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午時處斬
靜安師太頂著那張怪物般的臉,趁身後侍衛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朝裴司瑾走了過去,那張臉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險些就要貼了上去,那雙殘缺的手直直就要往他身上攀附。
「滾!滾啊!」
裴司瑾被靜安猛的一撲,雙腿竟然直接軟了,整個人往後面倒了下去,一張臉上滿是驚恐,雙手不斷揮動著,想要把靜安從他身邊揮開,卻被靜安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滾開!滾開——!」
「皇上!」
淑妃見四皇子被一個怪物嚇成這樣,臉色十分難看,「咚」的一聲就跪了下來,滿臉擔憂地看著皇帝。
皇帝也沒想到靜安師太會突然發難,見她不要命似的就朝四皇子撲去,整個人也驚著了。被淑妃這麼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看著滿殿的侍衛都沒動作,當即大怒,「你們傻站著做什麼!還不把把人給朕拉開!」
皇帝把桌案的東西一股腦地全往地上砸了去,叮叮咣咣地碎了一地。
那群侍衛被皇帝這麼吼了一遭,猛地回過神來,一窩蜂圍了上去,扯著靜安的手就開始往後拉,淑妃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三兩步就跑到裴司瑾面前,忙著把人扶起來,壓根兒就沒注意到皇帝看著他們母子二人越發生疑的眼神。
「皇上,還請皇上為貧尼做主!」
靜安到底是個傷了身子的尼姑,哪裡是那麼多身強力壯的侍衛的對手,她十分識相地就跪了下去,嘶吼著要皇帝給她做主。
如果靜安說的是真的,那裴司瑾不僅和晏妧姝有苟且,並且兩人不僅心狠手辣出手害人,還把這一切的罪名都賴在三皇子腦袋上!如果與晏妧姝有苟且的是裴司瑾,那麼教唆晏妧姝用惑神香害老夫人的,自然就是裴司瑾了!
「大膽!空口無憑,皇上憑什麼要因為你的一面之詞就給你做主!」
淑妃見裴司瑾被靜安嚇成這樣,即便心裡暗罵了一句不爭氣,卻仍舊生了護犢之意,一邊撐著裴司瑾的身子,一邊對著靜安師太怒吼,哪裡還有半點之前的溫柔賢淑。
趙貴妃見狀倒是沒開口說話,她跟了皇帝這麼多年,自然知道皇帝現在見到他放在心尖尖幾十年的女人突然成了這個模樣,還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呢。她要是現在再往上澆一桶油,怕是要引火燒身了。
「皇上!四皇子是什麼性子您最清楚不過了,那個尼姑說的話怎麼可以信呢!」
四皇子雖然被靜安嚇到了,可是這麼久也回過神來了,見自己的母妃不經意露出了本性,暗自扯了扯她的袖子。
淑妃也很快回過神來,扯著四皇子一起跪在了地上,眼淚說來就來,竟然直接在大殿上哭了出來。
「淑妃娘娘為了給四皇子開罪,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晏妧梓見皇帝看著淑妃流淚的樣子,臉上的神色竟又軟和了下來,目光一冷,直接站了出去,「靜安師太還沒講自己到底是怎麼死裡逃生的,淑妃若是要替四皇子求情,也得等靜安師太把事情說完啊。」
晏妧梓這話擺明了就是要把事情查到底,連半點淑妃的臉面都不看。
晏妧姝和裴司瑾害她祖母,想要害國公府倒台,還是所有的罪名扣到裴司璽頭上,若是她放過這兩人,就不姓晏了!
「你——!」
淑妃被晏妧梓這樣嗆聲,臉色難看,可是在皇帝面前卻又不能徹底發作,只能死死憋著那口氣,把仇恨的目光移到了晏妧姝身上。若不是這個女人太蠢,若不是她動手不幹凈被晏妧梓發現,她的兒子又怎麼會被拖下水!
「你說自己被四皇子和晏妧姝推下懸崖,那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皇帝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四皇子母子、晏妧姝、晏妧梓和裴司璽還有靜安身上來回掃視,他如今竟然不知道該信誰的話!
「貧尼當日被四皇子和晏妧姝二人推下懸崖,本是必死無疑。可貧尼命大,被生長在懸崖的一棵大樹撐了一下,消了一半的力,才讓貧尼就算掉下懸崖也沒能當場粉身碎骨。」
靜安師太說到這裡時,長長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壓下心中那翻滾的恨意。
「可就算貧尼被那棵大樹擋了一下,可是貧尼手腳都斷了,掉下懸崖的時候渾身都是血。血腥氣吸引來了附近的野獸,把貧尼當成了果腹之食。」
靜安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似乎又想起了當年被猛獸撕咬的噩夢,「貧尼意識清醒,可是手腳根本不能動彈。那野獸抓爛了貧尼的臉,挖了我的眼珠子,咬掉了我的鼻子,撕裂了我的嘴巴,一口啃掉了我的手指,還有我身上的肉。」
靜安一邊說,那僅剩一根手指的右手在她說話的時候就不斷的游移,從她的臉,移到眼睛、鼻子、嘴巴……
皇帝看著她的樣子,只覺得渾身惡寒,從腳底蔓延了一陣寒氣來,直衝頭頂,竟叫他有些坐立不安。
「那……那你是怎麼從猛獸嘴裡逃生的?」
宋氏見靜安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在場的皇帝貴妃又沒有一個開口問話的,便壯著膽子出了聲。即便宋氏是將門出身的,可是聽了靜安的一番話,心裡也難免有些害怕的情緒。
晏妧姝和裴司瑾這兩個簡直不是東西!
「貧尼當時也以為我死定了,可是就在他猛獸即將把我開膛破肚的時候,三皇子突然出現,救了貧尼的命。」
靜安師太說到此事時,雙手藏在僧袍里,沖裴司璽深深地鞠了一躬,「若非當年三皇子出手相救,地府就會多貧尼這一條冤魂。」
救了靜安師太的人竟然是三皇子!
晏妧姝的臉色「唰」地一聲就白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似乎是想要從地上找出一條生路來「兒臣當年領兵剿匪,回京述職時正好途徑那條路,十分巧合地救下了靜安師太。也實在是師太命不該絕。」
裴司璽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聽到靜安師太說到了他便站出來加了一句話。後半句卻是盯著裴司瑾說的。
他救下靜安師太之後就交給了手下人照顧,雖然把人救下了,卻一直沒多問幾句,更不知道晏妧姝和裴司瑾竟然在幾年前就開始勾結起來。若是他當年多問一句,說不定妧梓的祖母就不會遭這個罪了。
「晏妧姝!四皇子!」
皇帝聽完靜安師太和裴司璽的話,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血絲布滿了那雙渾濁卻始終精明的眼睛,拍著桌案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似是還不解氣,直接走到大殿中,一腳踹上了跪在淑妃身旁的裴司瑾。
「你看看你們乾的好事!」
皇帝穿著明黃的龍袍,胸口不斷起伏著,顯然是氣急了。
「皇上……!皇上!」
淑妃被皇帝藏著寵愛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生這麼大的氣,四皇子是她給皇上生的孩子,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皇上不能這樣對待他們母子二人。
淑妃哭喊著一把抱住了皇帝還打算踹第二腳的腿,拖著不讓皇帝用力,一雙纖細柔嫩的手死死攥住了皇帝的袍角,美眸哭得紅腫。
皇帝心裡到底聯繫著淑妃,見她哭成這樣,那腳怎麼也踹不出去了。
四皇子見狀也連忙抱住了皇帝另一條腿,嘴裡哭喊著:「父皇!兒臣沒有啊,兒臣是被陷害的!」
皇帝的雙腳被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和被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兒子抱住,面上雖然還是那副氣得要命的模樣,可心裡卻暗自把過錯都推到了晏妧姝身上。
這個晏家的大小姐,小小年紀便如此心術不正,害得四皇子也跟著沒個皇子的模樣!
「晏家大小姐毒害國公府老夫人一事證據確鑿,來人啊!把晏妧姝給朕拖下去!明日午時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