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茶旁三問
黑夜子時
念王殿下好像聽了個鬼故事,脊背發涼,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不下來……
一陣難以置信後。還是不願意相信,忍不住問道:“真的不會還有人掌握那魂夢居的功法?”
“當初我害死憶雪……”
李一凡兀自搖頭:“力量開始突飛猛進,成為了弑神苑門主。因為憶雪的緣故,對魂夢居一直都有所執著。將魂夢居同時收入了弑神苑的管轄範疇。所以,在憶雪之後,魂夢居名存實亡……之後的魂夢居門人所運用的,都是弑神苑的功法……”
這一次搖頭和否定。已經完全讓離歡說不出話。
直到現在,李一凡所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關鍵信息。幾乎都在問題的結果,指引向一個地方。
那位睹星的實際控製者。那位星大人,很可能便是四百年前便已經死去了的……憶雪。
想著這些,念王殿下便是身子一陣的寒戰。午夜之中,講起這些,難免讓人寒毛聳立。
心裏還是不願意相信。離歡好像安慰似的擺擺手:“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你當初也親眼所見。你奪得三樣神器強行複生,她都沒能活過來……”
說出這些。離歡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好像有些揭人傷疤的嫌疑。咽了咽口水,刻意停頓著看了看李一凡的表情。確定那家夥此時,還處於混亂中,對自己說的話好像並未在意。才繼續說道:“如此努力都沒成功的事情。難不成她還真就這麽自己活過來了?再說了……”
念王殿下整理思緒,還是終歸發現點不合理的問題。
“對。再說了。若真是她,力量達到那種程度,怎麽可能發現東海之上的是你?見到你還真會下狠手?”離歡說著,再度肯定:“對!不可能,肯定還有什麽解釋的方法!”
那位天神的情緒逐漸恢複一些。終於伸手拿起那桌上的青瓷茶杯,一飲而盡。
眼神中依舊飄忽迷離。看向念王殿下:“我也……希望是這樣……”
那天神口中話語,顯得生硬,虛偽……
那心中好像忍不住去問。自己真的希望那星並不是憶雪嗎?這麽四百年光陰似水,他總說自己早已看破了塵埃,無所謂生死。那顆心裏,也早已再無執念了。
可那些說辭。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算是對還是錯。那心裏麵的執念,若真的那麽容易消散,又怎麽稱是執念呢?
四百年前,因為當初那個天真的自己,害死了那個姑娘。四百年後,四百年的滄海桑田,他還是差勁的忘不掉那渾身帶血的姑娘,忘不掉那隻血泊中,甚至沒有力氣再觸及自己一次的手……四百年了……這事兒,還是過不去。
那位天神,到底心痛。隻得轉而問道:“三件事做完了兩件……”
離歡當然不願意再提這恐怖的事情,他可是從小就膽小,最怕什麽鬼啊怪啊的東西。雖說自己常常揉著寒泉的小腦袋,滿臉坦蕩告訴她什麽“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床……”之類的鬼話。自己卻從來不信這些,畢竟鬼話到底是鬼話嘛……人若是信了,那算怎麽一回事?難道那鬼怪也分善惡,當真還隻找惡人?若真如此,那鍾離渡豈不是早該被那鬼怪吸了精魄去?
瞧著那自己知道的惡人,整日也沒怎麽樣,離歡就總愈發確定。鬼話就是鬼話……
此刻見李一凡回過神,不再提那鬼怪的事情。自然樂意聽。
猜得到李一凡是要問去見千亦的事情。回應道:“不用擔心,我琢磨著……三日之內,就可以去見千亦大人了。”
李一凡隻是輕輕點頭。沒再說什麽。身影緩緩消散了……
“哎?這就走了?哎!……李一凡?!……”離歡見了那李一凡身影突然消失,有些慌神。
放在平常,李一凡這獨來獨往的臭脾氣,自己倒也習慣了。隻是今日不同,剛聽了那麽一個鬼故事,此刻沒個天神在身邊,念王殿下生怕哪裏來的怨鬼前來索命……
叫喚幾聲,也不見人回應。離歡隻得嘟囔一句“王八蛋”。心裏不免惱火,這混蛋……給人講了鬼故事,又自己離開……真|他|媽的不是人!
又罵幾句,心中無奈。念王殿下隻好爬上|床……
次日
清晨
洪韭在門外輕輕敲門。聽見一聲“進來”,走進念王殿下的房間。
“七殿下……”洪韭兀自邊走邊說:“朝堂上傳來消息了……”
話說了一半,洪韭的聲音戛然而止。這位七殿下,黑著眼圈,正瞧著自己。
大驚小怪叫起來:“七殿下?你……你怎麽了?”
念王殿下當真是個膽小的家夥,好像因為李一凡那一個故事便一夜未眠……
心頭惱火,喝了那胖子一聲:“叫什麽叫……想些事情,睡得少了些。說你的。”
“哦……哦……”
洪韭被念王殿下喝了一聲,呆愣愣的點頭。
繼續說道:“朝堂上傳來消息了。陛下今日擬旨,已經把沒羽營轉交到中陽學府掌管。剛才也派人知會咱們了。”
離歡聽後,靠在床上輕輕點頭。
這位鍾離氏的蒼老帝君,雖說已經年過半百,辦事效率還是絲毫不差……沒想到昨日之事,今日便拍定了。離歡原本還以為,這事情怎麽說也要有個兩三日時間,此刻聽了不免覺得那帝君有些太著急,不給自己休息休息的時間啊……
點頭中,活動活動筋骨。離歡從床上艱難爬起,下了床。
“七殿下這是……”洪韭見其起身,問道:“不要睡會兒嗎?”
睡會兒……離歡本來也想著要睡會兒。畢竟那昨夜裏,被個鬼故事嚇得睡不著。原本自己也確實想趁著這光天化日補補覺。沒想到事情總這麽不省心,那位帝君拍定主意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既然他拍定主意,自己就還得再做點什麽才是……無奈之下才隻好起身……
這時候聽著這成日裏隻會吃韭菜的胖子不合時宜提起這些。不禁惱火,這混蛋真|他|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念王殿下賞一句“關你屁事”便隨手拽起那桌子上的黃色蟒袍,戴了三珠冠走出房間。
吃韭菜的家夥早被念王殿下罵習慣了。從不生氣,這時候趕緊小跑著跟出去。
在其身後,沒皮沒臉問道:“七殿下要去哪?”
“去龍息園一趟……”
羅之州
帝都王殿
龍息園
再入這龍息園,這深秋的景象比前些日子強了不少。那滿院子的羅天氣運之花,好像又不乏人照料,生長的漂亮。
離歡瞧著那龍息草,心情好了不少。看來是上次之後,那位帝師,總算從失了學生的困惱中走出一些,至少沉得下心,打理龍息草了……
心情好一些。離歡在院子中叫一聲“老旭頭兒”,也不管什麽理解,便大步走進大廳。
熟悉的廳堂中,那老旭頭還是不修邊幅,還是猥猥瑣瑣,一手拿著紅泥茶碗,一手便捧著個紅泥茶壺,眯起眼睛品茶。一旁桌子上,放著兩個紅泥茶碗,跟上次的變化好像不大……
離歡走進去,那老頭兒倒也不說話,眯起眼睛依舊品茶,隻是下巴微抬朝著那兩個茶碗的方向指一指。
若不是今日這桌上兩個碗中從酒變成了茶,念王殿下說不定要以為是這邋遢的老頭兒太懶沒來得及收拾……
看著茶碗笑道:“又是清流大學士留下了的?”
王旭細細品了含在口中的茶,才緩緩點頭。
“中陽學府收了旨意,便到了。來的比你更早些。猜到你事情多,恐怕也要早來,留下這個便走了。”
離歡笑起來,心裏歎一聲到底這位清流學士懂自己。拿起紅泥茶碗,看一看,才笑道:“怎麽這次不是酒了?”
“慶功以酒,做事以茶……”老旭頭兒再品一口茶,悠揚道:“你小子頭腦不差,怎得這般事情還要問我?”
離歡哼一聲,不服氣:“哪來的那麽多規矩?”說罷便將那已經涼了的茶一飲而盡。
涼茶入喉,總覺得不抵那熱茶香美……念王殿下坐在一旁,眼神裏撇著那老旭頭兒自打自己進來便捧在了手裏的紅泥茶壺。
咂舌道:“我說你總不至於那麽小氣吧?防賊似的……”
老旭頭兒也不遮掩,手裏的紅泥茶壺抱的更緊幾分:“可不是防賊?”
念王殿下不去理他。轉而問道:“卿留說什麽?”
“三個問題。第一個。想問你,如何把那沒羽營轉交給中陽學府。怎樣做到?”
念王殿下倒是淡然,撇撇嘴:“那有何難?做點錯事,合情合理。我那位父皇,倒也巴不得皇子手裏不去攥著沒羽營……尤其是我……”
老旭頭兒把手中紅泥茶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捧著茶壺再續一碗。又趕緊護好茶壺,拿起茶碗繼續品茶。“第二個問題。你之前不還說自己便是沒羽營的優選,此刻怎麽又不是?”
老旭頭兒說著那清流學士的問題。離歡則不禁微笑,衝這問題,這位清流學士顯然猜到了自己第一個問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