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處置
「既然如此，那靜安師太和晏二小姐就都無罪。」
皇帝凝神看了晏妧梓許久，卻見她絲毫都沒有怯意，後背挺得尤其直，即便是在他的目光之下也沒有絲毫害怕的意思。
此女日後……定然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啊。
「皇上！」
淑妃見皇帝聽了晏妧梓的話竟然這般輕易就打算把人放了，當即叫了一聲，臉上滿是不甘。
「淑妃妹妹對皇上是有什麼不滿嗎？還是說……」
趙貴妃一把接過話，撥了撥自己的護甲，「還是說，淑妃妹妹是鐵了心思要皇上受萬民唾棄？淑妃妹妹怎能這般不為皇上著想？」
「皇上……臣……臣妾沒有！」
淑妃被趙貴妃這麼一接嘴，猛地就感受到了皇帝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抬頭就正好對上皇帝的眼睛，竟帶著分外的生冷。
她和皇帝是青梅竹馬，數十年的情誼，皇帝為了保護她故作寵愛趙貴妃，把她藏在眾人身後，為了保護她費盡心機。可是皇帝如今卻因為趙貴妃一句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淑妃有些害怕，皇帝的寵愛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她連皇帝的寵愛也沒了，她就真的一點依仗都沒了。
「那淑妃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皇上看著淑妃，目光里沒有多少柔情。
今日這事兒，四皇子定然不可能多乾淨，淑妃是他的母妃，這些事情她難道就一點也不知道嗎？
皇帝喜歡淑妃就是因為她的純善和乾淨，可是如今皇帝卻發現……淑妃怕也是在這個宮廷里浸染得失了本心了。
「臣妾不敢，一切聽皇上吩咐。」
淑妃如今哪裡還敢恃寵而驕，跪在地上半句反對的話都不敢說。她不能失去皇帝，沒了皇帝，四皇子的未來也就廢了！
「既然如此，朕也乏了。你們自行離宮吧。」
皇帝揉了揉眉心，面上有些疲累，沖殿下的眾人揮了揮手。
「臣女告退。」
「臣婦告退。」
「兒臣告退。」
晏妧梓和裴司璽對視一眼，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沖皇帝行了個禮。
淑妃臉上有些慌亂，看了四皇子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淑妃和四皇子留下。」
晏妧梓等人剛要退出殿門，便聽見皇帝說話，還補了一句：「三皇子和晏二小姐，你們也去偏殿等著朕。」
趙貴妃看了那對小兒女一眼，沖他們點了點頭，也沒在意皇帝有沒有叫自己留下，沖皇帝行了個禮，和宋氏一道便出了大殿。
若非是為了裴司璽和晏妧梓，她一點也不想皇帝有什麼牽扯。
等大殿眾人紛紛退了下去，只剩四皇子母子和皇帝時候，皇帝抬腳朝四皇子走了過去。
「父……父皇……」
四皇子看著皇帝明黃的袍子，只覺得心跟著顫了兩下，剛抬頭喊了一句父皇，就被皇帝猛地打了一巴掌。
「孽障！」
「皇上！」
淑妃見親子被皇帝一巴掌打歪了頭，直接就驚叫出聲，作勢就要去抱皇帝的手，卻被皇帝給躲開了。
「皇……皇上……四皇子他還小，他……」
「還小？」
皇帝聽了淑妃的託詞面上冷笑一聲，看著四皇子高大的身子，嘲諷地問了一句。
「三皇子今年都已經二十有二了，四皇子不過小他一歲，你說他還小？」
皇帝剛剛那一耳光手勁極大，四皇子嘴角的鮮血順著就流了下來，越發襯得他臉色蒼白。
裴司瑾二十一的歲的人了，府中姬妾無數，若非是因為他后宅那些腌臢事，早就是當爹的人了，淑妃竟還有臉是他小？！
「父……父皇……兒臣，都是兒臣的錯，您別責怪母妃。」
四皇子自然知道淑妃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與淑妃是親母子，若是淑妃失了寵，他在皇帝心裡的地位自然就沒那麼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保住他們母子二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父皇！都是兒臣被豬油蒙了心，那……那晏妧姝一勾引兒臣，兒臣把持不住……所……所以才……」
裴司瑾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晏妧姝腦袋上，把自己卸得乾乾淨淨的。
四皇子的長相是眾皇子中最像皇帝的，故而皇帝自小就對這個孩子寄予了十分的厚望，可是沒想到他卻是個目光短淺的。如果他手段狠些，做事乾淨利落些，今日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禍事來。
皇帝的臉色冰冷，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一雙母子，心中長長嘆了口氣，看著淑妃那張泫然若泣的臉，哪裡還狠得下心，便把人給扶了起來。
淑妃見皇帝的態度略有緩和，十分知趣兒的把身子靠在了皇帝身上，她本就嬌小，依偎在皇帝懷裡越發顯得嬌小可人。
「今日朕打你，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事。」
皇帝擁著淑妃，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四皇子，緩緩開了口。
四皇子聞言抬起頭看著皇帝，目光有些迷茫。
「今日這事，全是你自己找的！若是你當年把事情處理得乾淨些，把那靜安徹底殺了，那晏妧梓也找不到證人來治你的罪！」
皇帝那雙渾濁的眼裡，沉澱了數十年的精明和壓在其中藏得極深的兇狠暴戾。
要做人上人，成為掌控別人的上位者，就必須有把所有人都當做墊腳石的狠辣，做事更不能有半點優柔寡斷，亦不能給別人留下話柄。不然一時大意留下的東西，就可能成為敵人手裡的刀子。
「你是朕寄予了厚望的孩子，你想要什麼東西，要學會自己去爭、去搶！」
皇帝的眼中閃過狠意，他當年也是這麼一點一點踩在許多人身上才慢慢爬到這個位置的。
裴司瑾被皇上這麼一提點，渾身一個激靈，一雙眼睛十分明亮，直直地看著皇帝，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謝父皇提點，兒臣知道了！」
裴司瑾對著皇帝狠狠扣了一個響頭，竟覺得自己剛剛挨的那個巴掌也不疼了。
父皇是站在他這邊的，裴司璽拿什麼和他斗！就算裴司璽他再厲害，也沒辦法斗得過他！
「只是你今日這事……即便晏妧梓說了不會說出去，可若朕不懲處你，她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你。」
皇帝想到晏妧梓那雙枯井般平靜無波，卻又蘊藏了無盡波濤的眼睛，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那個女子現在不過十三四歲就這般厲害，況且又和老四結下了梁子，若是他把晏妧梓賜給老四，只怕她拼了命也不會嫁。
況且老三是個難得的將才，他希望日後當皇帝的人即便是老四，老三也能幫著他匡扶江山。若是把晏妧梓給了老四，不僅得罪了晏妧梓，只怕更是會直接把老三給逼急了。
他那樣的一個性子，若是背逼急了，只怕沒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你從今天開始就去守陵，守上一年才許回來。」
皇帝思索了許久，才緩慢地說出這句話來。
淑妃和四皇子剛剛才稍微變好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守陵？！還要去守一年？
一年，誰知道一年之後京城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現在的勢力本就比不上裴司璽的，若是再去皇陵守著一年，還不知道回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父皇……」
「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朕自有安排。」
皇帝看著裴司瑾突變的臉色，哪裡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收斂了眉目，對四皇子說著。
「可是……」
「好了，朕已經決定了。你們先下去吧。」
皇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轉了轉自己大拇指上翠綠的扳指，看不出眼裡是什麼神色。
「朕還要去偏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