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時隔三年的遇見（2）
“她沒有滿十八。”楊樂生繼續辯解，“這個身份證上的日期填錯了，我有她原始的身份證明，可以證明她還不夠十八歲。”
素華是他的學生，更是他牽掛過的學生，他們以這樣的方式遇見了，不知道是巧還是不巧，但不論怎樣，他始終還是想幫她。
民警頓了嘴，盯了這個越來越端正有書卷氣息的人。
這人一看就是高級知識份子，但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學生，而且還維護這樣的學生。民警內心哼了一聲，這也真是當老師的，自己的學生都是自己的孩子。
楊樂生知道凡事都講證據，他也不和民警論吵，隨即喊了旁邊的人，“孫老師，麻煩你回學校一趟，回宿舍把我第二層書架上，一本黃皮的筆記本找來給我，那上麵有她母親親自給我的一份身份證證明。”
楊樂生現在是教育局那邊委任在東城區重點一中的教務主任，上任一個月，姓孫的老師叫孫泉，是校長安排過來給他打下手的。
今天本來是帶楊樂生過來辦理學校材料的，從下午一直弄到晚上，現在都要走了，沒想到遇見了這個事。
兩人關係不錯，住同一個職工宿舍，既然要幫忙，孫泉也是應了下來，“好。”
素華早是發了愣，她都忘了還有這個事，那是之前母親送她去讀書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要交什麽資料，就把她的一張身份證明給了老師，以至於後來好幾個學生也都給了這些證明。
孫泉走了後，楊樂生湖泊似沉靜的眼睛看了過來，素華對上之後迅速低頭看了桌麵。
他總說她的眼睛能透析很多事物，但在素華看來，這個老師的眼睛才是能把一個人摸透清白的光。
在這樣的眼睛下，素華現在沒有一個字能說，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因為在老師的麵前，不是乖孩子，就是犯錯的孩子，她現在是後者。
仿佛也有一種依賴相信，小時候的依賴和信任，她把這堆爛攤子依賴的交給了楊老師。
旁邊的吳浩軍徹底傻了，看了這個他一心看中的合夥人，竟然還是個未成年的，他一直以為她起碼二十了……
既然有證據，派出所民警也都不為難，等待他們證據拿過來再說。
隔壁光頭那幾個勢必是要在派出所裏待上幾天的，素華這邊，如果有人能幫她辯論，興許會像劉家強那樣，也可以被放過一馬。
半個多小時，孫泉取來了楊樂生的筆記本，很舊了，封麵的皮革掉了不少，楊樂生拿過來，解開纏繞的線扣，從裏邊翻出了素華最早的出生身份證明，遞給了辦案的民警。
民警做了對比，確實比身份證上的小了一歲，可現在都是認身份證的，這些證明早就不用了。
“現在國家統一都是看身份證的，這也證明不了什麽？”
“但也不能否認這個東西它就沒效，有些沒有身份證的，也還是用這樣的出生身份證明，她這個身份證，很明顯是在登記的時候，被人弄錯了，也沒來得及改回來。”
這是個漏洞，辦案的民警沒話說了，對著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看了一會兒後，轉頭喊了另一個同誌過來，私下裏交頭嘀咕了幾句。
楊樂生條理清晰，手裏又有素華未成年的證據，而且調查的起因也的確是因那幾個街痞攔路要保護費引起，現在想要追究責任，一下子顯得有些證據不足。
兩個民警商量之後，也沒辦法定罪，最後推了結論出來。
“就算你說的這些有理有據，他們還是打架鬥毆了，也是需要關幾天接受教育……”
“我給他們做擔保，需要交多少罰金，有什麽問題，我願意承擔。”楊樂生說。
聞話，民警住了嘴。
素華又愣了一下。
這個年代，有些製度確實沒有完完全全的完善，嚴打也是殺雞儆猴，打架鬥毆的隻要沒致人重傷死亡，有人擔保的話，都可以被放走，特別是素華現在未成年，是必須要有人擔保的。
兩民警相互看了看，這是遇到了會說話依據也充分的人，也沒得什麽好說了的，退了一步，讓他提供他的所有證件出來，好做擔保。
楊樂生確實有點當自己的孩子一樣，二話不說提供了證件。
民警在看過之後，給他弄了一份材料過來，讓他簽名按了手印，順帶著交了罰款，素華和吳浩軍這才從派出所裏出來……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白日的暑氣消退之後，這會兒有些發涼。
素華異常的沉默，就是老老實實犯錯的學生。
吳浩軍這會兒也有些不知該說什麽，知道了這兩人是老師，其中一個是素華的老師，要是沒有這兩人，他們今天可能出不來，於情於理先道了謝。
“謝謝二位老師，剛剛交了多少罰款，我給二位吧。”吳浩軍說著，把自己的錢掏出來。
楊樂生沒拒絕，讓孫泉接了下來。
素華反應過來，也拿錢遞給了他。
楊樂生直接拒絕：“你的不用，你現在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說著，對孫泉說了一聲，讓他先回學校，自己要送送她，話聽不出有什麽嚴厲。
孫泉在這裏確實沒什麽事兒，時間晚了，拿了材料，就先回去了。
吳浩軍被折騰了這麽久，現在心情格外複雜，特別是知道池素華還是個十八歲都沒到的未成年的時候，有點五雷轟頂。
事兒現在是沒了，就算有事，他現在估計也不好插手，畢竟這老師要親自送她，末尾說了一聲後，自己也就走了，路口隻剩下素華和楊樂生。
素華始終還在錯愕當中，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楊老師，我……對不起，謝謝……”這副情況，她也不知要怎麽說話，囫圇又說道:“我住在公園前大街，很近的，你……不用送的。”
“你現在是長大了，所以不需要送了嗎？”
素華不知道怎麽接。
這是她曾經的希望和光，在看他越走越遠之後，成了一種幻象，但這個幻象現在實實在在的出現在她的麵前，說實話，她很開心，也很安心。
楊樂生看了一會兒，就知道她不會搭話，“沒事，好久沒見你，陪你走回去。”
素華沒再拒絕，小心的應了下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