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物以稀為貴
汪老頭偷鴨子是真，死活都沒想到蕭家人這麽快就找來了，關鍵是兒子兒媳還不給臉，被拆穿後，麵子上過去了，老頭子直接耍了小孩的脾氣，扭頭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汪東強和旁邊的媳婦兒看罷，沒什麽好說的，領著肖萬紅去鴨棚找了鴨。
不多不少，蕭家二十一隻老鴨全在裏頭。
天黑了，鴨子也不好趕回去了，汪東強和他媳婦落了個保證，明天一早就親自給蕭家把鴨子趕回去。
跟什麽人說什麽話，肖萬紅也沒亂計較什麽，這多虧是汪家有這兒子和兒媳婦，不然這事兒恐怕真不好說。
但也就著這個事兒，在從大河村往池家壪回去的路上，肖萬紅和蕭克勇兩人商量起來，要不要這些鴨給賣了？
物本以稀為貴，但現在村裏好多人家屋裏都往了鴨子，連外村都有不少，你爭我搶的，哪還有什麽貴不貴的？一點也不香了。
素華聽著，暗自跟著點了頭，確實是這樣，就拿鴨蛋的市場來說，至始至終都沒有超過雞蛋，這樣下去的話，鴨蛋能不能賣到多的錢，都說不準。
聽著蕭家兩口子說了一路，素華想了想，決定把趕鴨養鴨的事兒先扔了，趁著雞蛋還有市場，先從這裏搞點錢再說。
快到村裏的時候，素華把話給肖萬紅說了，反正蕭家準備琢磨搞另外的事兒了，而且她現在也隻是有時間就幫忙趕趕鴨，不重要的事，現在也沒必要了。
肖萬紅知道這丫頭現在在外頭倒賣鴨蛋雞蛋，很是支持她，這改革開放、政策寬鬆的年頭就該是想到什麽就去幹什麽？
“你要是想好了，你就去幹你自己活兒吧！姨支持你。反正放鴨也不是什麽好事了，今兒你也看到了，這麽多人養鴨子，走到哪兒都是鴨子在叫，鴨子也養不好了。到時候你蕭伯伯找到了路子，咱也準備把鴨子給賣了，也不在這裏頭擠了。”
素華點頭，“嗯，現在的鴨子確實多了。”其他的話沒說。
蕭克勇突然想起什麽，問道：“素華，你今年十五了是吧？”
素華慢了半拍，“嗯……還有一個月，就滿了。”
“那……”
蕭克勇正要說話，肖萬紅手肘子立刻暗自抵了過來，蕭克勇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婆娘是什麽意思，但知道這是暗示他不要說接下來的話了，於是摸了摸鼻子，也就就不說了。
素華餘光看了見，但裝作沒看見，人嘛，誰不是有點小秘密，小想法？人家想做麽怎麽做，那都是人家的事。
肖萬紅自然的接著話說：“一晃眼，你都十五了，但你這個頭怎麽還沒有長起來？還這麽瘦！在屋裏有沒有多吃點？那些雞蛋你也別全部賣了，留給自己一些，要是吃不好，就來姨家吃。”
相比去年，素華其實長高了一些，隻是不明顯罷了，“嗯，謝謝蕭姨，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別客氣，有什麽你直接跟蕭姨說。”
肖萬紅雖然有些動作是刻意的，有時候也會自私，但心思都是好的。
素華有時候情願別人直白一點，對她冷漠一點，就怕有人對她好，對她關懷，每次這樣都會讓她很小心，她很怕自己陷入這些溫柔裏邊出不來。因為這並不是她真正能依賴的地方。
暗下的環境裏，素華淡淡應下，“嗯，知道了，我先回去了，蕭姨蕭伯伯你們也回吧。”
“嗯，你慢些。”
素華先走了，蕭克勇見她走遠後，這會兒才把剛剛被婆娘憋下的話問了出來。
“你剛剛怎沒讓我說話？”
他們本來商量好，等素華這丫頭到了十五後，幫她在外頭謀份事，這丫頭家裏那麽個樣子，一個個都不成氣候，怪叫人看著難受，偏偏這婆娘剛剛攔了她，哪知這婆娘想幹什麽？
肖萬紅看向自己的男人，“你剛剛要說啥？”
“我這不是想說，老三在縣裏有個朋友開了飯館子，要服務員，這丫頭十五了，找村支部寫個介紹信，差不多就可以出去了，也免得待在家裏，天天受屋裏那幾人的氣。”
肖萬紅撇了一眼，“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老三那朋友人家現在立的是“國營”兩個字，素華能去嗎？年齡咱不說，她大哥那事兒出來，像這種單位的幾個能要她？就算讓她過去了，那不是也讓她找排擠嘛！”
蕭克勇聽來，恍然一悟，發現自己有點欠考慮了。
這年頭雖然改革開放了，很多政策都在推翻重立，但家裏有這種汙點的，甭管多久，都是讓人垢話的，去外頭讓人知道的話，確實容易招人白眼，有介紹信都不見的找得到活。
蕭克勇也是沒法了，罵道：“池德貴那爺幾個，上輩子看樣子真是積了不少福！把屋裏的人糟踐成啥樣了！”
肖萬紅都懶得說什麽，“行了，你說那幾個做什麽。素華這丫頭有主見的很，她也知道她家裏的情況，這事兒咱先別說，先讓她自己幹自己的，到時候真幹不下去了，咱在想辦法拉她一把。”
“行吧，隻能先這樣。”
要說蕭克勇在年輕的時也是受過人恩惠的，知道在別人最困難的時候，拉一把有多重要。他們也不是一昧的去幫別人，該讓別人自己幹的時候，就讓人自己幹，真要是走到絕路了，他們能幫的就幫，不能幫的，他們也別亂來。
……
素華到家後，家裏沒人，這個晚飯過後睡覺還早的時間裏，甭用想，屋裏那父子倆應該是去下鱔魚了。
每年這個時間段，鱔魚賣的是真的好，但就算好，素華還是不會摻和他們之間，要分開的東西，她必須分開。
眼下，她的三十隻鴨子還是可以繼續養著的，反正還沒虧，真到沒什麽利潤的時候，再賣出去也不遲，但雞蛋這會兒，她可得抓緊了。
房間裏，素華理了錢，一共一百五十多，隨後拿了五十多出來，剩下的也就夾在書中放在了床頭底下。鎮上其實建了一個信用社，不少人都在裏頭存錢，她也想去，但她年齡不夠還不能開戶，也就隻能自己先藏著。
分好錢後，第二天，素華就提著簍子，就去就近的幾個村裏收了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