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挑釁
妙成是被吳明控制了心神，可她並不是傻掉了。她已看出吳明並不是好色之人，所以，也就沒在吳明面前再提起夏冰雲之事。
接下來幾日，妙成就潛伏在吳家不遠，沒事的時候就過來教教夏冰雲這個徒弟，到了晚間，就來跟吳明做彙報。
不過，這幾日也沒什麼事發生，她也沒什麼可彙報的。
可是，吳明卻並沒有因此放心，他知道，劉家如今有了平步門之人撐腰，絕不會安分太久。
……
幾日之後，劉府之中。
自從平步門仙人駕臨，劉府氣象煥然一新。連下人都挺直了腰板，覺得從此之後，清水城必是劉家的天下。
可不是嘛！吳家不過是一群凡人，憑什麼跟他們劉家斗？劉家如今可是有著仙人撐腰！
柳元此行又是乘著仙鶴而來，那仙鶴就養在劉府之中，每日都有很多下人前往觀看。
仙鶴，這可不是普通的飛禽，這是平步門馴養的靈獸！劉府下人看了仙鶴之後，出去見人也就有了吹噓的資本。
「那仙鶴，這麼高！光是一條腿，就有一個人那麼高！等它站直了，再伸長了脖子，有好幾個人那麼高！漬漬，靈獸就是靈獸啊！」
外面人也都樂意聽，每當劉家下人出門辦事之時，都會有一群人圍上來問東問西，而看向劉家下人的目光之中更是飽含艷羨。
劉家下人那個得意啊！
「還是我們小少爺厲害，居然請動了仙人到我們劉家！若非如此，我們又如何有這等風光？」
「你知道什麼？那仙人想必是看出我們少爺天賦過人，前程遠大，所以提前結交賣好。」
對於柳元在劉家出現，劉家下人也有著各自的看法。
劉家一個廳堂之中，正在大擺宴席，只見各式菜肴如流水般遞上去。偌大的酒席坐滿了人，大多是劉家之人，劉海祖孫幾人都在席上，同時還有一些為劉家效勞的高級武者，而除此之外，還有……清水城一些小家族之人。
眾人將柳元奉在主座，一個個接連敬酒。那柳元也真是厲害，喝酒如喝水一般，不，比喝水還厲害，喝水多了肚子還會撐得慌，可柳元喝了這麼多，卻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眾人都是佩服不已，仙人畢竟是仙人啊。
柳元坐在主座之上，俯看下方眾人，只覺志得意滿。他很小就進了平步門，在平步門之中，他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混到了現在長老的位置。不過，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長老，地位也並不是很高。
所以，他也沒有那種被很多人奉承的經驗。
而現在，被這麼多人奉承著，這種滋味真是美妙！
不過，柳元畢竟是先天之人。先天者，心神強大。他很快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來劉家的目的所在。
他來劉家，是要為劉家撐腰，從而討好劉小溪。
雖然說，僅僅是他的到來，便已讓劉家大有顏面。這幾日，清水城本地的一些小家族來給劉家示好。本來，這些小家族生存在吳、劉兩家的夾縫之中，是兩方都不敢得罪，同時兩方都不敢走得太近的。可這幾日，卻有幾個小家族天天來。
這，當然是看他柳元到了劉家，以為劉家勢必壓過吳家，所以趕忙站隊來了。
雖說如此，柳元還是不太滿意，因為，這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錦上添花，看起來漂亮，卻沒多少意義。他要做的是，雪中送炭，這才是會讓人記住的。
不多時，酒席散去，閑雜人等已離去，柳元便對劉海問道：「劉家主，鄙人前來，多承厚待，鄙人感激不盡。不知可有什麼效勞之處？若有用到柳某之處，劉家主儘管說，柳某必盡全力，也算是略略報答這幾日的款待之情。」
劉海惶恐道：「柳仙長言中了！您能到我劉家，那便是我劉家的福分，別人想求還求不來呢！至於府中瑣事，就算有什麼為難之處，我們多想想辦法，也是過得去的，又怎敢麻煩仙長？」
柳元臉色一黑，不悅道：「這麼說，你是把我當外人看待了？」
「不敢，不敢！」劉海連忙道，「暫時，確實沒什麼事情，如果碰到什麼事情，需要仙長幫忙，我們一定不會客氣。」
「嗯。」柳元這才稍稍滿意。
……
清水城西邊，繁盛街吳家米行門前，這天來了幾個衣著光鮮之人。
幾個夥計都有點吃驚，因為，這米行主要做一些窮人生意，很少有富貴之人來。
行中所賣之米也都是最普通之米，吃起來味道很是一般，而一般富家之人都會選擇購買靈米。靈米，是用仙門傳出來的種子種出來的，不但味道更好，而且據說有強身健體之效。當然，靈米種起來比較麻煩，價格也比較貴，窮苦人是吃不起的。
「幾位大爺，是要購米嗎？」一個夥計壯著膽子上前問道。
「讓你們掌柜出來！」那領頭之人卻看也不看那夥計一眼，大聲說道。
「不知找我們掌柜何事？」那夥計問道。
「讓你叫掌柜出來，你就去叫！問那麼多幹什麼？找打是嗎？」領頭之人不耐說道，後面立馬有一個壯漢站了出來，挺直的身體之上顯露出雄壯的肌肉。在這壯漢面前，那夥計就跟一個小孩一樣。
「哦，好，好。」夥計連連答應，被掌柜臭罵一頓，明顯比被這壯漢暴打一頓划算得多。
夥計急匆匆朝後院跑去，不多時，一個看起來很是儒雅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幾位，不知找我何事？」
領頭之人問道：「你是這家米行的掌柜？」
中年人道：「不錯，鄙人張養德，這家米行正是由在下掌管，不知幾位找在下何事？」
這些人雖然看起來很是不善，張養德卻是毫不懼怕。這吳家米行，是吳家所開，他不相信有人敢來找麻煩。就算劉家恐怕也不會，因為劉家若去找麻煩，那麼吳家也會去找他們劉家店鋪的麻煩，兩方這樣相鬥，並沒什麼好處。
那帶頭之人暼了他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看看這是什麼？」
張養德接過，看了一眼，口中道：「交易書。」又仔細看了一眼，「清水米行的交易書。清水米行，那不就是現在的吳家米行？」
張養德將交易書遞還給那領頭之人，問道：「你給我看這交易書，有何用意？還請明言。」
領頭之人笑道：「你能認得這交易書，那這事便好辦了。」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在張養德面前晃了晃，放在了張養德旁邊一張桌子上。
張養德不知對方搞什麼鬼，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還請明言。」
那領頭之人露出驚訝神情，像看笨蛋一樣看著張養德：「我都做得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據說，只有聰明之人才能做上這掌柜的位置，可是，你這個掌柜……看起來並不怎麼聰明嘛！算了，我就直說好了，這一千兩銀票歸你，這米行歸我，以後改回清水米行之名。」
張養德怒道：「敢情，幾位是來消遣我來著？幾位若無事，恕我不奉陪了！」說罷，就朝後院走去，對於桌上那銀票看也不看一眼。
「站住！」領頭之人喊道，馬上，他身後一人上前，攔住了張養德去路。
「怎麼，想動粗？」張養德不屑道，「好，那我就不走了！我先聲明，你這銀票我是不收的，不過，你最好將它收回去，若是遺失，本店可概不負責！我就在這看著，看你如何把這米行改成清水米行！」
張養德拉過一張椅子，氣呼呼地坐下。可在坐下的一瞬間，他卻是對旁邊一個夥計悄悄使了個眼色。
這幾人來者不善，張養德雖然不怕，但他畢竟是這米行的掌柜，萬一出個什麼意外，他肯定要背負一個處理不力的罪名，所以，他示意那夥計去給上面之人報信。
現在，這幾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所以，他有很大把握，那夥計能找到機會溜出去。
這時，一個大媽提著菜籃走了過來：「夥計，幫我來二斤米。」
一個夥計就想上前招呼。
那領頭之人卻是兇狠喊道：「買什麼米？不賣！」
那夥計聞言，不敢再有動作。
那大媽也是嚇得夠嗆，慌忙走了。
張養德的目光朝一旁撇去，看到剛才他使了眼色的那個夥計已經不在，心頭一松。
吳家在清水城產業眾多，因此請了很多人巡邏保護。張養德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附近巡邏之人趕到。
那領頭之人卻搬了個椅子，在掌柜對面坐了下來，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說道：「張掌柜，講實話，我們只不過是將賣出去的東西重新收回來，這有錯嗎？」
張養德看了對方一眼，「你是鄭家之人？」
「不錯。」那領頭之人說道，「當年賣掉這個米行，我們只收了一千兩銀子，現在想來，我們虧大了，所以，我們想把它收回來。我們這麼做有錯嗎？」他看向身旁幾人，「我們這樣做有錯嗎？」
「當然沒錯！」他身旁幾個跟班附和道。
張養德卻是嗤笑出聲：「笑話！你當我們吳家是當鋪嗎？想賣就賣，就收回就收回？鄭家之人？好嘛！現在膽子肥了啊！希望你們不會為了今天的舉動後悔！」
「怎麼？威脅我？以為我是吃素長大的？」領頭之人呼的一聲站起身，對身後幾個跟班一擺手，「去，把那招牌砸了，回頭換上我們的招牌！」
他身後那幾個跟班聞言，隨手拿起米行中的一些器具，到門口就將上面招牌搗了下來。隨即幾個人上去一通踩，將那招牌踩了一個稀爛。
幾個夥計還想上前阻攔，可是，他們都是普通之人，又怎是這些武者的對手，不但阻攔不得，反而有兩個夥計靠得太緊，被其中一人抓住，一下子甩出了老遠。
剩下的夥計就再也不敢上前了。
「把這些夥計也給我趕出去！」領頭之人又發話了。
「你們憑什麼趕我們走？」一眾夥計抱怨連連。他們在這吳家米行，薪錢倒也不是很多，可畢竟是份正經活計，如果失去這份活計，就又要重新找活了。
可是，他們也不敢太過抗拒。他們也不想被這些人揍上一頓。他們此時唯一希望，就是附近吳家巡邏之人快些趕到，將這些人趕跑。
張養德靜靜看著這一幕發生，心中一嘆：「看來，我這個應對不周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那領頭之人又在張養德對面坐下，說道：「我知道，你覺得有吳家給你撐腰，所以，你不怕我。你覺得，吳家一定會報復回來，所以，我一定會後悔。可是，我告訴你，不會！為什麼？因為吳家現在自身難保！吳、劉兩家不合，清水城人人皆知，現在有一個仙人幫劉家撐腰，你覺得吳家還能蹦躂多久？」
「我們鄭家雖是小家族，可是我們已經投奔劉家，有劉家的保護，吳家又能拿我們怎麼樣？更何況，這次我們還站在了理上，這本是我們鄭家之物，當初是在吳家的壓力之下，不得不賣給吳家，如今我們要取回來，乃是理所當然！」
「劉家？」張養德默默念道，之前平步門仙人住進劉家之事，他也聽說了，可是，當時他並沒有想太多，畢竟這事離他很遙遠。而且，他覺得吳家應該也有辦法應對，畢竟，吳家並沒有出現什麼慌亂之象。
可是，現在看來，吳家是故作鎮定。
「哎……」張養德心中暗嘆。
倒不是覺得這領頭之人所講有道理。這米行當初經營不善，所以鄭家才出了手。在吳家的大力經營之下，這米行漸漸有了生氣，所以鄭家才會又想拿回來。所以，那領頭之人說什麼「站在了理上」，完全是一派胡言。
他只是覺得世事不公。劉家，一向強取豪奪，吳家，卻是與人為善，可為什麼，劉家會得到仙人眷顧，而吳家，卻要面臨大難？
不過，這事也不是他所能左右，他所能做的，就是靜靜等待。
那領頭之人這時候又說道：「張掌柜，現在，是你自己出去呢，還是等我們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