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蒙麵人
仲闕和伊素，變得比以前更為熟悉了。
很多時候，麵對彼此，不需要蒼白的語言，就可以彼此的內心。
他們之間，也為彼此而改變著。
伊素問仲闕：“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仲闕聽到伊素的話，沒再說話。他沉默了一下，低頭玩弄手中的酒杯。
伊素看著沉默的仲闕。她明白，仲闕肯定有什麽不想說出來。她不願意追問下去……
“我記得…你很愛喝酒。”伊素問仲闕。
是啊，仲闕很愛喝酒。而且，還是千杯不醉。
仲闕回答：“在我出生的那個朝代，人們都很愛喝酒。而且，都是那種很濃烈的酒，人們都是喝不醉的，或許，我帶著那時候的基因，所以喝不醉吧。”
伊素看著仲闕。她才想起，是啊，仲闕來自很遠很遠的以前。
倒是伊素，她從來不喜歡喝酒。伊素說：“酒的味道很苦，我不喜歡。而且，我不喜歡喝酒後暈暈的感覺，會讓我覺得痛苦。”
不喜歡喝酒，因為人生需要清醒。
伊素和仲闕，兩個人，並肩坐在陽台上。看著夜幕下的城市，燈光閃閃。
伊素對仲闕說：“我突然在這一瞬間覺得，活著挺好的。快樂簡單，也很幸福。”
“為什麽隻是這一瞬間，難道以前就不會覺得嗎？”仲闕問伊素。
“不知道，反正這一瞬間覺得很好。以前的事情，不想再回憶了，以後的事情，也不願意想得太多了。我就喜歡這一刻，和你坐在一起，享受歲月漫漫。”伊素說著這話，眼睛裏像是有星星一樣。
仲闕聽到伊素的話，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然後說到：“傻丫頭，和我坐在一起就覺得幸福了，那程力風怎麽辦呢？”
伊素聽見仲闕的話，也笑了起來。
仲闕突然問：“對了，你和程力風還好吧！”
伊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什麽叫做好，什麽又叫做不好呢？沒有人清楚……
隻要都覺得幸福，就足夠了。伊素對生活的要求，沒有那麽高。經曆過一些事情之後，對很多事情的看法，也覺得無所謂了。
仲闕看著伊素，對她說：“我們都要好好的。”
伊素聽了這句話。隻覺得有些奇怪。今晚的仲闕，跟平時實在太不一樣了。
所以，伊素忍不住猜想，肯定是發生什麽了，要不然，他的態度怎麽這麽奇怪呢？
可是，伊素又不好意思問出來。就像仲闕說的吧，讓生活活出平靜就好了。
伊素看著仲闕，對他說到：“我在想，等我任務結束那一天，最放不下的人，不是程力風，而是你。”
程力風有他自己的命運，這一段路程的生命走完了。他會忘掉一切，好好他的來生。
可是，仲闕不一樣，他還要繼續活下去。他會帶著記憶，很孤獨的活下去……
伊素想著，心裏不覺得有些難過起來。
仲闕啊仲闕，不希望你會這麽孤單下去。
伊素轉過頭去，看著仲闕，他的側臉，看上去也是那麽孤單，在伊素的眼睛裏，充滿了擔憂。
伊素開始明白，那些即將離開人世的人，為什麽心裏會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
那種感受，大概就是伊素現在的感受吧。
人生會為什麽而停留呢？沒有人說不清楚。
伊素問仲闕：“仲闕，你孤獨嗎？”
仲闕聽見這個問題以後，像是蒙了一樣，不知道怎麽回答。或許，他是孤獨的吧！但也有可能，他已經習慣了，再也沒有這種感受了。
他反問伊素：“你問這樣一個問題做什麽？”
伊素看著仲闕，對他說到：“我不希望看到你孤獨的樣子，我希望你過得很好，比誰都快樂。這一刻，我還在你身邊，那麽下一刻，那麽未來呢？”
仲闕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伊素問你個問題，是因為擔心自己。
所以，仲闕對伊素說：“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習慣了，而且很有可能，我也要離開了。”
“我也要離開了”這句話，仲闕說得很輕。
伊素沒有聽見。
這時，伊素的手機想起。是程力風打來的。
仲闕說到：“趕緊回去吧，程力風需要你。”
伊素這才反應回來，的確如此，自己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天了。
這一天，程力風都沒有見到自己。
就連仲闕，都對伊素說：“你這個秘書不太敬業啊，在這裏待上一天了，也不跟他說一下，還害得他給你打電話。”
伊素看著仲闕，我一口氣後說：“好吧，那我回去了，他也應該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於是，仲闕跟伊素道別了。
伊素走到樓下的時候，也看到了一個穿黑衣的蒙麵人。
伊素又看錯，的確他穿的是黑色皮衣。
看她的身材和身高，應該是個女性。可是又很像一個男性，身手太矯健了。
伊素斷定，那個人肯定不是一個凡人。因為他在突然之間，就消失在了黑夜裏，可以確定那是超能力。
伊素困惑起來，那會是誰呢？
伊素想了一下，決定明天問問仲闕。
而在他回家的路上，也一直接到催促她的電話。
是程力風。程力風一直問伊素，需不需要他去接她？她夠不夠安全？有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總之，都是很關心的話語。
那些囉嗦的話語，讓伊素感覺有些煩。不過，很感動。
被人惦記，也是一種美滿的幸福。這是以前的她，可能早就生氣了。
不過這一次，她很溫和的回複：“放心吧，我很安全，不用你擔心我，一切都很好。”
一切都很好，這是一句很有溫度的話，讓人感覺到安全。
伊素開始覺得，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奇妙的，而活著的每一天，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天，不能給生命留下任何的遺憾。
所以伊素，麵對程力，你變得比以前淡定了很多。
伊素回家之後，立馬對程力風說：“我在仲闕家裏，所以一整天都沒有回公司，實在不好意思。”
程力風看著伊素，對她說到：“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我隻是擔心，你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如果需要我幫忙，我可以幫助你。我也沒有讓你趕緊回來的意思。”
伊素看著程力風，微微的笑了一下，這笑容裏，有欣慰。
而她在欣慰什麽呢？欣慰他們終於能夠體諒彼此。
程力風還對伊素說：“仲闕回來了就好了，他回來了你就有主心骨了。”
伊素回答：“是啊，他一回來，我就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那麽難了。應該說是不擔心了。”
程力風看著伊素，也微微的笑了起來。
程力風料想，伊素還沒有吃晚飯。所以，特地給她叫了外賣，都是她愛吃的。
沒過多久，一大桌外賣就擺在了桌上。
伊素看著見到這些美食，隻覺得很滿足。她對程力風說：“謝謝你哦！我們一起吃吧，這麽多東西我肯定吃不完的。”
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喜歡的人坐在一起享受美食。
美食和愛，都擁有了。
如同在奔波的歲月裏，每個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
也許在這個過程中，會掙紮，會迷茫，會不知所措，但到故事的最後，都能找到一種和世界和解的方式。
伊素麵對程力風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在慢慢老去。
感覺去體會很多東西的時候，充滿了一種無力感。
從前，她很責怪命運。為什麽讓她如此可憐？為什麽讓她失去最愛的人？為什麽讓她如此年輕就失去了生命？
這些，都是他的不甘心。即使後來，成為命運改寫者，她也想責怪這個世界。
明明她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讓他重新在這個世界上遊走？
直到後來，經曆了很多事情，她才慢慢懂得。
人世間的每一件事情，命運安排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它的道理。
不要去苦苦掙紮，選擇握手言和吧！
程力風看著眼前的伊素，對她說：“你想好了嗎？等你完成所有的任務，你要做什麽。”
程力風提出的這個問題，伊素曾在心裏無數次疑惑不解，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至今為止，伊素都不知道答案。說她是在糾結吧，可她也並沒有什麽好糾結的。
生，或者是死，對於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如果說她還有什麽牽掛，那也錯了。她沒有任何的牽掛，生前沒有，生後也沒有。
伊素想過一個答案：變成一棵樹。
變成一棵大樹，有風貌的身軀，為路人乘涼，成為的一道安靜風景。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樹永遠不會有感情，那麽，他就不會難過。
程力風還問伊素：“那麽你有沒有想過我，比如，繼續留在我的身邊。”
這是程力風的心願，這個心願就是，伊素的留在他的身邊。至少在他有生之年，可以和他一起，走到歲月的盡頭。
之前，程力風一直不敢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可是今天他鼓起勇氣說出來了，因為他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