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掌嘴禁足
別說趙貴妃和皇后,就是晏妧梓也沒想到皇帝竟會讓趙貴妃處置趙家母女,即便趙貴妃再不喜她們二人,可那到底也是趙貴妃親哥哥的妻子和女兒,如果處置得重了,難免與母族生出嫌隙來,若是處置得輕了,又會落得個偏袒娘家人的說法。其中要如何拿捏,實在是不好把握。
趙貴妃頓了頓,細細看了皇帝許久,這才輕笑出聲,「皇上這是鐵了心思要為難臣妾,可……皇後娘娘在這兒,臣妾怎敢僭越呢。」
皇后一直持著作壁上觀的態度,巴不得趙貴妃和趙家最好是決裂了,現在又怎麼會插手這件事情。
「既然皇后要貴妃妹妹你處置,那妹妹決定就是。」
皇后把話頭又踢了回去,趙貴妃眼中劃過一絲冷意,看向了地上跪著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兩母女,臉色十分難看。
「既然趙夫人不能好好教養女兒,那就由宮中的教養嬤嬤來管教,若是還不能教出個大家閨秀的模樣,那就不要跨出趙府家門半步!」
這就算是個無限期的禁足令了,究竟什麼叫做「有了大家閨秀的模樣」?
「既然你們胡亂造謠晏家二姑娘,那趙濟歡什麼時候能出府,就由二姑娘說了算。」
趙貴妃似是聽到了眾人的問話,不快不慢的加上了這半句話。可就是這後半句話,讓趙濟歡徹底攤坐了下來,如果晏妧梓一直不同意她出府,那她就真的要老死在府里嗎!
「皇上覺得,這個處置如何?」
趙貴妃轉過身子沖皇帝行了個禮,態度謙恭,問著高位之上撐著下巴似是在看戲的皇帝。
「愛妃果然是個鐵面無私的公道之人,只是這禍從口出的道理,若是不給趙小姐一個教訓,只怕她日後是記不住的。」
皇帝正了正身子,撫平了左手袖子上的褶皺,「來人啊,掌嘴二十。」
趙濟歡本就被趙貴妃的責罰嚇得癱軟在了地上,現在一聽就還要當著這麼多夫人小姐的面掌嘴,眼淚又流了出來,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對著皇帝磕頭,哭喊著自己知錯了。
「掌嘴吧。」
皇帝懶洋洋的揮了揮手,似是半點都不想再看趙濟歡這個模樣,極為嫌棄,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一旁伺候琅書的嬤嬤吩咐道:「對了,先把琅書帶出去,免得污了她的眼睛。」
晏妧梓見狀,越發覺得皇家深不可測,皇帝對趙貴妃態度不明,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寵愛她,還是什麼。可若是真的寵愛,又怎會對她的娘家人半點不留情,可若是不愛她,又為何對趙貴妃的親女琅書公主這麼偏寵。
聽了皇帝吩咐的幾個太監,兩個押著趙濟歡的肩膀,一個手裡拿著木板,直接就走到了趙濟歡跟前,低聲說了句得罪了,手中卻毫不留情的打了下來!
整個枕菊園裡只能聽見木板拍打在血肉上的「啪啪——」聲,還有趙夫人哭天搶地的哭喊聲。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那太監手下哪裡敢放半點水,掌掌都是實打實的打在了趙濟歡的臉上,可又十分有技巧,臉上並未破皮流血,淤血全積在皮肉下。只是趙濟歡腦袋擺動得厲害,自己咬破了嘴巴,流了血出來。
等二十掌打完,趙濟歡的一張臉已經腫成了饅頭,青紫相間帶著血跡,原本還算得上清秀的臉,現在半點都看不得。
「小懲大誡,希望趙夫人與趙小姐,永遠記得什麼叫『禍從口出』,從此之後曉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趙濟歡早就在羞恥和憤怒中暈了過去,趙夫人也差點哭得脫了力,聽了皇帝這話,也只能跪在地上說道:「多謝皇上恩賜。」
不管是賞是罰,一切都是帝王的賞賜,只能受著,卻不能說半個不字。
「好了,趙貴妃,你差人把他們送回去吧,再去太醫院喊個太醫,讓他瞧瞧趙小姐的臉,這姑娘家的臉最是金貴,可別傷著了。」
果然是帝王心思,旁人根本無法猜透,趙濟歡臉上的傷是他給的,可現在卻喊太醫去給她療傷。
難不成,這是看在趙貴妃的面上?
「多謝皇上。」
趙貴妃面上冷淡,對皇帝最多的就是恭敬,看不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孫嬤嬤,差人把趙夫人和趙小姐送回府去,再拿著我的腰牌去太醫院請人。」
趙貴妃對趙家母女也見不得有多熱絡,如果不是皇帝這麼說了,她說不定還沒這個心思給她們請太醫。
「晏二姑娘對這個處置的結果,可還滿意?」
皇帝話鋒一轉,直直問到了晏妧梓身上。
「皇上和貴妃娘娘都是公正之人,妧梓豈敢不滿。」
皇帝看著眼前這個福身答話,不過只有七歲的小丫頭,很是感興趣。
「你娘可是梁慈恩?」
皇帝越看晏妧梓,越覺得像一個人,回憶了半天問了這樣一句話。
皇后一聽,眸中閃過一絲戾氣,對晏妧梓越發的不待見。
她竟忘了,梁慈恩正是嫁進了國公府!難怪這個死丫頭和自己,如此不對盤。
「回皇上,臣女生母正是梁氏慈恩。」
晏妧梓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皇帝是如何知曉她娘親的?
「那就對了,你和慈恩幼時簡直一模一樣。」
皇帝似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口裡竟親密的稱晏妧梓的娘親為「慈恩」,在場的眾人全都裝著聾子啞巴,今日聽到的話只敢爛在肚子里,誰還敢往外傳話?趙濟歡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慈恩幼時時常隨梁老將軍入宮,我也把她當妹妹看待,只可惜……」
皇帝說著說著搖了搖頭,顯然是在嘆惋梁慈恩去得那樣早的事情。
晏妧梓這次明白為何她的娘親會和宮中的一名女官關係密切。
「罷了,今日這賞菊宴是皇后你安排的,朕就不在此敗壞你們的興緻了。」
皇帝話說了一半就不繼續說了,反倒是起身打算要走。
「皇上這樣說實在讓臣妾惶恐,這賞菊宴皇上能來,是臣妾與諸位夫人小姐的福氣,怎敢說皇上敗壞了興緻。」
皇后見皇帝要走,走之前還說出這樣一番話,當即就曲了膝蓋,出言挽留。
「好了,你也知道朕對這些提不起興緻來……」
「父皇你又要走了嗎?」
剛剛被嬤嬤帶出去走了一圈的琅書公主一回來,就聽到皇帝要走的消息,也不要嬤嬤牽了,直直就撲到皇帝懷裡,拉著不要他走。
「好琅書,父皇還有政務,等今夜父皇來你母妃的昭陽宮看你好不好?」
今日這賞菊宴可不僅僅只有皇后,趙貴妃和淑妃三位嬪妃,可還有其他一些不怎麼受寵的妃子,皇帝不是個縱情女色的人,後宮妃嬪本就不多,可偏偏皇帝初一十五去皇後宮里歇,又會挑幾天去淑妃宮裡問問四皇子,剩下的日子除了處理政務,就是去趙貴妃的昭陽宮歇息,這讓她們怎能不嫉恨!
趙貴妃如今可是後宮眾嬪妃的眼中釘,肉中刺!
「貴妃姐姐好福氣,今夜皇上又恩寵昭陽宮了呢。」
說這話的是個新晉不久的嬪妃,仗著自己比趙貴妃年輕,前些日子又被皇帝召幸了幾次,便開始有些找不著北了,拿綉帕掩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看來剛剛趙家小姐的教訓還不夠,你們個個兒都要來觸一觸朕的霉頭。」
皇帝聞言,臉色猛地垮了下來,走到趙貴妃跟前,一把攬過她纖細的腰肢。
「趙貴妃是朕最寵愛的女人,難不成你們還有什麼旁的說法?」
淑妃一直站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聽了皇帝這十分霸道的話,抬頭看了看,臉上神情未變,可是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攥著,指甲陷在肉里了也不自知。
晏妧梓一直盯著趙貴妃那邊的動靜,更沒有錯過皇帝攬過趙貴妃時,她微微一蹙的眉頭,還有眼中劃過的不耐。
如果皇帝真的寵愛趙貴妃,又怎麼會捨得把趙貴妃推到這個風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