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託孤

  他驚恐得看了馬克一眼，高級巫師學徒的巫術攻擊他也不是沒接觸過，可以對他造成一些傷害，但絕對不會這麼猛。這種威力的符紙可不是普通的巫師學徒能夠發出的，已經差不多可以抵得上一些實力低下的正式巫師了。


  亞丁斯有一點不知道，馬克的符紙都是謝雨軒給他的，而謝雨軒的符紙都是她父親親自煉製的。要知道謝雨軒的父親可是聖塔高層，世界主宰級別的強者。雖然只是巫師學徒使用的符紙，但威力已經非常接近正式巫師了。


  又吐了一口血，亞丁斯勉強抵擋著貝金的攻擊，忌憚得看了馬克一眼一揮手：


  「我們走！」


  說著拎著巨斧硬提著一口氣往遠處跑去，而其他人在亞丁斯說走的時候也迅速脫離對手跟著他離開。貝金等人因為卡特爾重傷垂危，也沒有心思去追，都紛紛圍到他身邊，由貝金查看他的傷勢。


  卡特爾臉色慘白，目光在周圍的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馬克身上，他虛弱得說道：

  「隊長，能不能讓我和馬克單獨說幾句話?」


  貝金聽到這話愣了下，然後揮揮手，帶著其他人走到一邊。


  「馬克先生，剛才那瓶藥劑應該很珍貴吧？」卡特爾艱難得笑笑，說道。


  「還好，不過你的傷勢太重，我很遺憾。」馬克走到卡特爾身邊，看著卡特爾從肩膀到腰部小半邊被切去的身體，微微搖了搖頭。治療藥劑還沒有那麼神奇，可以治癒這種致命的傷勢。


  「我知道一定很珍貴，我這種傷勢不要說撐到現在，按道理當場就該咽氣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繼續道：


  「我和妹妹在我剛剛懂事的時候，父母就被仇家所殺，我帶著妹妹四處流浪，相依為命，可惜我的資質太差，家傳的絕學在我手裡一層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好在後來我發現我妹妹的資質很好，她今年才17歲，你能想象一個17歲的強戰士嗎？」


  「17歲？」馬克皺起眉頭看了瑪麗婭一眼。


  「我給她易容了，如果被人發現她這麼年輕就晉級強戰士，那麼她先天靈體的秘密一定會暴露。」


  「先天靈體？」太陰之體馬克倒是聽說過。不過先天靈體是什麼體質？

  「先天靈體，戰士中四大靈體之一，排名第二，擁有這種體質的人修鍊戰士功法非常有優勢，可以無瓶頸得一路修鍊到騎士，成為一名四級強者。」卡特爾的眼神微微有些迷離，他是看不到妹妹這一天了。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和你剛認識，你可以把你妹妹交給他們。」說到這裡馬克看了眼貝金所在的那個方向。


  「因為這個。」說著卡特爾伸出僅有的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本有些破舊的功法秘籍，「這本秘籍叫《心劍》，是我卡諾家族先祖傳下來的。卡諾家族的先祖在上古時期曾經是戰神大人麾下大將，追隨戰神大人參加了魔神大戰。最後入侵者被擊敗了，先祖卻隕落了。而先祖隕落之前留下了這本《心劍》。」


  「無數年來我卡諾家族隱姓埋名，刻苦修鍊。後代子孫不孝，空有絕世秘籍卻因為資質和資源的原因，一代不如一代，到現在為止只剩下我和瑪麗婭這兩個獨苗了。選擇您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您是巫師，對這《心劍》不會有太強的覬覦之心。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您對瑪麗婭的一絲善念。所以，請您答應我，幫我照顧瑪麗婭！」


  馬克沒有回答，他心裡在猶豫，首先灰塔是不允許帶普通人進入的。除非成為正式巫師，正式巫師允許帶家人住在灰塔內，但是巫師學徒沒有這個權力。而且對於照顧瑪麗婭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馬克其實很糾結。


  看到馬克沒有作聲，卡特爾眼中透出一絲絕望，他一把抓住瑪麗婭的手，對馬克道：

  「瑪麗婭可以做您的僕人，甚至可以做您的女奴，只要您需要，瑪麗婭什麼都能滿足您，她很漂亮，只是現在您還看不出來，以後您就知道了。她——她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真的！」


  馬克還是沒有作聲，美麗的女人對馬克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他有謝雨軒就足夠了。


  「瑪麗婭！快！快跪下，求馬克大人，求馬克大人收下你！」見瑪麗婭倔強地一動不動，卡特爾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巴掌扇了過去，「你想讓你哥哥死不瞑目嗎？」


  卡特爾半仰著，大口得喘著氣，傷口因為動作，大股的鮮血又涌了出來。臉上一片慘白，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瑪麗婭。


  「哥——」瑪麗婭再次凄厲地喊了一聲，哥哥從來都沒有打過她，甚至沒有罵過她，看著哥哥的神情，她的心如刀絞。也許就在這一刻，她從一個稚嫩的孩子突然長大了。瑪麗婭轉過身，重重得跪在馬克面前，她抬起頭，睜開那雙注滿淚水的純凈眼睛，此刻——這雙純凈的眼睛里充滿了絕望。


  這道絕望的眼神讓馬克心裡悸動了下，馬克感到自己心裡一股已經被封存的感情被呼喚了出來。閉上眼，馬克覺得自己畏懼了，退縮了，他不敢看那雙眼睛，不敢看那個眼神。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會好好照顧她！」


  聲音剛落，卡特爾的身體轟然倒下，瑪麗婭渾身一震，眼睛陡然睜大，恐懼，害怕，痛苦，絕望，這是馬克睜開眼后在她目光中看到的。她連滾帶爬得撲到哥哥身上，摸了摸他的胸口，沒多久一陣低低的壓抑的「嗚嗚——」聲傳了過來，帶著劇烈的喘息聲，鼻子里鼻涕的抽動聲，整個人都在顫抖，身體如一灘爛泥，隨著哭聲一起一伏。


  良久，馬克上前踢了踢瑪麗婭：「我們該走了。」


  沒有反應。


  馬克又踢了踢，還是沒有反應。他俯下身，抓住瑪麗婭的一隻手，猛得一用力，把她拉離卡特爾的屍體。隨手一個火球眨眼間把卡特爾的屍體燒成灰燼。


  瑪麗婭如野獸般低沉得怒吼一聲，抓住馬克的袍子毫無章法得廝打著，馬克看著她，無奈得搖搖頭，冷冷道：


  「你哥哥讓我照顧你，我答應了，你想讓你哥哥死不瞑目嗎？」


  聽到這話瑪麗婭愣了下，揚在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繼而一把抱緊馬克，腦袋伏在馬克肩膀上繼續低低得抽泣。


  「你哥哥的骨灰趕緊收好，別被風吹走了。」馬克很同情瑪麗婭，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為瑪麗婭犧牲自己的時間，不過馬克的語氣總算稍稍緩和了下來。


  事實證明馬克的話很有用，瑪麗婭用自己的小手拚命得扒，把哥哥的骨灰放到了馬克給她的一個小木箱里，小心地背在背上。然後一言不發地跟在馬克後面。看著臉上被淚水衝出來的一條條痕迹，裡面露出的鮮嫩雪白的肌膚，看來這個小姑娘真的易容了。


  收起那本《心劍》，馬克喊了聲，貝金幾人很快就過來了，無根之藤也被採集出來，之後馬克以三塊魔石的價格把這個無根之藤收入囊中。


  「下面你們是怎麼打算的？」馬克問道。


  「這次犧牲了卡特爾，我們小隊實力有所減弱，而且這次收穫也足夠了，我們剛才商量了下，打算回去了。」貝金頓了頓又憤然道：


  「等我們回去后，我一定要找亞丁斯算賬！」


  埃雷恩哈哈大笑幾聲道：「他們的巫師被馬克幹掉了，這裡可已經處於迷幻峽谷中段了，他們能不能回得去還是問題，我估計十有八九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也是，算是便宜他們了。馬克，你呢？下面打算怎麼安排？」貝金問道。


  「我還想再深入看下，要不這樣吧，我先送你們出去，然後我再自己進來。我需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馬克淡淡的說道。


  明白了馬克的實力，貝金等人也不多說什麼。都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待馬克送貝金他們到迷幻峽谷外，打算再次進入的時候，瑪麗婭怎麼也不肯和貝金他們一起，拚死也要跟著馬克。跟她說道理，她也不作聲。只是拉著馬克的巫袍，緊緊跟在馬克身邊。


  「哎——，算了，我帶著她吧。」馬克受不了瑪麗婭的眼神，雖然少了一些靈動，但是每次都讓他想起謝雨軒。


  再次進入迷幻峽谷馬克本打算用蝙蝠傀儡，但試過之後才發現在這裡蝙蝠傀儡根本飛不起來。遺憾之下只能再走一趟。


  帶著瑪麗婭馬克的速度並不慢，一直都很愛說笑的瑪麗婭一路緊緊跟著馬克，罕見得一句話也沒有。唯一做的就是緊緊抓住馬克的巫袍。


  「馬克哥哥——我想方便下。」瑪麗婭忽然說話了。


  馬克愣了下：「哦，好，我去那邊等你。」


  「不！不要離開我。」瑪麗婭的手捏得更緊了，眼神里充滿了哀求，「馬克哥哥，求你了，就在我身邊。你背過去就行了。」


  猶豫了下，馬克點了點頭，他背過身去，感覺瑪麗婭方便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抓緊自己的巫袍，彷彿一放鬆自己就會飛走似的。


  一個多小時后，兩人來到了一個小河邊，這條小河橫穿整個迷幻峽谷，根據登克塞斯的地圖，越過這條小河就是迷幻峽谷的深處了。馬克精神力一動，想探過去看看情況，發現精神力根本穿不透眼前這條小河。再想想登克塞斯所說的，進去的人從來就沒有出來過的。馬克的心裡不由一陣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