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年三十
蘇嬤嬤因著與周氏蛇鼠一窩的緣故,被老夫人叫人把她從屋子裡拖出來,再打了一頓,扎紮實實的一頓板子把蘇嬤嬤徹底斷了命。
而周氏這件事也以蘇嬤嬤的死,和她被趕去清蘭苑作為了結局。
晏妧梓雖對晏明生這個做法有些不滿,但這樣也好,可以給她更多的時間和機會,慢慢折磨周氏。
既然周氏懷了身孕,現在也一門心思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肚子里還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那她就讓她嘗嘗希望破滅的機會。
而那個因為自己親娘而被刺激到的晏妧姝,也被老夫人送去了庵堂。
大夫不也說了嗎,要讓她靜心,在國公府里,只怕會越養越瘋,永遠都好不了了。
衛錦檀呢,也不過只是受了點驚嚇,送她回了永安侯府不久之後就醒了過來,並告訴永安侯夫人是晏妧梓拚命拉著她一起跑的,永安侯府雖對周氏十分厭棄,但對晏妧梓卻實在是感激,前幾日竟還認了晏妧梓做乾女兒,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只要在國公府受了欺負,只管來永安侯府找她便是。永安侯夫人雖對晏妧梓好的沒話說,可是對晏明生處置周氏的做法很是不滿,但又想到周氏懷了身孕,不好咄咄逼人,只得生生咽下這口惡氣,等日後再找她算賬。
晏明生也自覺是虧欠了晏妧梓,對她更是愧疚,每日都要到晏妧梓的竹園來逗她開心,時不時的還送些戲耍玩意兒給她。
晏妧梓重生後過的第一個年,就在這緊張又壓抑的氣氛下來臨了。
大年三十的時候下了場大雪,厚厚的雪積了一地,整個盛京都被白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眾人都說著吉祥話,說是瑞雪兆豐年,來年定然是大豐收。
晏妧梓天還未見諒就去了老夫人屋裡,裹著厚厚的披風,踩著雪,嘎吱嘎吱的,不多時就把鞋子打濕了。
「二姑娘又這麼早就來了,快進來,老夫人一早就等著您了呢。」
晏妧梓這些時日常常到老夫人屋子裡來,也不說話,就是偎著老夫人,乖巧的讓人心疼,都以為她是被周氏給嚇著了。
「妧梓來啦?來來來,上炕暖和暖和,這一路過來定是冷著了。」
老夫人也因為周氏的事,對晏妧梓更是多了幾分心疼,國公府里的所有小輩,就偏寵她一人,連自己的養安居,也特意空了一間屋子給晏妧梓用。
「老夫人可別忘了今晚上除夕夜,該給妧梓準備些什麼呢。」
晏妧梓褪下了腳上的濕鞋,上了炕,笑得有些狡黠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見晏妧梓好不容易才有了以前那點調皮勁兒,自然是晏妧梓說什麼都願意答應的。
「少不了你這個小財迷的。」
老夫人擰了擰晏妧梓挺翹的鼻頭,然後把晏妧梓擁著,祖孫倆談了許久,等晏妧梓出了養安居,已經快正午了。老夫人口味清淡,怕晏妧梓吃不慣,所以我的沒留她吃飯。
「玉漱,派人去永安侯府送個口信兒,說我今夜想和錦檀一起去街上逛逛。」
晏妧梓回了竹園,吩咐玉漱去給衛錦檀傳信,自己則坐在桌前,手裡在寫些什麼。
她前世雖被困在鄉野,但到底對這些年發生的幾件大事還是有印象的。
如今是永順三十六年,今夜一過就是三十七年,她記得不是她八歲,也就是永順三十八年的時候發生了一次地動,死了不少的人。她原本差點就能藉機逃出來的,卻被捉了回去毒打了一頓。所以她才會這樣記憶深刻。
地動之後,他們原本的井水都渾得沒辦法喝,有些實在沒辦法喝了那些水的人,卻全都得了痢疾死了。
若是這次再來一次地動,她是不是……可以從水源上想些辦法?
想了半天想得頭疼,晏妧梓在紙上寫了個水字,又用硃砂筆圈了起來,然後才起身讓人傳膳來。
晏妧梓想些晚上要守歲,便好好的睡了一下午,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屋外有些小孩都開始噼里啪啦的放起了炮竹。
晏妧梓穿了一身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外面裹著一件大紅色的織錦鑲毛斗篷,腳下穿著雙雙色緞孔雀線珠芙蓉軟底鞋,襯得一張本來就明艷的小臉越發好看。
「二姐姐,快出來和我一起放爆竹!」
晏妧瑜這個年紀的小丫頭本就喜歡過年,又有新衣又有壓歲錢,還不會被長輩們罵,連著好些日子都熱熱鬧鬧的。
晏妧梓聽見了晏妧瑜在屋外的叫喊,面上也浮現了些笑意,從自己的妝奩盒子里拿了朵和自己頭上一模一樣的一朵珠花,笑意晏晏的就走了出去。
「二姐姐你太懶啦,這麼大的爆竹聲都沒把你吵醒。」
晏妧瑜一臉嫌棄的看著晏妧梓,硬是塞了好幾個大炮仗到晏妧梓手裡,神神秘秘的說:「二姐姐我告訴你啊,這個炮竹能竄上天呢,待會兒咱們悄悄的出去放,免得我娘知道了又該罵我了。」
晏妧梓看著自己手裡「能飛上天」的炮仗,很是無奈的交到了玉竹手裡,又從自己懷中拿出珠花,親手給晏妧瑜戴上了。
「好了,這是二姐姐給你的新年禮物,現在可以和二姐姐一起去膳廳了吧。」
晏妧瑜很是寶貝的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珠花,又看了看晏妧梓頭上的一模一樣的那個,把手裡的炮仗一股腦的全塞玉竹手裡的,抱著晏妧梓就不鬆手,玉竹好說歹說,才把這兩位小主子哄到了膳廳。
今年過年雖少了周氏和晏妧姝,卻絲毫打斷半分眾人的熱情,甚至大傢伙兒還更高興了,只是……少數人除外了。
晏妧梓帶著晏妧瑜,似兩朵雙生花兒似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一個明艷一個嬌俏,很是養眼。
「哎呀呀,這是哪裡來的兩個小仙女兒呀,怎得到咱們國公府來了?」
說話的是宋氏的長子,晏妧瑜的親哥哥晏霍遙,是個極其聰明又有頭腦的人,嘴巴也甜極了,很會討女兒家的歡心。
晏妧瑜聽了他打趣兒的話,一張小臉羞紅了,追著就要給自己的哥哥打去,倒是晏妧梓,一本正經的上下掃了掃晏霍遙,十分嚴肅的說道:「三哥哥今日,也很俊朗。」
然後又掃了掃膳廳中所有的人,「今天大家怎麼都這麼好看呢!」
晏妧梓故作正經的樣子,逗笑了不少人。
老夫人也被這幾個小輩一唱一和的逗得不行,看上去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好了好了,你們可別貧了,趕緊坐到位子上,準備吃年夜飯,待會兒可熱鬧著呢。」
蘭氏心情也不錯,笑眯眯的招呼著眾人,拍了拍手,便開始上菜了。
老夫人對今年的年夜飯十分滿意,對蘭氏點了點頭,「你是個好的,今年累著了,若是明安以後有什麼對你不好的,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
原本還坐在一邊和幾個兄弟喝酒的晏明安被老夫人這一提,當即就起了身,抱著拳連連說道:「母親這是什麼話,明安哪裡敢對心悠不好,娶妻如此,該是疼著寵著才是。」
素日里一言不苟的國公爺,喝了點酒之後竟這般會哄人高興了,大伙兒笑成一團,蘭氏更是含羞帶怯的看了看晏明安,不好意思的掩了掩上揚的嘴角。
「哎……」
可就在這眾人都喜氣洋洋的時刻,坐在角落的劉氏卻突然嘆了口氣,竟讓整個膳廳都聽到了。
原本歡樂的氣氛一頓,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也盡數收了起來,看向角落裡的劉氏:「劉氏,這大年三十,大家都高高興興吃年夜飯的時候,你嘆什麼氣?」
晏妧梓看了眼一臉悲戚的劉氏,心中道了句蠢貨。
「回老夫人,兒媳看著大家都其樂融融的一起吃年夜飯,可……可想到還在清蘭苑的周氏,和在庵堂里清苦度日的大姑娘……這,這心裡就堵得慌,剛剛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還望老夫人不要怪罪兒媳。」
劉氏施施然的起身,言語間滿是對周氏母女的同情。
老夫人聽了這話,啪嗒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劉氏,「那照你這意思,是要我們把周氏和大姑娘都接回來?」
劉氏似是發現了老夫人臉色不太好,說話也開始小心起來:「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兒媳只是……只是覺得周姨娘她們有些可憐罷了。」
「哦?你可憐她們,就是在責怪我這老婆子心狠手辣,不顧半點情分了?」
劉氏越說越錯,急得她直說:「兒媳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你留在這兒也只會敗壞我的心情,你回屋子吧,今年你也不用守歲了,看著就心煩。」
老夫人眯著眼睛,一副不想見她的模樣,沖劉氏揮了揮手,就和身邊的人談了起來。
劉氏臉色一白再白,國公府四子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灰溜溜的回了房。
晏妧梓看著那對夫婦相繼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他們這邊最下方的晏妧柳,眯了眯眼。
四房和周氏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