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告御狀
晏妧姝被晏妧梓劈頭蓋臉的質問砸暈了頭,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極力想要掩飾住自己的心虛和害怕。
「去屋子裡挖東西的是你的人,把東西帶來這兒的也是你的人!你說的話怎麼可以盡信!」
晏妧姝還在掙扎,她不能認了,如果她真的認了那她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那個老太婆不一定就真的救不回來了,如果那個老太婆死了,她還算是完成把把國公府攪亂的任務,可即便如此眾人也知道是她對自己的親祖母下了毒手,即便那位有心要救她,定然也要顧慮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流言蜚語。
在性命攸關的關頭,晏妧姝竟還難得聰明了幾分。
裴司瑾看著晏妧姝抵死不認,也沒有要把事情往他身上牽扯的意思,眸子里倒是有幾分滿意。
這個女人也沒有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或許留著還能有些用處。
「晏二小姐,這大小姐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啊。這全都是二小姐你屋子裡的下人,說出來的話……難免會偏頗些。」
裴司瑾眉頭微微蹙起,彷彿當真是為了公允才說出剛剛那句話。
可就是因為他那句話,才更加招來了晏妧梓的懷疑。
裴司瑾和國公府根本沒有什麼交情,四皇子手底下的人即便想來和國公府結交也全都是被回絕了的。裴司瑾與晏妧姝就更沒有任何交情可言,可是裴司瑾今日來的卻十分怪異。先不說這個時間,就是他來了不先找老夫人,不找晏明生,卻像是知道什麼似的直奔書房,還恰好就看見她拿著刀子「殺害」晏妧姝那一幕。並且話里話外都在維護晏妧姝,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不尋常了些。
「四皇子,江城剛剛領了小姐的命令就去了大小姐的屋子,根本沒有機會做任何動作。況且大小姐屋裡的奴才下人們也都親眼瞧見了這東西是我們掘地三尺從地里挖起來的。若是四皇子不信,大可招人前來對峙。」
江城見裴司瑾用這樣的話來堵晏妧梓,連忙往前跨了一步開口說話。
裴司璽瞥了略帶急切的江城一眼,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既然四皇子有這個顧慮,那就把大姐姐房裡的下人都喊過來,讓四皇子問問話,瞧瞧我有沒有誣陷了晏妧姝!」
晏妧梓的臉色冰冷,話里也頗有幾分冷嘲熱諷的意思,拐彎抹角地在說裴司瑾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連他國公府的家事也要來插上一腳。
「二伯母,三皇子和哥哥你們還是先坐著歇一會兒吧,只怕待會兒可還有得看呢。」
晏妧梓看著裴司瑾想張嘴說什麼,裴司瑾想說,可她卻沒那個心思聽他說,像是沒看到他要說話似的,直接轉了身子,對站在一邊許久的裴司璽和晏霍舟說著話。
照著晏妧姝那個抵死不認罪的性子,只怕她再找十多二十個證據擺在晏妧姝面前,她也未必就肯鬆口認罪。
晏妧姝看著晏妧梓不把她拖下水就不算完的模樣,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開始滿腦子想主意,小腹間傳的疼痛也越發明顯起來。
「二小姐,這些都是伺候大小姐的人。」
不多時,就有管事帶著晏妧姝房裡伺候的丫頭嬤嬤過來了。
晏妧姝是從庵堂里回來的,加上周氏當年之事可是半點都不光彩,故而晏妧姝回府之後的待遇是大不如前,伺候的丫鬟下人也不過就那麼幾個,這短短的時間也培養不出什麼心腹來。
「這幾個丫頭嬤嬤都是在府里許多年的,也不止伺候過大姐姐這一個主子,斷然是不會偏幫誰的。四皇子若是有問題那就問問吧,免得總是有人還心存僥倖。」
晏妧梓走到那幾個下人面前,語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她素來就是這麼個性子,國公府的下人也都知道,更何況二小姐慢慢掌家之後,他們的月錢比往年多了不說,就連那些欺負人的事兒也少了許多。比當年那大小姐的生母周氏管家的時候好了不是一兩點,而且那大小姐沒回府的時候,府里可從來沒出過什麼大事,她一回來就鬧得整個國公府雞飛狗跳的,實在是她們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才被安排來伺候那大小姐。
那幾個丫鬟嬤嬤的臉色不怎麼好看,裴司瑾的臉色也沒能好看到什麼地方去,晏妧梓對著他總是話裡帶著刺,刺得他渾身不舒服。
「既然四皇子不好開口問,那臣女就僭越了。」
晏妧梓沖裴司瑾行了個禮,可是這哪裡是她僭越?這本就是國公府的家事,就算裴司瑾是皇子,也斷沒有插手旁人家事的道理。三皇子裴司璽不也在這兒嗎,可都沒有像四皇子那樣跳上跳下的,鬧著要來過問這些事兒。
「你們幾個都是在大小姐屋子裡伺候的,剛剛江城帶人去搜屋子的時候你們可都在?」
「回二小姐,奴婢們都在。」
那幾個丫鬟低眉順眼的,晏妧梓問什麼她們就答什麼。
「那這個盒子可是你們親眼瞧見江城從地里挖出來的?」
晏妧梓指了指御醫手裡捧著的那個盒子,丫鬟們順著就瞧了過去。
「確實是從……從院子里的桃樹下挖出來的,當時江城侍衛帶著一群人到了暖桃軒,進去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可是沒找到什麼東西,然後江城侍衛就讓人開始挖地,過了許久才找到的。」
有個稍微機靈點的丫鬟見到如今這個情狀,心裡約莫也猜到了晏妧梓想聽她們說什麼,便順著就說了下去,左右也都是真的,沒摻半點假。
「四皇子可聽清楚了?」
晏妧梓看了那個回話的丫鬟一眼,點了點頭讓她們起身,然後看向裴司瑾,眉毛微微挑了起來。
「這是晏小姐的家事,隨便你怎麼處置。」
裴司瑾被晏妧梓堵得沒有話說,只能恨恨地撂下這一句話來。
晏妧梓本以為裴司瑾在她那兒吃了個虧就會乖覺的走了,可沒想到他倒是把這兒當成自己府里,又往凳子上一坐,大有不看到晏妧姝到底是個什麼下場就不走的架勢。
倒是她小瞧了這裴司瑾的厚臉皮。
「大姐姐,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講?」
晏妧梓在心中對裴司瑾冷哼了一聲,卻默默對此人多了一層防備,他總覺得這裴司瑾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
她壓下心思,走到了晏妧姝面前。
「如今已是證據確鑿了,你用惑神香這種要人命的玩意兒先是害了祖母,然後又害了父親,還自殘身體妄圖嫁禍在我身上,這樁樁件件加起來,你可知……你會是個什麼下場?」
晏妧梓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人情味兒,一雙眼睛里滿是凌厲的神色。
晏妧姝身子一抖,臉皮也開始控制不住地有些抽搐,她的雙手死死糾纏在一起,額頭上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你以為不說話就能逃過去了嗎?」
晏妧姝始終不言語,晏妧梓對著她的最後的耐心也已經消磨殆盡。
「來人!把晏妧姝綁起來,交到執金吾大人那兒去!準備馬車,我要進宮!」
宋氏見晏妧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愣是不肯認罪的模樣也忍不住,剛打算起身過去幫腔,就見晏妧梓寬大的袖袍一甩,直接下令把晏妧姝給綁了。
「你進宮做什麼?」
宋氏一時竟有些轉不過彎來。
晏妧梓一雙凌厲的眼睛藏著狠絕之色,死死盯著躲在床腳像是痴獃了的晏妧姝,聲音低沉,「告御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