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除卻一點兒不太愉快的小插曲，這頓飯還算是平和地吃完了。
接下來幾人就前往下一個約會地點——電影院。
作為情侶約會必備的項目之一就是看恐怖片，也是觀眾很喜歡的環節，就愛看女孩子嚇得瑟瑟發抖躲在男朋友的懷裏的甜甜情節。
不過，江初雪覺得節目組可能要失望了，她雖然膽子小，但很奇異的是她一點兒也不怕看恐怖片，甚至還很喜歡，可以將恐怖片當成下飯劇。
反倒是看似好像什麽事都能做得很好的宗政暮，他有一個很搞笑的弱點，那就是他怕鬼。
江初雪還是三歲的時候拉他一起看恐怖片才發現的，但後來才知道，他從小就沒怎麽見過他母親，而他父親又早出晚歸去工作，家裏就隻有他一個人。
小孩子怕黑，想象力又比較豐富，那些鬼怪的形象自然就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加深了心裏的恐懼。
所以，江初雪後來幾乎就沒有和他一起看過恐怖片了。
現在他們已經五年沒怎麽聯係，高中時也已經開始有些疏遠了，她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怕不怕。
在進電影院的時候，她還偷偷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卻沒發現他有什麽異樣的反應，就稍稍放了心。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導演安排的座位還是將他們四個隔開的，第五排有兩個位置，第六排有兩個位置。
晏辰風可能也知道剛才飯桌上這倆人氣氛不對，也沒讓他們兩人繼續坐一塊兒，而是很友好地邀請韓澤和他一起坐在了第五排。
韓澤這一次沒有拒絕，應該也是受夠了和宗政暮坐在一起。
江初雪就如願地和宗政暮坐在了一起，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麽刷甜蜜值，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坐在一起，她自然不能放過。
而且，如果宗政暮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會怕鬼的話，那她也還可以陪著他。
*
因為有特意關注宗政暮的情況，所以在他神色有些不對的時候，江初雪就第一時間發現了。
此時電影已經漸漸走向懸疑恐怖，宗政暮看著大屏幕，但搭在扶手上的手卻微微收緊，神色看著也有些緊繃。
“害怕的話，你可以睡一會兒。”江初雪壓低聲音跟他說話。
宗政暮就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質疑她從哪一點看出他害怕了，還比先前更加專注地看向了大屏幕，用實際來證明他不可能害怕。
江初雪：“……”
行吧。
他不承認就算了，江初雪將爆米花遞到他手裏，還塞給他一罐可樂，道：“那你可以吃點兒東西。”
這樣沒那麽緊張。
宗政暮看向她，鳳眸微彎，點了點頭，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看大屏幕。
而坐在前頭一直關注後麵情況的韓澤聽著後頭的哢哢吃東西聲音，不由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麽。
江初雪也聽見了，哢哢哢，哢哢哢，聲音並不大，也就身邊的人能聽見，卻就跟給電影營造氛圍似的還挺合拍。
一開始她也還沒覺得有什麽，但等到後頭卻忽然沒了聲音，剛好此時電影正放到即將高能的地方，電影裏也是一片寂靜，穿著校服的女生握著木棍緩緩靠近一口枯井，月色慘白，風聲似泣。
觀眾也都不由提著一口氣。
江初雪卻分了下神，想著他怎麽不吃東西了，轉頭一看，差點兒笑出聲。
宗政暮之前可能是正準備吃，手裏還拿著一顆爆米花懸在空中，卻遲遲沒有放入口中，他的眼睛望著屏幕，電影慘白的光照在他精致的臉上，襯得冷白的膚色跟白瓷似的，就像是驟然失去了靈魂似的整個人都褪色了。
他捏著爆米花的手指還微微顫啊顫的。
江初雪很確定，當枯井裏驟然伸出一隻慘白慘白的手時，宗政暮有倒抽了一口氣涼氣，但盯著屏幕的眼睛卻還是一眨不眨的。
恐怖片的魅力就在於越是恐怖的地方就讓人一邊害怕一邊又割舍不下想要繼續看，但她覺得，宗政暮要真將女鬼的真容看完了，估計這一個月都會做噩夢。
所以，她伸手擋在了他的眼前。
片刻後，宗政暮眼眸動了動，緩緩轉頭看向她，仿佛忽然回過神來似的，眼裏帶了些詢問的神色，似乎以為她有什麽事。
“……”也不好說怕他做噩夢，江初雪頓了片刻，目光落在他懷裏的爆米花上，道，“我想吃這個。”
宗政暮看了片刻，恍然，卻不是將爆米花遞給她，而是順手就將他手裏的那一顆爆米花遞到了她的唇邊，這動作很自然，讓人覺不出什麽不對來。
所以，江初雪下意識就微微低頭，張開了唇，正要去吃的時候，電影卻驟然黑暗了下來，場內的光線也陷入一片昏暗。
她一時視線模糊不清，但低頭去吃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將爆米花順利含在嘴裏的時候，好像……還有些別的什麽。
她隱約聽到了宗政暮微微發緊的呼吸聲，還有些疑惑地咬了下。
……咬不動，不是爆米花？
等光線重新亮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座位上坐好了，嚼著香甜的爆米花，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啊啊啊啊啊她剛才……是不是咬到什麽了？
江初雪的神色微僵，餘光微微瞥了一下他的手指，卻察覺宗政暮正在看著她，要不是影院光線比較暗，他一定會看見她已經臉紅了。
江初雪倏然收回目光，正襟危坐，仿佛很認真地看著電影，但在他的注視下，大腦卻有些暈暈乎乎的，心跳得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她有些崩潰。
重逢沒多久，為什麽已經在他麵前社死了這麽多次啊？
他會怎麽想？
他應該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吧？
他不會覺得她是在勾引他吧？
江初雪腦子裏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不斷冒出來，攪亂了她的心神，接下來看了些什麽情節都沒注意。
等到電影快散場的時候，她實在沒忍住鼓起勇氣低聲道：“剛才……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光線太暗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宗政暮就已經開口問她：“你剛才做什麽了嗎？”
江初雪的聲音一頓，抬起眼望進了他那雙漆黑狹長的鳳眸，不知為何有些心悸，他這麽問……是沒注意到，還是為了避免尷尬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江初雪覺得很可能是後者，但也不排除是前者，或許因為看電影時太過緊張而忽略了手指的異樣呢？
她看了他片刻，心裏莫名有些低落，稍縱即逝，最後隻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她笑著道：“沒……什麽。”
宗政暮看了她片刻，笑著摸摸她的頭，道：“你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去趟洗手間。”
江初雪點點頭。
*
男洗手間的盥洗台前。
宗政暮正在洗手，流水從他晶瑩的指尖滑落，他的神色有些怔然，像是有些走神。
此時，鏡子裏卻悄無聲息地多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你離她遠一點！”
冷冰冰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宗政暮腦海裏閃過的卻是電影裏那隻慘白幹枯的手，他差點兒沒控製住一拳揍過去。
他轉過頭，看著韓澤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經病。
“你特意來廁所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真特麽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