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等待到深夜
開茶樓的人都知道，往往來茶樓喝茶的人，無非就三種。一種是生活無憂無慮，又很清閑的人；一種就是生意人，他們在優雅溫馨的茶座間，能夠將一場生意洽談得風生水起，使雙方都感到，信心百倍；而第三種人，就是心情百無聊賴，而又無處消遣的人。
這個茶館的掌柜姓李，人們都叫他李掌柜。他經營茶樓已有年頭了，是這門生意上的行家裡手。但凡出入他們家茶樓的客人，不分男女老幼，他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此來的心情。比如談生意的人，他們一走進門的時候，一定是心不在焉，正想著該怎樣與即將會晤的生意對手，達成自己的利益和目的。
而那些衣食無憂的人，他一走進來的時候，不是搖著一把扇子，就是舉著一個鳥籠。他們的臉上就算在寒冬臘月的時候，也能讓人感受到盎然的春意和高傲得像一頭母牛一樣的神氣。像這樣的人，茶樓掌柜的一句奉承話，就能夠將其美好的心情，錦上添花到一種妙不可言的程度。
對於第三種人走進茶館的時候，李掌柜是十分有經驗教訓的；對於這樣的來客，你就不管他是心事重重，還是多愁善感，都不要理會他，就當他是空氣。這樣，絕對就會少一些麻煩；如果你要是對這樣的來客熱情招呼，有的不太會說話的人，有時候一句話，就可以將你嗆得半死！
而對於，嘯天龍張海生和南宮玉這倆個人，在他們倆走進茶樓時，李掌柜也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來意。當時，他立在櫃深里，看著進進出出的客人從他的櫃檯前經過。就在這時，他看見圓臉短須的嘯天龍張海生，穿著一領褐色綢袍，雄赳赳領著，面如桃花的南宮玉走進門來。
當時，李掌柜在心裡掂量：這個姑娘左不過也就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細皮嫩肉，鵝蛋的臉型上嵌著一對，睿智深沉的明眸；雖然她身材略顯豐腴，卻使她的溫柔多情的女性魅力更加鮮明、突出。
他們就在二樓臨窗的茶座上靜靜地喝茶，不時也會說上一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他們最關注的竟不是茶座間的熱鬧場面，而是側過頭去，用眼睛看一看窗口樓下的街上，有沒有他們要等待的人出現。
果然，在上午時分，又來了一個騎馬背劍，身穿紫衣的青年劍客。他儀錶堂堂，膚色暗紅，當他從櫃檯前走過的時候，茶樓掌柜的迎面感受到了一陣清風拂過，還聞到了該男子身上，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熏香的味道。
待這個客人踏上樓梯的時候，茶樓李掌柜自言自語咕嚕了一句：「這就是他們要等的人！」
「掌柜的，為什麼這麼說？」在李掌柜的身邊，一個剛才還給上面的嘯天龍張海生和南宮玉送過茶水的招待，禁不住好奇地問。
「因為，他們這三個人的神情氣質，與眾不同；他們既不是生意人，也不是飽思**的閑人，」李掌柜的又說，「他們是飽經滄桑的江湖人，他們在此等待，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聽他這麼說，茶樓招待並不否認，也不全信，他懷著將信將疑的心情看待這件事情。
直到傍晚，來了的客人都去了，只有二樓臨窗的那個茶座上的倆位客人，依然沒有走。然而，哪位後面來的背劍的男子，卻不見了蹤影——我們知道，當時南劍揮著利劍從窗口飛身而下，一劍穿雙鎖，救了黃龍鏢局的趟子手劉占平。
但是，這一點就讓茶樓招待感到十分納悶了，畢竟，他一個下午都在櫃檯里待著，沒有離開過。若是那個背劍的青年人，離開茶樓，從他們的面前經過時，他肯定會發現的。
這時，茶樓李掌柜笑吟吟地看著他從樓梯上走下來，「怎麼了，小東子，你在想什麼呢？」
茶樓小二哥，只得將心中的疑問告訴掌柜的。
「掌柜的，你說奇怪不奇怪，」他說，「上午我明明看見，上面那兩個客人的茶座上，不多久又來了一個穿紫衣，背長劍的一個青年男子；而現在，那個後面來的劍客不見了，上面只有早上來的那個，圓臉短須的漢子和那個穿著粉紅色衣裳的那位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李掌柜一聽笑起來，「閑人莫問江湖，是非自然無關！」
招待年紀輕，懂是少，根本就不能理解掌柜的話中含義，「李掌柜，」他說，「你就實話告訴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掌柜呵呵笑起來，「意思很簡單，」他說，「天下之事，誰的事情都可以打聽、都可以詢問；唯獨江湖上的事情，最好不要問，因為，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非常複雜，也非常麻煩。你如果問多了，或者是知道了他們的事情，那麼，你從此就會不得安寧！」
李掌柜說了這麼多，但是小東子還是似懂非懂；他卻不便再問，畢竟，任何情況下，在別人面前問的話太多了，就會顯得自己很無知。小東子這個年紀，正是虛榮心正盛的時候，他很懂得應該在別人面前，如何維護自己的尊嚴和面子。
但是，到了深夜，茶樓都要打烊的時候了，樓上臨窗的倆位客人竟然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樣一來，就使茶樓招待小東子很為難了。畢竟這是他的工作，時間到了，他該及時提醒客人：「時候不早了，我們茶樓要打烊了！」
大概在戌亥之交，茶樓招待小東子，擰著一壺開水，殷勤地走到龍嘯天張海生和南宮玉坐了一天的茶座前。他首先給他們的茶壺裡倒上滾燙的開水，以表示他們的服務態度始終都是非常周到的。繼而，小東子看著二人笑一聲說：「兩位客官，我們……」
他的話還未說完，圓臉短須的龍嘯天張海生已經從袖兜里，取出一個五兩的銀錁子，交到他手中，「小二哥，」他說，「你去告訴你們掌柜的，我們要在這裡等一位很重要的朋友。我們的這位朋友很可能就快來了，如果我們現在走了，會讓他不安的。所以，請你們原諒，我們還要在這裡等一等！」
見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銀子也送到手上來了，這個時候，他若是再要說不同意，似乎顯得自己很沒有人情味了。
「哦，原來是這樣，」茶樓招待小東子支支吾吾地說，「那小的現在就去與咱們掌柜的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意下如何！」他說著，再次向兩位客人點頭致意，並轉身退出茶座，從樓梯口咚咚咚走下樓去了。
見他滿臉窘迫走下來，茶樓掌柜的就笑。小二哥更不明其意，「李掌柜，您怎麼對著我發笑？」他走到櫃檯前，忍俊不禁問。
昏黃的燈光，照在李掌柜肥胖臃腫臉的上，反射著油膩的白光，「他們是不是，還不肯走啊？」
小二哥吃了一驚，用十分欽佩的眼神，盯著李掌柜問：「咦，李掌柜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說著將手中的五兩銀子張開來，給客棧掌柜的過目，「他們說要再等一等，因為他們的一位朋友，還沒有到；並且，他們倆給了我五兩銀子，作為延遲、逗留的費用！」
李掌柜哈哈笑著說：「那還有什麼說的，只要他們願意給錢，就算他們要坐到天亮，我也非常支持！」說著，他一把將小二哥手中的五兩銀子，抓到了自己的手中。
就在這時，門外馬蹄聲響，只見有倆個人，一男一女，騎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來到茶樓門前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