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上路
喬瑟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冒頓的頭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草原人的傳統，但是如果你真的只是他的侄子，他應該不太可能會那麼瘋狂的為了救你而不惜生命。
這恐怕不是普通的親緣血脈，而是有著更深一層的關係才對。我看得出來，那個阿拉木是個忠心勇敢的戰士，所以從你表現出的神態和他的反應來看，我推斷出你的身份可能不一般。而後來，我又從草原上聽說到了一些部落之間的風波，以及樓煩部落重金酬賞流落草原的朵顏部落首領幼子的事情，就更加能確定你這個小子的身份了。」
喬瑟雖然只是侃侃而談，但是小冒頓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不少汗珠，臉色也變得很是蒼白：「老師，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
小冒頓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痛苦的神色，語氣里也夾雜著一絲哭腔：「但是我答應過父汗，在我有能力為他報仇之前，我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我答應過父汗，在他臨死之前……」
喬瑟嘆息了一聲，看著眼前目光堅毅，但是臉上的神色顯然有些緊張愧疚的小冒頓，終於還是沒有責怪這個孩子。他沉吟了片刻，又看了小冒頓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想報仇是嗎？」
小冒頓愣了一下，然後才含著眼淚使勁地點了點頭。
喬瑟搖搖頭，忍不住又嘆息了片刻，才緩緩看著小冒頓說道：「我可以原諒你對老師的隱瞞，但是我不想你這樣小小的年紀就有這麼多仇恨的心思。你懂嗎？」
小冒頓眉頭一皺，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喬瑟一副平靜的神色，才沉默了下去。
「小傢伙，你現在正在和古爾德學習武技，想必也知道心境對自己的影響。你才剛剛是打基礎的時候，心裡有些仇恨作為動力，自然是對磨練你的心智是有好處的，但是若是一直在這份仇恨看的太過嚴重，過早的養成憤怒仇恨的心思，終究不是什麼好事情，你懂嗎？」
小冒頓聽喬瑟這麼說，眼裡這才有些遲疑，不過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低下頭思索了片刻，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只是眼神里的那股子憤怒和戾氣就少了幾分。
「這樣才對，老師答應你，總有一天會讓你回到自己的故鄉，回到你那片草原，讓你把自己失去的一切都重新拿回來。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有足夠的實力和本錢，空有一腔熱血和仇恨是沒有用的。」
喬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然後又自嘲似的搖了搖頭：「我對你說這些幹嘛，走吧小冒頓，你看這西北大漠何其蒼涼，但是這片蒼涼之外，卻是一個帝國的大好河山啊……」
一行車隊幾十人，除了二十多個騎兵之外，剩下的都是些步兵走卒，行進的速度自然不會多快。而喬瑟也正好趁著這樣的機會，時而乘車時而和騎兵們一同騎馬，倒是對從喬瑟到漠多城這一路的山川地形算是查探了一遍。
喬瑟自從西北戰事之後，對於漠西這裡就格外的上心，而被封到薩德蘭之後，更是對這河谷之外的幾個郡城做了不少的了解。漠西行省治下一共分為六個郡城，郡城之下又有大大小小各級城鎮要塞五十多個，城鎮之下就是數百個村莊，以及百萬的人口。
漠西行省大部分郡城都是在漠西關外，漠西關則是依照艾杭山余脈修築，成為溝通河谷走廊和帝國西北的一處要塞。漠西關外的河谷走廊里，一共有四個郡城，分別是漠多郡，尼德羅郡，薩爾郡和薩德蘭郡，其中以薩德蘭郡城最為邊遠和廣大，但是因為戰爭原因，這裡面也是最為動亂的一個郡城，地理環境遠不如靠近漠西關的其他幾個郡城便利。
這樣一路走來，喬瑟也悄悄在心裡盤算著，哪裡的地形適合騎兵會戰衝鋒，哪個山頭的地形險峻可以臨時據守，哪裡的山林又頗為茂密，恐怕藏上幾萬士兵也不容易被發現，倒是個伏擊的好地方……
諸如此類的念頭一路不斷，也讓喬瑟感受到自己現在的壓力巨大，薩德蘭郡境內的大多數村莊都在郡城南方的河谷盆地，而西北軍的軍事重鎮漠多城卻比較靠近北邊的草原人方向。也就是說，若是西北軍忽然對自己發難的話，騎兵快馬恐怕一天之內就能兵臨薩德蘭城下。
不過這也有一些好處，那就是戰事對於郡城南方的那些村落破壞性少，因為薩德蘭郡城首當其衝，倒也可以避免境內的村莊被破壞。
喬瑟想到這裡，忍不住自嘲的搖搖頭：若是西北軍真的要打薩德蘭，自己恐怕最應該擔心的是自己和薩德蘭郡城才對。那些河谷盆地的民眾倒是被薩德蘭郡城擋在身後了，只是自己要面對的就是西北軍那些主力了！
這樣想來，還真是讓人頭疼！畢竟現在雖然帝國和西北軍明面上沒有什麼矛盾，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西北軍遲早會引起動亂。原因很簡單，西北軍看樣子是想割據關外了，但是帝國恐怕不會容許這些傢伙自立。只是雙方現在都有顧慮，誰也不肯先動手，一個是等候時機，讓自己發展壯大，一個則是心在他處，暫時無暇抽出手來治理。
帝國和西北軍的關係暫時很微妙也很穩定，至少在只有一方決定撕破臉皮的時候，兩者才會出現戰事和矛盾。但是在此之前，恐怕誰也不想貿然打破這平衡，喬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敢於去拜訪西北軍的隆克多，一是試探這些傢伙的態度，二則是打探西北軍的虛實。
至少這一路走來，喬瑟就很清楚的把這些地形和經過的村莊城鎮默默記在了心裡，這些總有一天會用得著的，這點他可以肯定。不過這樣想來，喬瑟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個索菲亞，這個女孩子自稱在西北遊歷兩年，倒是很有些能耐。
不過這也讓喬瑟對於那個康德大師的底細更為意外，能教導出索菲亞這樣一個傢伙的老師，恐怕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