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別離開我
如果兩個人，始終都是利用關係，那麽最好的結局就是，一直利用下去。
可是，程力風不願意了。
張裏華和程力風之間出現了深刻的矛盾，之前，程力風不願意忤逆自己的母親，是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可在乎的了。
但現在，情況出現了轉變。
因為，宋若初回來了。
張裏華問程力風：“你不覺得這樣做，對白恬不公平嗎？”
程力風聽了母親的話，反問：“她和她女朋友親密的出現在酒吧，和我的性質是一樣的，我們之間，沒有公不公平之分。大家彼此利用而已。”
聽了兒子的話，張裏華沉默了。
這一次，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和兒子之間，早已出現了不可修複的裂痕。
這一道裂痕，是他們之間永遠跨不過去的距離。
張裏華作為母親，卻始終沒法明白，自己的兒子到底想要什麽。
是她，把自己所有的欲望，都轉嫁到兒子身上了。
張裏華丟下一句話以後，自行離開了。
張裏華說：“我已經管不了你那麽多，你現在都已經這麽大了，隻是我想告訴你，人的目光要長遠一點，不要為了眼前的丁點兒利益，而失去的太多。”
程力風並沒有把母親的話聽進去，母親和他不一樣。如今的程力風，還有更多想要去追逐的東西。
而對於伊素來說，她在心裏，其實並不怨恨程力風。一是因為時間已經漸漸過去，什麽都不再重要了。二是因為，他明白，是因為當初的那一場變故，才導致的一切。
人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無非是人的造化，都無非是因為因果。
程力風很希望能夠伊素一個承諾。這個承諾，關於他們當初，沒有完成的。
程力風對伊素說：“我娶你吧，趁你還在，趁我還在，趁我們還有機會！”
伊素聽了這話，頓時淚流滿麵，可是她搖了搖頭。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已經不是人了。她對程力風說到：“你明白嗎，其實我已經不存在了。哪能去做你的妻子呢？我隻是一口氣息，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罷了！”
成為你的妻子，是如此美好的奢望，我怎麽敢乞求呢？能陪伴在你的身邊，已經是最美好的事情，其他的我不多求。
這就是伊素的心聲。
人世間的種種纏綿，伊素都很想擺脫。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麽眷戀，那大概就是程力風了。
伊素很清楚，一旦自己完成這個任務，就要離開了。像其他的命運改寫著一樣，有一個關於自己的，新的結局。
當伊素回答程力風之後，程力風特別失落，整張臉上都寫著悲傷二字。
伊素看著程力風，有些於心不忍。她告訴程力風：“永遠都不要覺得悲傷，沒有關係的，至少這一刻，我還在你的身邊，我還會陪伴著你，把路走下去。”
說完後，兩人都相繼無言。
是啊，活著不就是這樣嗎？不要去猜的太遠，當下是最重要的。
在前不久，仲闕還問了伊素：“你在完成最後一個願望後，打算幹什麽？”
伊素當時沒有回答，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總之，她不再希望成為人了，她告訴仲闕：“做人，真的好辛苦哦。”
仲闕問：“為什麽你會這麽想，哪裏辛苦了？”
伊素回答：“為人，我們無時無刻的在擁有，但一時時的在失去。而那些失去的東西，總是比我們擁有的還要多。”
仲闕看著伊素，沉默不語。
仲闕讓伊素成為秘密改寫者，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希望伊素，不要再有那麽傷感的情緒。但沒想到到了最後，他仍然沒有辦法改變她。
關於仲闕，這麽多年，他也一直在等一個人，盡管他知道，那個人已經回不來了，可是他還是等著。
盡管仲闕所得到的，全部都是失望，但他依然相信，那一丁點兒希望。
人應該去相信，相信，才可能擁有。
但人生的真相，好像就是苦，沒有邊際的那種苦。
仲闕等了那個人，已經很多很多年了。那個人的記憶，已經被時間衝洗得足夠幹淨，再也記不住他了。
聽到伊素不再想成為人的消息，仲闕思考了許久，對伊素說：“即使程力風的出現，也無法改變你的這個想法嗎？”
程力風出現了，又能也怎麽樣呢？
伊素已經不是人了，她已經改變不了一切了。如今她還能做的，就是和命運，不成為對手。
聽到伊素這麽說，程力風隻回答了一句：“你真是太脆弱，也真是太辜負我。比起陽雪，安越，都實在太不堪一擊。”
這句話讓伊素一頭霧水。
陽雪，安越都是誰呢？仲闕沒有把答案給伊素。
“你實在太辜負我了。”這句話，緊緊縈繞在伊素的耳邊。
伊素想不到，仲闕到底為自己做過什麽，為什麽說自己辜負了他。
不管怎麽樣，伊素一定要問到答案，可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虧欠別人。
可是，仲闕已經不願意再見到她了。這一次，仲闕是真的生伊素的氣了。
伊素有些委屈，對於伊素來說，仲闕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如今，兩個人決裂了，她隻好回到程力風那裏。
除此以外，她再沒有別的去處。
程力風倒並沒有因為伊素拒絕他的求婚，而感到生氣或者氣餒。
他反而認為，伊素說的非常正確，不要把人生想得那麽遠，照顧好當下的每一天，才是最有意義的。
程力風對伊素說：“我們去旅行吧！去一個你一直都很想去，但沒有機會去的地方。”
伊素感到很開心的同時，也感到有些困惑：“我一直想去，但沒有去過的地方？”
程力風回答：“對啊，西藏！我記得你一直想去那裏的，好幾次，都在你的，筆記本上翻到這個地方的明信片。”
聽到這裏，伊素才恍然大悟。是啊，他一直都想去西藏，可是慢慢的，她就忘了。
令她很感動的是，原來程力風一直都記得。
程力風問伊素：“一個人很想去的地方，怎麽把它忘了呢？”
伊素也在心裏想，是啊，當初自己做夢都想去的地方，怎麽把它忘了呢？
那時候，程力風離開了。她的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再加上，那時候剛出社會，每天都過得非常忙碌。慢慢的，也就忘了。
伊素感歎：“人啊，總是善忘的。”
程力風則安慰她：“沒關係，我們一起去把那些丟失的東西重新找回來。”
伊素點了點頭。
於是，程力風以最好的速度，定好了去拉薩的機票。
同時，程力風還把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了手下的人打理。他要撒手一切，去拉薩，開開心心的玩幾天。
兩人坐上飛機的時候，伊素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的胸口，突然變得好疼，好疼，像是有刀割一樣。
伊素感覺，自己的身體裏，有一股力量要離開了。她感到很掙紮，很痛苦。
伊素突然想起，自己並不是人，和其他人的身體肯定不一樣。就像飛翔在雲端，她自然會有不踏實的感覺。
但程力風卻沒有辦法察覺伊素的異樣。在他看來，伊素不過是沉沉的睡去了。
伊素痛苦的掙紮著，她感覺自己就要湮滅的時候，仲闕出現在她的麵前。
仲闕告訴她：“從現在開始，你就好好聽我的。”
伊素點頭。
仲闕說到：“現在開始，慢慢呼吸。即使感覺身邊很痛苦，也不要掙紮，慢慢的，沉下來……”
伊素就這樣的聽著仲闕的指令。真的，她也就不再感受到痛苦。
一切都恢複正常了。很快，飛機也落地了，他們到達了拉薩。
程力風問伊素：“你想去看看什麽？”
伊素想了想，回答：“我要去看看布達拉宮，我要去大昭寺，我要去拉薩的街頭走一走。”
程力風回答：“好，當然沒問題。”
看著程力風，伊素突然覺得，怎麽好像有一種在完成遺願的感覺。
都說拉薩，是離陽光最近的地方。
當他們兩個人，在拉薩的街頭走著，感覺這個世界，都是嶄新的。
陽光滿滿，寓意著旺盛生命力。
伊素對程力風說：“如果現在，時間回到五年前，那該有多好。”
那時候，他們還在一起，那時候，沒有發生這五年中的每一件事情。
程力風和伊素，都還很美好的活著。
伊素說：“如果回到五年前，我們兩個出現在這裏，那麽我就要嫁給你。就算是你不娶我，我也非要嫁給你，然後給你生一大堆的孩子，再和你一起白發蒼蒼。”
說這句話的時候，伊素看著程力風，在她的眼裏，滿滿的傷感與落寞。
程力風也終於明白了伊素。他對伊素說：“我永遠愛你，也永遠隻愛你。”
伊素聽著這句話，眼睛濕潤了，她緊緊的抱著程力風，對他說道：“你知道嗎？除了你以外，沒有人再說過永遠隻愛我。”
程力風也緊緊的抱著伊素，生怕會錯過，生怕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