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牧平時不說話還好,一旦和誰杠上了,那肯定是要將對方辯駁到無話可說才行。而且這顛倒黑白的功夫,也絕非常人能比。
“宮中那麽多人都在看著,禦史台大人要是不相信,可以隨意去拖個人來問問。”白之牧垂著眼皮看著自己手上的象笏,淡淡道,“更何況,裴相若是真挾持了靜端公主,又怎會讓她的侍女完好無損的回來報信?那些失蹤的護衛,為何不見屍體?難道那位裴相是打算將屍體留著過年麽?”
一連串的反問,讓禦史台大人說不出一句話來,但心裏又不甘心,隻好冷笑一聲,指責道,“白大人今日怎麽幫一個外人說話了?還是說白大人與那什麽裴大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還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裴紋這個不成氣候的,連她親爹都毫不手軟的算計的,其實是他家那個死了多年的不孝女。
不過這話說出來多半不會有人相信。
白之牧瞥了禦史台一眼,不怎麽明顯的提了一下嘴角,“這要是為別人說兩句,就成了你口中那有不可告人秘密。那這麽說來,陛下與裴相同住的這幾日,似乎秘密還不少。”
吵架直接拉扯上皇帝,在這空明王朝的朝堂上,大概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一直在坐著出神的歐陽炫燁總算是因為這句話稍微回過了神,目光淡淡的一掃,就見白之牧一臉正氣,而那個揚言要將裴紋圍起來禦史台大人,正麵紅耳赤的狠狠瞪著白之牧。
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謝之遠正想說話,不想旁邊雲祁眼尖,一把將他拉住,朝龍椅上的帝王努努嘴。
“兩位愛卿,可還有什麽意見要提?”歐陽炫燁撐著額角,輕啟涼薄的唇,“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正好,朕也在惱火此事。”
白之牧瞥了那個禦史台一眼,見他抿著唇無話可說的樣子,往前一步道,“臣以為此事不著急。臣若要沒記錯,三日之後,便是與齊國商定會盟的日子。不妨趁著這時,先將對方的人控製住,以免打草驚蛇,牽連到靜端公主。”
白之牧這麽說著時,還意有所指的瞥了禦史台一眼。
對方聽懂了白之牧話中的意思,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再去看自己身後,旁邊的諸位大人,瞬間明白自己被當做了那個出頭鳥。
一想到是這個原因,禦史台大人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這一幕全部都被歐陽炫燁收進眼裏,不免皺了皺眉,心裏默默搖頭,這禦史台要想在這朝中分一杯羹,還得聰明點才行,至少應該聰明到不會在輕易被人利用才行。
“朕覺白卿的方法可行,尚且還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切莫打草驚蛇。”歐陽炫燁換了個姿勢,稍微將身體作坐直,“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要奏?”
眾人轉了轉目光,各自與同伴互通眼色,集體沉默。
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商討別的事情。
“臣有事啟奏。”正在諸位大臣如此這般想時,雲祁毫無征兆的出列道。
歐陽炫燁並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準奏。”
雲祁突然出列,連謝之遠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更別說,其他大人了。忍不住皺眉,眼中帶著不解。
“臣昨日收到密函,齊國內亂。”雲祁言簡意賅道,“臣擔心齊國這次內亂,會牽連到我朝邊境,臣自願帶兵前往駐守西北。”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陣嘩然,一個個都是懷疑居多。
“雲將軍這個消息來源可是真的?”戶部尚書帶頭提出質疑,因為一旦帶兵打仗,這將又是一筆白花花的銀子支出,“齊國既然內亂,為何齊國裴相又會在這個時候出使?”
對於這件事情昨日雲祁已經同歐陽炫燁說過,所以此刻聽聞此事,他一點都不意外。而且,早在雲祁之前,他也收到了齊國內亂的密函。
歐陽炫燁微眯桃花眼,第一反應便是這次所謂內亂多半同裴紋脫不了幹係。
“不滿尚書大人,”雲祁直起身,麵無表情的看著提出疑問的人,“此事是在裴紋出使空明之後,才從齊國傳出。”
“既然如此,雲將軍又是如何知曉?”有人道。
雲祁笑了,眼裏帶上了不可一世的囂張,“行兵打仗這麽多年,雲某若是沒有一點特殊的路子,這條命怕是早就埋葬在了黃沙之中。”
這倒是事實,這些個所謂的文臣,在京城這方天地之中高枕無憂慣了,自然就忘了他們之所以能這麽高枕無憂享無邊太平,是誰拚了命辛辛苦苦賺來的。
雲祁話中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文臣們別的本事沒有,勾心鬥角倒是比誰都熟稔。當即聽懂了雲祁話中的意思,再不敢吭一聲。
行兵打仗,你沒經驗就不要講話,對方表示不願意同一個軍事白癡瞎扯淡。
“既然是內亂,何不趁著這時一口氣攻上去?”適時,一直沉默的謝侯爺突然開口了。
眾人急忙跟著附和。
這個不是軍事白癡了吧?有資格同你說話了吧?
“臣以為此事不可貿然。”雲祁對高座上的帝王一拜,道,“陛下不久前才禦駕親征,再者攻打齊國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後方糧草供應也是不小的問題,而且這次臣領兵,意在守不在攻。”
還有人正要提出疑問,不想這時歐陽炫燁卻是先一步截住話頭,“雲卿說的極是。朕命你擇日領兵一萬駐守西北。若是齊國趁機打進一分一毫的土地,朕唯你是問!”
諸位還有話要說的朝臣立馬閉了嘴,皇帝都這麽說了,他們還有什麽辦法?
雲祁一撩衣擺單膝跪下,抱拳道,“臣領旨。”
剛剛下朝,謝之遠便迫不及帶的將雲祁拉到一邊,沉著聲音問,“這事為何我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雲祁瞥了謝之遠一眼,遠遠見有人往這邊過來,趕緊又若無其事的拖著他出宮,壓低聲音道,“你當我為何不告訴你?”
謝之遠嘖了一聲,雲祁這才重新開口道,“因為這消息是裴紋透露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