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德行有虧
蘇玉賢聽了皇后突然轉向晏妧梓的話，還有趙貴妃的托口辭，愣了愣，但很快又收回了神，沖二人福了福身，退到了一邊，但目光和心思卻是放在由皇后親口點了名字的晏妧梓身上。
在場的眾人更是心思各異，齊國公府的姑娘哪裡有皇後娘娘口裡的名聲，他們可都沒聽過呢。唯一曉得的就是晏家二姑娘很得三皇子的歡心，只是不知道……皇後娘娘怎麼也突然這麼關注起她來了，難不成……皇后是看上了晏妧梓外祖家的勢力？
只有老夫人和宋氏等人，擔心著被皇後娘娘一句話就推上風口浪尖的晏妧梓。
皇後娘娘這麼說，表面上隨是在誇讚晏妧梓，可暗裡的意思不就是說之前的幾位小姐比不上這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晏二姑娘嗎？
「怎麼？晏二姑娘是覺得本宮沒這個福分，不能見見你？」
晏妧梓皺了皺眉頭，皇後果然發難了，若是再這麼沉默下去，不知道皇后還要找什麼借口來刁難她。
「臣女齊國公府三房之女晏妧梓，參見皇後娘娘。」
晏妧梓從趙貴妃身後走了出來，沖高位上的皇后盈盈一拜，禮數周全，就是想挑她刺的皇后也找不出錯處來。
「你就是晏家的二姑娘？」
皇后一見晏妧梓竟就是之前被那個陳陸思欺負的人，不由得皺了眉頭，剛剛竟幫她解決了個麻煩，早知道就該讓陳陸思好好的先收拾這個丫頭一頓。
她梁家的人害得她最疼愛的侄子斷了手臂，還被裴司璽威脅不能去找梁家人的麻煩，這口惡氣若是不出，她就枉為皇后！
「回皇後娘娘，正是臣女。」
皇后沒讓晏妧梓起身，她就一直拜在地上，老夫人他們看得心疼，可趙濟歡卻巴不得皇后讓她再跪久一點，最好別讓她起身了。
皇后不說話，自顧自的理了理衣上的褶皺，由著晏妧梓跪在地上，她現在就是要挫一挫她的銳氣！
「還跪著做什麼，沒聽皇後娘娘說想看你的表演嗎？」
趙貴妃輕笑一聲，替晏妧梓解了圍，開口讓她起身，晏妧梓也是個會順桿往上爬的，自然而然的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沖皇后一拜，又偏頭多看了趙貴妃一眼，只見趙貴妃對她點了點頭，讓她不要這麼多的顧慮。
「回皇後娘娘，臣女擔不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名聲，只能耍一些小聰明，還望娘娘多多包涵。」
趙貴妃沖自己身邊的嬤嬤到了晏妧梓跟前，晏妧梓在嬤嬤耳邊低語了幾句，便什麼也沒做，站在原地不動。
不多時，那嬤嬤就差人搬來一個小几，上面擺了好些青釉茶具，邊上是成套的茶壺，還有一雙白玉筷子。
「妧梓獻醜了。」
晏妧梓再一拜，抬腳走到了小几面前，眾人都不知道晏妧梓到底要做什麼，都十分好奇的看著她，就連皇后和趙貴妃也不例外，琅書公主更是就差跑到晏妧梓面前去了。
只見晏妧梓拿起茶壺，沖每個杯子里都倒了水進去，只聽見「叮咚叮咚」的聲音響起，晏妧梓拿了那雙白玉筷子在杯子上敲打著，發出十分清脆悅耳的聲音來。
眾人細細聽聞，竟是一曲高山流水。
晏妧梓用杯子彈奏的高山流水與琴曲不同，更加的清脆動聽，別有一番風味在此。
「還望娘娘恕了臣女技藝不精之罪。」
最後一個節點敲擊而出，晏妧梓放下手裡的筷子，沖皇后和趙貴妃行了行禮。
用筷子敲水杯發出聲響，還是前世晏妧梓自己在鄉下和那些鄉野孩童學會的，他們沒有琴簫等物，就只有靠這些東西發出聲音了。
這個方法雖簡陋，但勝在新奇，至少在場的諸位貴人們是沒見過這種彈奏法的。
「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
趙貴妃點了點頭，對晏妧梓很是滿意。
的確聰慧，這樣又不至於太出風頭，但也沒有太落了面子。
皇后卻心裡卻十分惱怒，晏妧梓好不容易進宮一次，難不成就這樣放過她了？
「這法子雖是新奇，但晏二姑娘就是這樣敷衍本宮的嗎！幾個破杯子彈出的曲子，竟就這樣把本宮打發了？」
皇后猛地一拍椅子上的扶手，臉上滿是怒氣，在場的眾人紛紛跪了下來，口中高喊著：「皇後娘娘息怒。」
趙貴妃臉上也有些不好看，一臉擔憂的看了看跟在眾人跪在地上的晏妧梓。
皇后今日，分明是鐵了心思要找晏妧梓的麻煩！
「你是覺得本宮連讓你撫琴的資格都沒有嗎？」
皇后越是惱怒，人群中的趙濟歡就越是歡喜，恨不得皇后現在就把晏妧梓送出宮，讓晏妧梓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
「皇後娘娘息怒，想必晏二小姐不是針對娘娘您一人，就是在私下，二小姐也是個這樣高傲的人呢。」
趙濟歡看似是在勸皇后息怒，實則卻是在添油加醋，抹黑晏妧梓，讓眾人覺得晏妧梓是個不尊長輩、與人不合的姑娘。
晏妧梓聽了趙濟歡的話，眯了眯眼睛，臉上面無表情。
「不說旁的，就是晏二姑娘對待自己姨娘還有庶妹的態度，就很是讓人唏噓呢。」
趙濟歡見皇后沒有阻止，更加肆無忌憚，竟打算當著眾人的面把自己好不容易才買通了國公府下人聽來的事情全部抖落出來。
「晏二姑娘的姨娘……」
「好好的菊花宴，怎麼跪了這麼多人？」
趙濟歡正興緻勃勃的打算敗壞晏妧梓的名聲，可突然傳來的一陣雄厚低沉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趙濟歡臉上滿是不耐之色，抬頭去看卻看見一個身著明黃色常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正盯著她瞧，眼中的凌厲之色讓趙濟歡後背直冒汗，半個字也說不出。
來的人竟是皇帝！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的臉色也一下子就變了，從座位上起了身，迎著皇帝就跪了下去，在場的眾人更是惶恐，隨著皇后高喝萬歲。
「平身吧。」
皇帝大手一揮，讓眾人平身，自己坐到了高位上去，隨著他來了竟還有一位妃子。
「我說淑妃妹妹怎麼這麼久都沒來呢，原來是跟著皇上一道。」
趙貴妃看了看跟在皇帝身後低眉順眼的淑妃，眼中不知在想什麼。
這個淑妃，容貌不是最出眾，家世也不是最出眾，可皇帝為了她……
「好了，琅書過來，讓朕瞧瞧。」
皇帝聽了趙貴妃貌似拈酸的話，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頭，喚來琅書，把她抱在了自己懷裡。
「父皇都好久不來看琅書了。」
琅書心智比不上同歲的孩子，哪裡曉得現在的緊張氣氛，揪著皇帝的袖子就開始數落起皇帝的不是。
「好好好，是父皇的錯，是父皇這些日子冷落我的琅書的，琅書罵父皇是應該的。」
眾人見原本威嚴凌厲的皇帝在琅書面前當真成了慈父，不由得看向了皇后。
雖說琅書只是公主，可是琅書可還有個哥哥在上頭，看皇帝對琅書的態度，不難猜想到皇帝對三皇子的寵愛。
畢竟這兩位可都是皇帝最心愛的趙貴妃所出的。
皇后見皇帝對琅書都已經沖得沒邊了，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若是她的大皇子還在，這些寵愛哪裡還輪的到趙貴妃的孩子，她又何必費盡心機培養二皇子成才！
「好了琅書，都這麼大了還賴在你父皇身上，平白讓人笑話，下來，到母妃這裡來。」
趙貴妃臉上帶著笑意，喚著琅書，可晏妧梓看在眼裡卻十分的不真實。
趙貴妃的笑意是虛的，皇帝對趙貴妃……似乎也不是傳聞中的那麼寵愛，不然怎麼會帶著淑妃來，而不是讓趙貴妃和他一起？
「父皇，兒臣剛剛認識了一個好聰明的小姐姐，是她告訴兒臣母妃那個問題的答案的。」
琅書在皇帝身上賴了一會兒，還是聽趙貴妃的從皇帝身上下來了，但還是拉著皇帝的手，指了指退到一旁的晏妧梓。
皇后見狀眉頭緊皺，她今日是要尋晏妧梓晦氣，可不是要晏妧梓在眾人面前出風頭的。
「剛剛是哪位小姐，對齊國公府的小姐有什麼看法嗎？」
皇后語氣輕柔，在人群中巡視了一眼，目光定在了趙濟歡身上，這可是趙家的女兒……若是由趙家的女兒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抹黑了晏妧梓，那豈不是讓國公府恨上了趙家，這可是一石二鳥之計！
趙濟歡聽皇后這麼說，雖對先前皇帝的眼神仍有畏懼，可依舊不想放過這個敗壞晏妧梓名聲的好時機。
「回皇上，皇後娘娘，臣女有話要講，齊國公府二姑娘晏妧梓，德行有虧，配不得琅書公主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