。大家都是被挑選上來成為李姓繼承人的人選,自有各自的優點,也更都是邪宗之人。誰做皇帝,還不都一樣?所以當時我也並未當作一回事,隻是我那長行兄長,似乎對這事兒更執著一些。
自從權力被分攤之後,其在朝堂之上就對我多有針對。很多事情上和我分庭抗禮,我本就無心爭什麽皇位,自然也就隨他去了。隻是後來,這種情況似乎愈發的過頭了……”
李長夜回憶道:“我也知道,長行兄長好勝,對這邪宗的皇帝寶座頗有執意。所以很多事情上便不與他相爭。隻是後來我發現,長行兄長似乎開始多次接受了皇帝陛下的單獨召見,而諸如這樣的單獨召見,似乎也都開始回避於邪尊大人。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長行兄長的眼線開始逐漸遍布浸雨宮。直到後來長歌城一事,我開始明確的感覺到這事情越來越蹊蹺……”
這“長歌城”一詞,自打今日離歡踏入這浸雨宮中,便一直都刻意回避著。倒不是自己不想提,隻是這事兒提了,自己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些什麽。
想來那當日長歌城一事,多虧了眼前這姑娘。若不是她當日主動亮出脊背,給自己可乘之機,自己也不會那般順利的便得了這“念王”之名。
此刻被李長夜再提到這“長歌城”一詞,念王殿下一陣沉默中,隻好默默飲茶。
李長夜瞧見這家夥那副模樣,眸子微低,輕笑著抿抿嘴。說道:“皇帝陛下之前對於三大王朝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從來都不願意多管,主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才把大多對外的交涉,交到我身上,每次籌謀,也隻是囑咐我,不必太過認真而已。所以當時針對於長歌城一事我才會擅自籌謀。至於後來失策,倒也算不得是離門主技高一籌。”
那姑娘微笑著,似乎是在替離歡找些借口。
說道:“因為當時我發現了皇帝陛下的一些改變,所以才選擇拿長歌城做一些實驗。我發現長行兄長似乎想在那南部發現的稀有礦石上做些手腳,以針對我籌謀的長歌城一事。所以我索性也便順勢而為,由他去做了。離門主……”
李長夜說著轉頭看向離歡:“離門主也大可以不必為了此事而耿耿於懷,很多事情大家都各有籌謀。離門主可測風雲的頭腦,也未必就真的恰值會算……”
念王殿下當然也願意是自己想的多了,實際上人家李長夜根本意不在此,真的隻是為了測試那邪宗皇帝而不是刻意亮出脊背給自己去捅上兩刀。
隻可惜,那耿耿於懷四個字,還是難免讓人多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