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賀壽（一）
晏妧梓他們去的早，可今日是皇帝的生辰，滿朝上下沒一個敢怠慢的，故而等他們的馬車都到了宮門的時候，受邀進宮的大臣們也都攜了家眷一同在宮門等候著。永安侯府的馬車正巧就在國公府的前面，晏妧梓挑起轎簾就正好和剛從馬車裡下來的衛錦檀打了個照面。
「妧梓！」
衛錦檀這些日子都被自家娘親拘在府里也不讓她出門，要不是這次給皇帝賀壽，她還不知道要被關到猴年馬月呢。這一切，還不都怪那……！
晏妧梓也讓轎夫停了轎，下了轎迎了衛錦檀，然後沖衛錦檀身後的衛夫人行了禮，喊了句：「乾娘。」
衛夫人笑著拉住晏妧梓的手讓她站了起身，瞧著晏妧梓這嬌俏的模樣，含笑點了點頭。
「你和三皇子的婚事，乾娘還沒有當面祝賀你呢。」
衛夫人心疼晏妧梓是跟心疼衛錦檀一樣的，瞧見晏妧梓長得越發和梁氏相似，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隨即長長嘆了口氣。
「若是慈恩還在，定然很歡喜。」
原本歡快的氣氛頓時就沉重了起來，晏妧梓的眉頭也蹙了蹙，想起了早亡的母親。
「好了好了，今日是皇上的壽辰，咱們可不能哭喪著一張臉。」
衛夫人到底是長輩，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些大臣們可都在邊上，保不齊在什麼地方注意著他們呢。
「你還不多學學妧梓，你一天到晚就瘋打瘋鬧的，我看咱們家就養你一輩子得了。」
衛夫人說著說著就伸手點了衛錦檀的眉頭，言語里很是有些嫌棄。
「娘！」
衛錦檀好好的在邊上站著也被自家娘親給嫌棄了，很是有些無奈。
晏妧梓瞧見衛錦檀這模樣，倒是笑出了聲，轉身拉著她的手，臉上帶著笑意。
「我倒是許久沒有見到你了。」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起她被自家娘親關在家裡的事兒，衛錦檀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這事兒也不怨她娘，全都怪那溫忱！要不是那日他偷偷跑進府里被母親瞧見了，她才不會被關這麼久呢。
「還不都是……！」
可這事兒說出來到底有些羞人，衛錦檀臉皮也沒厚到這個地步，更何況這兒那麼多人，即便要說，也得私下和妧梓說。
「還不都是我娘，覺得我不夠大家閨秀，把我拘在府里學了可久的女紅了。你瞧瞧我這腦袋，都快生霉了。」
衛錦檀倒是都怪在衛夫人腦袋上了，險些又挨了衛夫人一個大鍋貼。
晏妧梓瞧衛錦檀在府里關了那麼久還是沒有大家閨秀的儀態，輕笑一聲，眼珠子轉了轉，退了一步站到了衛夫人邊上，伸了個腦袋到衛錦檀那邊去：「你在府里關了那麼久，想必綉工定然長進了，那我可就等著你給我綉點東西了。旁的太麻煩了，你就給我綉張帕子，趕明兒我就讓玉竹把花樣給你送去。」
說完就咯咯笑了兩聲，倒是比在國公府的時候看著活潑多了。
晏妧梓是歡喜了，衛錦檀更是氣得不行了，作勢就要來打晏妧梓，可那死丫頭又躲在自個兒娘親身後，她哪裡還敢去打她，只能氣得直揪袖子。
「我的好錦檀，我也就和你開個玩笑，我哪裡捨得你這雙纖纖玉手上多些針眼？趕明兒我讓玉竹給你送些香脂來，這樣行了吧？」
晏妧梓見錦檀氣了，連忙從衛夫人身後走了出來，拉住衛錦檀的手，三言兩語就把人哄得笑開了。
「那我要雙份的！」
「好啊，乾娘你看她，真真是個會趁火打劫的。」
衛夫人被眼前這兩個嬌俏美麗的小姑娘哄得一陣一陣的發笑，可是剛想說些什麼呢，就被一陣柔柔的聲音打斷了。
「二姐姐和衛姐姐感情真好呀。」
原本歡快的場面，卻被這輕柔的聲音打斷了，衛錦檀和晏妧梓二人的笑聲也戛然而止，氣氛很是有些尷尬。
「妧柳突然前來，想必打擾了兩位姐姐的興緻，妧柳這就退下。」
晏妧柳見自己一來，場面就變得尷尬起來，臉色倒是沒變，反而很是知趣的說自己要退下。
可她若真的識趣兒，那就不會貿然上前插嘴，若是真讓晏妧柳走了，反倒對晏妧梓和衛錦檀的名聲不利。
衛夫人半眯著眼瞧了晏妧柳幾眼，又和晏妧梓對視了一下。
「這位小姐急著走做什麼？我剛剛聽你喊妧梓二姐姐，你是國公府的小姐？怎得以前都沒瞧過你？」
衛夫人這話當真沒有半點惡意，她就與梁氏相熟，後來梁氏去世之後也就只和妧梓與宋氏多有交往，還真就沒見過晏妧柳，所以才開口問的。可是聽在晏妧柳耳朵里，卻就成了嘲諷的意思。嘲諷她身份低微，以前根本不能進宮，更別提和這些夫人們相識了。
可晏妧柳到底是個比晏妧姝能忍的，聽見衛夫人叫住了她問話，便止住了步子，規規矩矩地給衛夫人行了個禮，語氣溫柔。
「回夫人，妧柳在國公府行四，見過夫人。」
衛錦檀見到晏妧柳這個樣子，拉了拉晏妧梓的袖子，沖她瞥了瞥嘴。
雖說晏妧柳是妧梓的妹妹，可是她們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這樣貿貿然就插嘴的道理啊。
「乾娘，這是府中妹妹，叫妧柳。」
晏妧梓拍了拍衛錦檀的手，走到了晏妧柳面前，伸手把她扶了起來，「乾娘是個親切的人，妹妹不用這般客氣的。」
晏妧柳順著晏妧梓的勁兒就起身了，臉上神色還是未改，依舊是嬌嬌柔柔的模樣。
「你慣會說這些好聽的話。」
衛夫人見晏妧梓的模樣，約莫也瞧出來了這晏妧柳應該不是什麼好的，便也沒繼續和她再說什麼，順著晏妧梓的話就接了下去，把晏妧柳忽視了個徹底。
即便晏妧柳臉上神色還是謙卑恭敬，可藏在袖中緊緊攥著的手卻暴露了自己的內心。
「還說你去哪兒了，原來是來和衛夫人和衛小姐敘舊了。」
蘭氏隔了一會兒突然也走了過來，沖衛夫人行了個禮，幾個小輩也都喊了人。表面上看起來倒很是和睦的模樣。
「晏夫人安好，錦檀那丫頭許久沒能出府了，與妧梓許久沒見，也不怪她們又這麼多話要說了。」
衛夫人給蘭氏回了一個禮，心裡卻越發覺得奇怪了。
她和蘭氏可是一點交情都沒有，最多是碰上了才會打招呼，今日她卻特意上前來和自個兒說話。難不成這晏妧柳是蘭氏的女兒？可是蘭氏的長女不是早就嫁了嗎？
「這幾個小輩感情倒是好得很。」
蘭氏也跟著笑了笑，晏妧柳則是十分順從地站在她身後，不知情的人只怕當真會以為晏妧柳是蘭氏的女兒。
「咱們先進宮吧，不要再宮門外繼續站著了。」
衛夫人附和著笑了一聲，瞧見宮裡出來接人的太監，便開口讓一眾女眷先進宮。
皇上大壽，這不但是皇家的家事，更是整個大安的國事，所說不是整壽，卻還是辦得十分隆重。今日這壽辰是皇后著手辦的，上上下下一點差錯都不敢出。要是在皇上的壽辰上出了什麼問題，這可不是打頓板子就能解決的事兒了，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男賓和女賓分開在了兩處接待，此刻還未到開宴的時辰，男賓那兒是幾位皇子在幫忙招待著，主語女賓，就是皇后親自招待了。
依舊是在枕菊園，上次皇后開賞菊宴的地方，上次趙濟歡在這個地方找了她的麻煩，這次定然也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的。她上次可是把皇後跟前的太監打了一頓呢。
還有趙濟歡當日陷害她的事情，她後來因為老夫人和晏妧姝的事暫時把趙濟歡給擱下了，可是卻不代表她忘了！這筆賬，她會一五一十地和她算清楚！
晏妧梓一行人進枕菊園的時候皇后還沒來，園中只有官家夫人小姐們，瞧見晏妧梓來了，園子里突然靜了下來，很快卻又熱鬧了起來，竟有不少的夫人小姐朝晏妧梓走了過來。
「這是晏小姐吧，長得真是精緻呢。」
誇了晏妧梓幾句之後才給蘭氏和衛夫人行禮。
晏妧梓這三皇子妃的身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三皇子又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這位晏小姐的前途不可估量啊，也難怪這麼多人上趕著要來巴結了。
衛夫人是個玲瓏心思的，豈會看不出來這群人打的什麼主意？倒也沒計較那麼多。
只是蘭氏卻不是了，她總覺得是晏妧梓太過招搖了，這才讓眾人竟只注意她，連她這正經的國公府夫人都給忽略了。
「幾位夫人也安好。」
蘭氏壓下了心中的情緒，給那幾個有些勢利眼的夫人回了禮，晏妧柳給跟著蘭氏行了禮，倒是叫幾位夫人注意到了跟在蘭氏身後的晏妧柳。
「晏夫人身後跟著的……」
那幾位夫人臉上也有些狐疑，覺得晏妧柳眼生得很。
「妧柳，給幾位夫人問好。」
蘭氏瞥了晏妧柳一眼，晏妧柳便又半蹲下身給眼前的夫人們行了禮，倒是十分有禮數。
「這是府中四房的姑娘，在府中行四……」
蘭氏話只說了一半，可在場的人都是人精，看著晏妧柳這年紀，心裡約莫也清楚了。可清楚之後心裡卻有些嘲諷，國公府四房是什麼東西？又不佔個嫡字兒，連名字都沒怎麼聽說過。那晏家四小姐雖說長得不差，可頂上偏偏有個絕世顏色的晏妧梓壓著，身份也不好，容貌也比不上旁人，這晏夫人倒是良善的，竟會把人帶進宮來。可這即便要選婿，在場的怕也沒有一戶人家瞧得上這晏四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