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裝可憐，誰不會？
果然如晏妧梓所說，第二日天還未大亮，就有丫鬟下人來了祠堂，說是要把她接出去。
晏妧梓的腿腳雖沒出什麼問題，可是卻裝作跛腳的模樣，一拐一拐的被丫鬟們扶了回去，剛到了竹園就「暈」了過去，可是嚇壞了一眾丫鬟。
要知道，晏妧梓可是實打實的嫡女，骨子裡流的是國公府最尊貴的血脈，晏妧梓的同胞哥哥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更何況還有幾位皇子惦記著，若是晏妧梓真的因為晏妧姝而傷了身子，無論是往哪裡說都沒有這個理的。哪裡有嫡女因為一個庶出的被罰成這樣的。
裴司璽來的時候給晏妧梓帶了吃食，又把自己的披風給她做了被褥，晏妧梓自然是又沒冷著又沒餓著，可是國公府的眾人可不知道三皇子裴司璽竟然半夜闖了國公府，到了祠堂來給晏妧梓送這些東西，還以為晏妧梓是一夜未曾進食，又餓又冷，這才暈了過去的。
不要說晏明生和宋氏了，就是幾個玉字丫頭，都對老夫人生了怨氣。她們千嬌萬寵的姑娘，哪裡受過這種氣。
只是晏妧梓卻沒當回事，裝可憐，誰不會？
老夫人卻是在暖桃軒守了晏妧姝一整夜，連問都沒差人來問晏妧梓一句。
晏妧梓也是晏明生差人給接出來的，老夫人聽了消息還頗有些生氣，覺得晏明生違背了她的意思，晏妧梓還沒醒，晏明生就急急忙忙的把晏妧梓給接了出來，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老……老夫人，您要不要去竹園瞧瞧二姑娘，二姑娘現在也……」
安嬤嬤本是老夫人的心腹，跟了她多年，按理說與老夫人本不該這般拘束，可是現在同老夫人說話卻是十分的小心，生怕老夫人生氣似的。
果然，安嬤嬤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夫人的眼神給盯住了，下面的話也不敢再說出口。
不止是晏妧梓，就是安嬤嬤也覺得老夫人這段時間變得十分奇怪，動輒發怒，對二姑娘更是多了好些厭棄，反倒是喜歡起了大姑娘來。
如今更是因為大姑娘而懲治了二姑娘，實在是……
「這大夫是誰找的，怎麼都這麼久了妧姝還是沒醒。」
大夫是晏妧柳派人喊來的，診了脈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倒是皺著眉頭搖了搖腦袋，彷彿很嚴重的模樣。
「都怪晏妧梓那丫頭，若是她好好的看住了妧姝，妧姝也不至於被人輕薄，更不會鬱結於心，還想不開要自盡！」
鬱結於心這話是晏妧柳喊來的大夫說的，還說能不能醒來都只能看晏妧姝自己的意識，老夫人聽了這話更是把過錯都怪到晏妧梓腦袋上了，這才不許人給她送吃食，也不許任何人進去探視。
「唔——」
老夫人話音剛落，躺在床上臉色青白的晏妧姝就輕哼一聲，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有悠悠轉醒的念頭。
「妧姝……」
再說晏妧梓這方，老夫人雖沒有來，可是晏明生，宋氏，蘭氏，妧瑜還有晏霍遙等人可都在她床邊守著，還有幾個玉字丫頭和吳嬤嬤。屋子裡可是半分凄涼都不見，比晏妧姝的暖桃軒可不知熱鬧到哪裡去了。
「老夫人也太狠的心了，怎麼……怎麼能這樣對妧梓……」
宋氏是把晏妧梓當親生女兒來看待的，見晏妧梓被老夫人責罰成這樣，自然心疼，嘴裡也不由得說出幾句埋怨老夫人的話來，倒是被蘭氏拍了拍肩膀提點了下。
哪怕老夫人做得再不對，她們這些做媳婦的也不能說婆婆的不是。
「娘親，那日我也跟著去了趙府的，分明就是大姐姐和四妹妹不肯聽勸，非要去那個院子，這才被……哪裡能怪二姐姐？」
晏妧瑜本不是個多話的，只是如今見與自己自幼親近的二姐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也是忍不住對晏妧姝多了厭惡之意。
「好孩子，我們都知道不是妧梓的錯，實在是……」
宋氏摸了摸晏妧瑜的腦袋，看向了坐在晏妧梓床頭的晏明生，晏妧姝再怎麼不對，也是晏明生的女兒，他們到底是隔了一房，當著他的面說晏妧姝的不對，到底有些越舉了。
晏明生似是沒聽到其他人的話似的，一雙眼睛一直看著睡在床上的晏妧梓，心中不知是什麼情緒。
自從當年周氏的事情之後，她對妧梓充滿了愧疚之意，又不知道該怎麼補償她，也不知道見了她之後自己能做些什麼，故而才起了逃避的心思，乾脆少與她見面。可是兩父女好不容易同處一地了，卻是如今這個情況。
就在晏明生後悔的時候，床上的人卻悠悠睜開了眼睛，先是怔怔的盯著晏明生看了一會兒，又轉過眼睛看了看床邊的幾人，目光最終還是回到了晏明生身上，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道：「父……父親……」
晏明生聽到晏妧梓這聲「父親」之後，險些落下淚來，忙不迭的就湊到了晏妧梓跟前，想要同小時候那樣摸摸晏妧梓的腦袋，又怕晏妧梓不讓，舉著手就是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去，委實有些滑稽。
「父親……我想喝水……」
晏妧梓本就是裝暈，見時機差不多了才打算醒過來，可是晏明生的反應……卻實在是讓她沒有想到，到底……也是她的父親。
「嗯嗯好。」
晏明生連忙跑到桌子面前給晏妧梓倒了杯水，又扶著她起身，小心翼翼的給她餵了水，動作半點都不肯讓人插手。
妧梓懂事之後就一直十分獨立，這樣脆弱的模樣，已是許久未曾見過了……
「父親，大姐姐怎麼樣了，大姐姐現在……」
晏妧梓喝了兩大杯水下去，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就關心起晏妧姝來，說著還打算現在就下床去暖桃軒瞧她，被宋氏給按了回去，這才作罷。
「你瞎操什麼心，老夫人在那裡呢，你自己身子都還未好，一心想著她做什麼，趁大夫還在這兒，讓他好好給你瞧瞧。」
即便剛剛蘭氏提點了宋氏一下，可是如今宋氏瞧著晏妧梓這個模樣，哪裡還忍得住心底壓著的火，忍不住出言諷刺著晏妧姝。
「祖母她……」
晏妧梓聽到宋氏的話后，忍不住咬了咬唇，面上有些委屈，但也沒說其他的什麼話，乖乖的伸出手來讓大夫診脈。
那大夫是晏明生去請的，是京城極其有名的大夫，比給晏妧姝看的那個，可厲害得多了。
大夫在晏妧梓的皓腕上搭上了一塊白紗，撫著自己的山羊鬍，眉頭輕顫，「這二小姐的身子倒是沒什麼事了……只是……」
那大夫說著說著，聳了聳鼻子，似是在嗅著什麼，然後轉頭問著一旁的幾個丫頭。
「這屋子裡燃了什麼香？」
晏妧梓聞言，眼中不由得閃過一道精光，這個大夫當真還有幾把刷子，不是個沽名釣譽的。
今天一早她被人送回竹園的時候，趁眾人沒注意的時候吩咐睜開了眼睛吩咐了玉清，要她把從老夫人那裡拿來的香料點上，如今屋子裡可都是「安神香」的味道。
「大夫，這……這香是我點的，是姑娘從老夫人那裡拿來的安神香，我想著姑娘需要休息，就把這香給點上了，怎麼？這香……有問題嗎？」
玉清原本也不知道晏妧梓為何一定要她點從老夫人那裡得來的安神香，可是如今卻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難不成老夫人性子突變，都和這個香有關？
一時，眾人的目光，紛紛聚到了那方金蟾吐瑞鎏金香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