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節制手段
兩人隨即說說談談，喬瑟一路以來，時不時順著車窗像外面看了幾眼，倒是注意到這瓦倫城裡多了不少流民和沿街乞討的傢伙。而街道上的商鋪大多有些蕭條，甚至不如戰事剛剛結束的時候繁榮。
韋爾這時看到喬瑟的神色變化，只是微微一思索，自然就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這個瓦倫城的郡守長官咳嗽了一聲，淡淡地說道：
「想必你也看到了，這西北戰事結束之後，整個西北軍民幾乎都面臨著糧食短缺和生產不足的壓力。關內倒還好些，至於關外的城郡，大多數地方據說已經出現了飢荒……哦，女神在上，真是可怕！」
那個韋爾雖然這樣說，但是神色之間哪有半分憂慮，倒是語氣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索性搖搖頭說說道：「雖然帝國方面已經籌撥軍餉，但是今年南方几個行省都受到了旱災，而且連神殿稅收都被削減，哪裡再有多少多餘的錢糧運往西北賑災。而河谷走廊又是西北重要的產糧地，戰事戰火殃及河谷走廊，關外居民大多逃難來到關內，自然對春耕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喬瑟聽他這麼說，才思索了片刻，有些意外的問道：「既然河谷走廊里有耕地，為什麼不將流民移回關外？眼下雖然已經開春，但是西北清寒，耕種時間總會比帝國南方要開春的遲些，如同運籌得當，總會減輕一些飢荒才對啊？」
韋爾眯著眼睛看了喬瑟一眼，神色不免就多了幾分古怪：「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實際情況卻不太一樣，喬瑟大人您也可能不太清楚。如今整個漠西行省之中，除了關內的瓦倫城和一些少數地區之外，關外基本上都是西北軍在駐守。」
「哦？這又和春耕有什麼關係？」喬瑟眉頭一皺，看著韋爾一臉高深莫測的神色，心裡忍不住有些疑惑。
「喬瑟大人，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韋爾見喬瑟的神色不似作偽，這才搖搖頭低聲說道：「說白了，現在漠西的局勢要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別看我和西斯廷大人看上去像是一手總攬漠西的軍政大權。但是實際情況是，西北軍擁兵自重，哼，不怕和你說句坦白的話，自從西斯廷侯爵大人來到漠西之後，西北軍幾乎就沒有來過瓦倫城幾次！
尤其是以那個隆克多為首的西北軍將領，幾乎不服從帝國官方的管制。入冬以來，西斯廷大人三次催促西北軍進入關內接受帝國改編，但是他們卻以軍隊戰後統計沒有完成的原因，拒不結束帝國的軍方改編軍令！您看看，地方軍隊不服從中央管制，這是帝國百年來也不曾聽說過的事情，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反叛！」
喬瑟聽這個傢伙說到這裡，也忍不住眉頭一挑，這個韋爾看起來頗有些氣度，但是竟然對著自己能說出這些話，如果不是什麼莽撞的蠢貨，那麼恐怕就是對自己相當信任了。不過想想也是，畢竟自己在春獵上的表現，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那位皇帝陛下的心腹之臣，如今又被調到漠西放任薩德蘭郡守，會被西斯廷和這個韋爾看做自己人也是自然。
不過喬瑟聽他這麼說，心裡忍不住一動，反而疑惑地問道：「韋爾大人的意思是……」
「很簡單，西北軍雖然勢大，但是畢竟只是地方的軍隊，不管是他們的軍餉還是軍糧都是要從帝國的軍部撥發，而數萬人的西北軍主力團更是需要消耗大量的糧食，所以軍糧就成了中央束縛西北軍的一個重要手段！」
韋爾的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笑意，然後才眯著眼睛說道：「關外正在鬧飢荒，流民不斷在湧入關內，西北軍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加上馬其頓人撤軍的時候，大肆掠奪了各個城郡的糧食財物，使得關外的物資就顯得更加匱乏。
按照西斯廷大人的意思，只有糧食這一條路來限制西北軍，若是將流民再次遷入關外，飢荒只會更嚴重而已，而流民在關內雖然也會增加瓦倫城的壓力，但是畢竟瓦倫城裡有帝國的支持，而西北軍在關外卻沒有任何糧食來源……嘿嘿，這樣的壓力之下，漠西軍又怎麼會不屈服？」
看著喬瑟一臉震驚的樣子，韋爾倒是毫不在意的搖搖頭：「當然了，這也不意味著瓦倫城容納的流民越多越好，畢竟整個漠西的重心都在關外。不過這樣雖然對於平民的壓力很大，但是對於西北軍來說，壓力就更大了。而隨著糧食的減少，西北軍對中央的依賴是一個削弱的手段，雖然有些傷害到漠西平民的生活……但是卻很有效！」
喬瑟聽到這裡，心裡忍不住已經在暗暗嘆息了：這個傢伙看起來文弱，但是心思卻是讓人意外的狠辣啊！
而連喬瑟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法子雖然簡單，但是確實對現在的西北軍極為有效。畢竟剛剛經歷西北戰事之後，整個關外必然是動亂不安，且不說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叢生的馬賊劫匪，就連現在的西北軍恐怕也不那麼安分了，只是苦了這些逃難而來的難民了。
喬瑟想到這裡，臉上才露出了幾分古怪的難看神色。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薩德蘭郡城就在關外，而且是關外的最外圍，既然此刻關外的局勢都這麼亂，那自己的封地豈不是也……喬瑟這時才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些蓬頭垢面的流民的樣子，總讓他感覺心裡十分不安。
馬車隊伍很快進入了總督府，進入門院之後，喬瑟遠遠就聽到一陣熱鬧的喧嘩聲，正在疑惑的時候，韋爾哈哈一笑，兩步走上前低聲說道：「西斯廷大人知道喬瑟大人今日會來到瓦倫城，所以特地為您舉辦了一場宴會……哈哈，不滿您說，即便是西斯廷大人來到漠西以後，也不曾舉辦過幾次宴會呢！西斯廷大人倒是對你很是看重啊……」
喬瑟聽到這裡，心裡忍不住冷冷一笑：這麼快就開始拉攏老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