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好一個周姨娘
裴司璽一巴掌拍到那本就快壽終正寢的門上，只聽見「轟隆」一聲，那門竟四分五裂，直接被裴司璽一掌拍碎了！
劉氏嚇得一個腿軟就坐了下來，身後好幾個下人來扶都扶不起來。
莫說是劉氏了，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沒被裴司璽的突然發作嚇到的，尤其是被他點名的晏明生，更是禁不住皇室子弟的威壓，連跪在地上，口中說著：「下官不敢。」
裴司璽看了看晏妧梓，卻發現那小丫頭只直直地盯著自己，似是沒有看見跪在地上的晏明生似的，故而也有小懲大誡的意思，沒讓晏明生起身。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裴司璽此次是真的動了怒，對晏明生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掃視了屋子一圈，目光落在了在地上嚇得直哆嗦的清塵真人。
「就你這樣的，還是真人？」
那清塵真人見裴司璽把視線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更是嚇得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目光一直朝劉氏身上看去，卻被劉氏給躲開了。
原本還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真人，如今這模樣，竟是連國公府的小廝都比不上。
眾人不禁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王御醫，勞煩你去給那姨娘看一看，看是不是真的查不出毛病來。」
裴司璽對身後跟著的御醫說道，那御醫躬身應了聲是，提著藥箱就朝周氏走了過去，劉氏瞧著那御醫的動作，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生怕他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裴司璽讓王御醫去檢查周氏的身子，自己則開始審問起地上攤坐著的那個所謂真人的人。
「我……」
那清塵真人嚇得汗水直冒，看了看劉氏，卻見對方沖他搖了搖頭，現在什麼都還沒查出來，若是那個御醫也是個沒本事的，他現在招認了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他咬了咬牙，打算什麼都不說！
「貧道……清塵真人，不知三皇子有何貴幹？」
那清塵真人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咬牙到底，愣是長長的吸了口氣，死活都不肯說。
「好一個清塵真人。」
裴司璽輕笑一聲，只甩下了這一句話，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晏妧梓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晏明生，對裴司璽搖了搖頭，雖然晏明生懦弱又沒什麼擔當，但到底也是她的父親，若真的太過分了，落人口實，反倒是她的不對。
畢竟在場的眾人都知道，裴司璽的為她而來。
「晏大人起來吧，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裴司璽懂得晏妧梓眼神里的意思，左手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聲音冷淡。
好幾個下人去把晏明生給扶了起來，到底是書生，這才多久就已經雙腿無力了，老夫人雖對晏明生也有氣，但到底是她的親子，也吩咐安嬤嬤幫他揉膝蓋去了。
只有晏妧梓，冷眼瞧著晏明生，半點不打算上前詢問詢問。
「王御醫，可有結果了？」
裴司璽也沒繼續盯著問那清塵真人，反倒是問起了王御醫來，清塵真人先前好不容易才鼓起的一股氣，現在全泄了，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綿軟無力。
「這……」
那王御醫是太醫院出了名的千金聖手，周氏的肚子只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沒道理看不出來。
「有話就說，到底是怎麼了。」
王御醫捻了捻自己雪白的鬍鬚，面上的神色有些怪異，「我給這位姨娘診了診脈，雖是有些胎像不穩，可也沒到小產滑胎的地步，只是這血……」
原本在床上裝昏迷的周氏一聽王御醫提到了血，忽的發出一陣呻吟聲，竟開始悠悠轉醒，打斷了王御醫接下來的話。
「老……老爺，我……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周氏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肚子，生怕自己的孩子沒了，蒼白的臉頰伴著床上的血跡，讓晏明生不由得有些心軟。
「月容你放心，剛剛這位王御醫說了，你肚裡的孩子還在，沒事的。」
晏明生歇了片刻，腿腳不發麻了，這便起身走到了周氏面前，言語輕柔，竟連「月容」二字都喊出了口。晏明生確實對周氏心生愧疚，覺得是自己讓她搬來這裡住，才平白多出這些事端來。更何況，他心底還有對剛剛晏妧梓冷眼旁觀的不滿，故而對周氏更是溫柔。
「可……可是為什麼流了這麼多血？老爺，我的肚子好痛……剛剛我還夢到肚子里的孩子了，他說有人要害他，有人不希望他……啊！你……你別看我，別看我！」
晏妧梓注意著周氏那邊的動靜，便一直看著她想知道她到底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可周氏的視線一對上她的，就跟見到鬼一樣，捂著自己的肚子不斷往晏明生懷裡鑽去。
眾人見周姨娘跟中了邪似的，不由得對晏妧梓心生畏懼，越發覺得那清塵真人的話可信了。
啪啪啪——
只聽見一陣清脆的拍掌聲，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裴司璽突然站了起來，似是看了一場好戲似的拍了拍手。
「我竟還不知，晏大人這側室還有這樣好的演技，厲害，委實厲害。」
裴司璽這看似褒獎實則諷刺的話語讓在場的眾人住了嘴，他看了看始終沒有半點表情的晏妧梓，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王御醫。
「你剛剛還有什麼沒說完的，繼續說。」
王御醫應了一聲，沒說話，反而是朝周氏走了過去，從藥箱里取出一枚銀針來。
「你……你要做什麼！你別過來，走開，走開！」
周氏見王御醫靠近，手腳亂蹬，就是不肯讓他近身。
「還勞晏大人壓住姨娘，我只是想取點血看看。」
晏明生一個人哪裡壓得住發狂似的周氏，安嬤嬤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到了周氏邊上，壓著周氏的雙腿，半點都不要她動彈。
安嬤嬤本就和老夫人一樣心疼晏妧梓，對周氏沒有半分好感，故而手中的力氣也沒有丁點放鬆，等王御醫在周氏床上取了點血漬之後，周姨娘的兩個腳踝都青紫了。
王御醫把針尖上的血漬放在手上摸了摸，又聞了聞，臉上的神色更是怪異。
「回三皇子，這血根本就不是人血！」
王御醫快步走到裴司璽面前回報著，在場的眾人聽了這話都十分震驚，這周姨娘身上留的不是人血，哪還是什麼？
「三皇子，這是豬血，與人血十分相似，肉眼不好分辨，不過我爹以前是個殺豬匠，所以下官對這豬血十分熟悉，下官敢肯定，這是豬血而非人血！」
那清塵真人聽王御醫這麼說，整個人就慌了神，一把從地上爬起來，竟然想直接從這裡逃了！
「給我抓住他！」
宋氏見這個假道士竟然想趁機逃了，連忙吩咐下人捉住他，那假道士哪裡是這麼多人的對手，還沒跑出清蘭苑就被人給捉了回來。
頭髮了散了，袍子也送了，那拂塵更是不知道被甩去了什麼地方，抖抖索索的，褲子竟濕了，那假道士被押回屋子的時候，一陣難聞又噁心的尿騷味。
「饒命啊，大人饒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什麼真人，我就是個市井潑皮，求各位大人饒了我啊！」
假道士被下人們一把扔在地上，他爬著就要去扯裴司璽的袍子，卻被幾個有眼水的下人給拖了回來。
晏明生在聽了王御醫的話后許久都未能回神，現在見原本說晏妧梓是「天煞孤星」，說他「家門不幸」的清塵真人，如今卻和一灘爛泥一樣趴在地上，他只覺得自己剛剛懷中抱著的女人十分令人噁心！
「老……老爺……」
周氏見自己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失敗了，抖著手就要去拉晏明生，卻被他狠狠的一把甩開！
「你這個賤人！」
晏明生被周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如今早就是怒不可遏，巴不得現在就一封休書把她休了，讓她和自己半點關係都沒有。
「晏大人可別急著生氣，聽聽這假道士怎麼說吧。」
裴司璽目光冰冷，看了晏明生一眼，又開始繼續審問著這個假道士。
「大人……小人叫張四，平日里靠坑蒙拐騙為生，前……前幾日有個漢子找到我，說要我扮成一個道士，再教我說了剛剛那些話，然後答應給我一千兩銀子。大人，小人真的是被豬油蒙了心，這才生了狗膽欺騙各位大人，小人知錯了，知錯了！」
張四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沖裴司璽和老夫人磕頭，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不敢再有半點的欺瞞。
如果他知道這一千兩銀子差點要了他的命，那就算是給他再多的錢，他也不敢接啊！
「你可知道，那個漢子是什麼人？」
裴司璽說這話的時候瞥了眼臉色蒼白，一個勁兒直冒汗的劉氏，這個人是劉氏找來的，顯然與她脫不了干係。
「我……我不知道，他只告訴我，今日會有人來找我，然後讓我把那幾句話背熟了就行。對了，他……他還給了我五百兩做定金，說是事成之後在把剩下的給我！」
張四連忙扒開套在外面的道士服，露出裡面的粗衣短褐來，那五百兩的銀票被他縫在了衣服里，他掏了許久才拿出來。
「大……大人，就是這個，這張銀票就是那個人給我的！」
下人把銀票交到了裴司璽手裡，裴司璽拿著看了看卻又直接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臉色肅穆，接過來一看，這銀票分明就是他們國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