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身試魔
吳明回到住處，準備修鍊一會，便即休息。
最近，他身上總是時不時出現一陣酥麻之感，根據以往經驗，他明白，他所吸收的靈氣已經足夠，應該是快要突破到三級武者了。
吳明就想一鼓作氣，趕緊突破。
成為一級武者，他用了一年多時間。成為二級武者，他用了幾個月。而成為三級武者，他用了六年多時間。
他實在是落下太多太多了，他要奮起直追。
忽聽腦中傳來老道聲音：「可惜了，沒把那夏冰雲帶過來。」
吳明奇道：「有什麼可惜？」
「今天這麼好的月色，將那夏冰雲帶過來，你們一邊飲酒，一邊彈琴，豈不快哉！」
吳明以為老道是跟他開玩笑，「你就別開我玩笑了。」
老道卻是嚴肅道：「沒開玩笑。我是說真的。」
「說真的？」吳明有些不明白了，「我好不容易快要克服舊日惡習，你又讓我沾那東西，是嫌我之前不夠慘嗎？再說了，那些琴啊、酒啊什麼的，我早扔出去了。」
「慘？如果不是弓弦向後拉，弓箭又怎麼會獲得前進之力？彈簧如果不是向下壓，又怎會獲得彈起之力？人，如果不慘，又怎會產生奮進之力？只要不是慘到把你自己毀掉了，慘，只會讓你更有力量！」老道如是說。
嗯？吳明一怔，老道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可是，我幹嘛給自己找不自在呢？」現在想起之前一段頹廢時光，吳明還是心有餘悸。
「話是這麼說，」吳明道，「可是，我現在這樣正常成長不是也挺好的嗎？」
「嘿嘿。」老道笑了幾聲，卻是不說話了。
「這老道，話說了一半，吊人胃口嘛！」
「老道，老道！」吳明一疊聲喊道。
「現在，你做好了準備聽我講嗎？」老道說，顯然，對於剛才吳明的辯解有所不滿。
「嗯，你說。」吳明很是恭敬。
「嗯，」老道沉吟了一下，「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講過的掌控嗎？你有二百斤之力，並不意味著你就掌控了兩百斤之力。你有一顆心，也並不意味著你就掌控了這顆心。心，為一身之主，就算你境界再高，力量再大，如果這顆心沉淪了，那麼所有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嗯？怎麼又扯到了心上？」吳明有些不解，可還是耐心聽著。
「慘，就是鍛煉你的心，鍛煉你的意志力，讓你掌控你的心！現在，對於心，你已經有了一定的掌控，可是，遠遠不夠！你現在克服舊習，主要是用壓制的辦法，說壓制，是好聽的說法，其實，你是在逃避！而這些舊習，也並沒有被你消除，它們只是藏了起來，一旦有合適時機，它們就會重新出來，而到時，如果你不能好好應對，它們就會把你毀掉！」
「逃避？」吳明想了一下，還真是這樣，他不敢彈琴，不敢喝酒，就是害怕自己抵禦不住它們的誘惑，重新上癮。
「所以，與其等它們不知何時跳出來將你毀掉，不如你主動將它們放出來，迎戰它們！」老道又接著說道，「之前為什麼不讓你這麼做？因為之前你還太弱，把它們放出來，會把你毀掉。就如同弓弦，向後拉，會產生向前的推力，可如果拉斷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而現在，你已經強大了一些，你有了迎戰它們的資格！它們會給你壓力，可是只要你頂住，他們就不能將你毀掉，而你，卻可以借著它們鍛煉自己的心，使自己的心強大，逐步掌控自己的心！」
「魔者，磨也。一切困難，一切挫折，都不過是成長路上的墊腳石。別人視魔為畏途，我卻要以身試魔，借魔成就自身。當然，如果你不夠勇敢，如果你意志不夠強，它們也可能會真的毀了你，我只問一句，你敢嗎？」
吳明也問自己，「我敢嗎？」
他知道，老道說的很對，那些惡習，並未被他克服掉，而只是被他壓制了下去，不，不是壓制，是逃避。
如今，他都不敢接觸舊日的種種，就是因為害怕。
「我不像之前那麼虛榮了，也不像之前那麼容易動怒了，我還克服了種種惡習，又回到了常軌之中，我以為我已經是一個強者，我以為我已經戰勝了自我，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可實際上，我還是一個弱者，我還是一個懦夫！」
「我要做一個懦夫嗎？不！」僅僅是這一個念頭，就讓吳明難受到極點。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來就是了！」吳明已經做出了決定。頂不住，大不了就是再次沉淪，做一個懦夫，比那也強不了多少。頂住了，他就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一個戰勝了自己的強者。
……
當晚，吳明在床上輾轉反側，老道的話不時在他腦海浮現，而他的信念則是越來越堅定。
人，活著，是要有點追求的！
……
不過，這些倒還不是太急。吳明準備，等成為三級武者之後，才開始執行。到那時，家人們看他又陷入了琴棋書畫、風花雪月之中，怕是也更容易接受些吧。
……
第二日，吳明沒有去仙院。
仙院，是一個開明機構，對於學員是在家修鍊，還是去仙院學習，仙院並不管控。
所以，吳明不去，也不用跟誰打招呼。
早早起來修鍊了一會，吳明去吃早飯，幾個長輩問起來，「哎，小明怎麼沒去仙院？」
「我在家修鍊。」吳明答道。
「哦。」幾個長輩對吳明還是比較放心的，也沒有多說什麼。
然後說起昨日夏冰雲之事，座上之人都是非常氣憤，紛紛痛罵劉家無恥。
吳正罵完之後卻是說道：「劉家夠無恥，也夠蠢，想靠這升仙草把我放倒，升仙草有那麼大威力嗎？」
「住嘴！」吳健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嗎？暴躁，易怒，神不守舍！升仙草看起來沒什麼威力，可實際上，它是以一種隱蔽的方式腐蝕著你。那升仙草，你趁早給我戒掉！」
「有那麼嚴重嗎？」吳正卻是毫不在意。
吳直也在一旁勸道：「哥哥，聽父親的話，那升仙草你還是戒了吧。你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最近你老愛對我發火了。弄得我現在都有點不敢跟你說話了。」
吳正卻是頭也不抬地說：「管好你自己吧！剛才聽爺爺說，那劉家可是準備讓夏冰雲誘惑你來著，現在夏冰雲雖然被困在我們家了，可難保他們不會再安排其他人，到時候，你可別像咱們明弟一樣，為情所困啊！」
吳明口中吃著東西，說：「扯上我幹什麼？」
吳直則是哈哈大笑道：「為情所困？哈哈！你問問父親，看父親擔心不？」
吳直這麼驕傲是有理由的，自從超過了二十五歲，從龍門仙院出來，吳直已經接受過多場家中安排的相親了。好多女孩都對吳直感到滿意，可是吳直對於貌美如花的女孩卻是沒什麼感覺。
吳直覺得，自己對於美色根本不感冒，想要靠美色誘惑自己，那真是打錯了算盤！
吳健卻是有些凝重道：「小直，你也不要太不放在心上，單純的美色，可能確實無法誘惑你，可是，如果再加上其他東西呢？就像那個夏冰雲，她可不光是有美色，還學過一些魅惑之術。劉家既然要對付你，肯定會使出一些不好防範的招數。」
「我知道了，父親。」吳直道，吳直就是太聽話了，這也是為什麼家裡老是安排他去相親。
吳老太爺急著抱重孫，三個孫子當中，吳正年齡最大，按說，應該安排吳正去相親，可是，吳正就是不去，家裡也不能太過逼迫。吳明現在還小，還在龍門仙院學習。剩下的，就是吳直了。
吳明問：「爺爺，昨天那夏冰雲的母親救出來了嗎？」
吳青道：「救出來了，正跟夏冰雲在一塊呢。劉家怕是知道了是我們所為，不過，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人到了我吳家，他們還能再搶走不成？」
吳正、吳直兩兄弟笑道：「明弟，你這是舊情難忘啊！」
吳正卻是反問：「我為什麼要忘？」
眾人都是一驚。
「小明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對那夏冰雲真的還有念想？也不想想，夏冰雲曾把他害成什麼樣子！」
吳明低頭吃著飯，又說道：「爺爺，那夏冰雲別動她，回頭我有用。」
「有用？」眾人品咂著這個詞，這是什麼意思？
吳青道：「那夏冰雲，我本來也沒準備對她怎麼樣，不過是讓她在我們吳家呆一段時間而已。可是，小明，你……」
吳壯道：「好了傷疤忘了痛，你個小兔崽子，難道還想變成之前那副鬼樣？」
吳楠也勸道：「弟弟，夏冰雲那種女孩，不值得你留念。」
吳明道：「誰說我留念了？」放下碗筷，對桌上眾人道：「爺爺，伯父，父親，堂兄，姐姐，你們吃著，我去修鍊了。」說罷，轉身走了。
留下桌上眾人，一個個滿是疑惑。
吳明，到底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