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六十章 黑龍捲軸
「張良先生,你們怎麼又回來了?」見我們又折回,丁掌柜先是意外,隨即又饒有興趣地調侃道:「嘿嘿,剛才那個瞎扯雞有三條腿的公孫玲瓏是不是被子雨姑娘氣走了啊哈?」
我重重點了點頭忍笑道:「的確被氣走了,不過不是被我,而是天明。連子房都拿公孫玲瓏沒轍,沒想到子明一句胖大媽就把人家給氣瘋了,實在太有殺傷力!」
丁掌柜叉著腰挺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的確!的確!姑娘所言極是!」
原本悶笑的我終於也忍不出笑出了聲,一邊的張良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安靜的看著我略帶無可奈何的眼神。而按照常理,此時應該得意洋洋的天明反倒一臉嚴肅,他一語不發像個躲避捕獵者的小鹿,伸長了脖子警戒地打量著四周。
「咦?子明你今天有點反常啊!」丁掌柜一巴掌拍在天明的肩膀上。
天明縮回脖子,儘可能壓低聲音鎮重其事道。「我帶了重要的東西過來。」
丁掌柜笑笑道:「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鬼都知道你帶了重要的東西在身上。你放心,這裡很安全。」
張良看向天明問道:「天明,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黑龍捲軸。」
原來是黑龍捲軸!據我所了解,黑龍捲軸是秦國最高機密的捲軸,由秦始皇親自簽發的機密文件,知道黑龍捲宗里的內容的人絕不超過三人。先前張良得到情報黑龍捲軸由一隊喬裝成商隊的秦國侍衛兵護送,大致什麼時間會經過城外官道都清清楚楚,墨家得到消息后,派出盜跖和大鐵椎成功截獲了捲軸。
同時黑龍捲軸也不是普通的捲軸,它類似達芬奇密碼中的達芬奇密碼筒。外有公輸家族的霸道機關術「六道輪甲子鎖」保護,如開啟方式不當,內有腐蝕性酸溶液會把文件瞬間摧毀,而那個秘密,也將會永遠消失歷史的塵埃之中。在當今能有可能打開公輸家密碼鎖的也只有墨家班大師。
「噓……」丁掌柜知道事關重大,連忙去關門。
張良問道:「已經解開密鎖了?」
「嗯,鎖是解開了,但是,沒有人能看懂。他們都說天底下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看懂,那就是三師公你了。」
裡面的文件沒人能看懂?難道這個文件還要特殊方式解碼?而且只有張良能解開?這個張良是萬能的嗎?歷史上只講他謀略,可沒講他還有數學家的潛質…….而且這種情報戰的趕腳,好像對於這個時代似乎太超前了吧。
「他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帶來?」丁掌柜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直言不諱道。
「那當然,我可是墨家巨子,劍聖唯一傳人!」天明拍著胸脯無比自豪,他把一個竹筒遞給了張良,打著保票道,「萬無一失,絕對安全!」
張良淺笑著接過竹筒一看,忽而神色微變,他頓了頓,隨即看向天明問道:
「子明,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怎麼了?」
張良把竹筒倒了過來,晃了晃,道:「這個竹筒裡面是空的。」
「什麼?!!怎麼會這樣!」天明驚詫不已,連忙在身上翻找,可是找了個幾遍都一無所獲。
張良蹲下身,握住了天明的雙肩,鎮定道:「子明!黑龍捲軸不見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放在身上的!怎麼可能找不到了!」天明一臉茫然,看起來的確大事不妙了。
「你真的把黑龍捲軸給弄丟了?!」丁掌柜驚道。
天明一下子就像個泄了氣的起球,兩眼無神,差一點就要淚崩的樣子,低吟道:「好像是的。」
丁掌柜心急如焚,責怪道:「我的天哪!你知道這東西有多重要嗎!糟了糟了,這回糟了!」
張良定定看向天明,眼神中帶著一絲信任和鼓勵,他用溫和而有力的語氣提醒道:「子明,現在需要你仔細回憶,不要放過任何細節。你從墨家出來,經過了哪裡,遇到過誰,捲軸有沒有拿出來過,是不是一直在你身上?」
天明似乎被張良的話語點悟,哭喪的臉色稍稍一緩,回憶了片刻后,他突然大叫:「啊呀!竹林!」噌地一下,人就飛一樣的跑出了客棧。
我愣了愣,總覺得不夠穩妥,問張良道:「子房我們不跟去幫他一起找?」
「我的行蹤已經被暗中盯上,天明他肯定是沿著去墨家的路尋找,我不方便跟著,容易暴露墨家據點。」
「這黑龍捲軸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才得到的,解鎖也是費盡心機,居然被天明他……張良先生,你說這到底怎麼辦啊?」丁掌柜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心緒不寧道。
「丁掌柜,先別著急,如果天明找到捲軸請他回庄交予我。」張良語調極其平穩地說道,不知是他真的不生氣還是只是想穩定對方陣腳而已。
丁掌柜嘆嘆氣道:「好吧,張良先生。希望天明能找到,否則真是枉費先生一翻心血了。」
「嗯,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張良作揖道。
我們折騰了半天總算踏上了回庄的路,雖然天明這個禍闖地不一般地大,但張良似乎並沒有想象中如此緊張,他反倒饒有興趣問起我辯論的事情來:「雲兒,你為何會突然想起要和公孫玲瓏辯論雞三足?」
「只是覺得有趣罷了,看她如此鄙視我,忍不住和她交流一下。其實我還是很欣賞公孫龍先生的,他雖然有許多詭辯,但是他的『白馬非馬論』『堅白石論』的思辨的確流傳千古被後世所肯定,蘊涵著很深層次的哲理。而且他用詭辯也是表達自己政見,諷刺當今名不副實的現象,並不是毫無益處。他在政治觀點上也是主張「偃兵」的和平主義者,數次用他的辯論口才力勸諸侯國君停止相互之間無謂的戰爭。」
「的確如此,名家前輩惠子、公孫龍是與儒家的孔孟、道家老莊、墨家墨子大派齊名的人物。不過這些年一路傳下來,似乎有點越走越偏門,詭辯之道也有點走火入魔之嫌了。」
「那個公孫玲瓏好像是有點走火入魔啊,呵呵。」我輕笑道。
張良嘴角勾起,帶著一絲**道:「雲兒,我看你畫的集合非常有意思,你的算術造詣不為人師實在可惜了。要不以後我的算術課都換你來教弟子吧」
「我沒意見,只要你有本事能說服伏念大師兄…….」我奇怪地睨了一眼張良,疑惑道,「子房,你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你就不擔心子明嗎?」
張良收起表情正言道:「子明調皮搗蛋,也經常胡鬧。不過,能夠被選中成為墨家巨子的人,一定有過人之處,是萬里挑一的英雄男兒。我相信身為墨家巨子的子明,不會讓大家失望。」
「恩,他看似行為常常不找邊際,但關鍵時候的確讓人驚嘆,不過還是有點讓人擔心啊……」
張良淡淡一笑道:「再擔心結果,也不能改變事實,我們何不相信天明一回。而且聽子明說竹林,在墨家據點到客棧這條路上只有一片竹林,那林子里人煙稀少,如果捲軸掉在那裡應該找回的幾率很大。另外子明用來裝捲軸的竹筒是空的就說明捲軸一定是那時候掉的,只要找到砍竹子的地方便可找回捲軸。」
「嗯!你說的有點道理……」張良如此淡定原來如此,他心中早已經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我們行至半路山腰,突然間幾道人影晃動,竄出四個蒙面黑衣人,倏然停定在四方屋檐之上,身法甚是迅速。
張良臉色驟冷,凝神把我拉到身後,低語道:「羅網。」
羅網?我掌心冷汗暗生,羅網的來頭光想想都讓人有點發毛。它是秦帝國最龐大同時也是最可怕的神秘組織,大量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劍客,加以殘酷、血腥的訓練,將他們培養成致命的一根根毒刺。如同一隻只潛伏在帝國陰影里的蜘蛛,時刻守候著落入網中的獵物。而且看這陣勢我們儼然已經被包圍。
張良看了看我,目光鎮靜沉穩,他溫熱的手掌握住了我手,讓我頓感安心。
一個威嚴男子的聲音從前面不遠處的宅子里穩穩地飄了出來:「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子房果然是胸懷大志的俊傑。」聽起來說話的人應該就是李斯。
「子房只是一介平民,怎敢有勞大人尊駕?」
張良雖然面色凝重,語氣卻是波瀾不驚的沉著,他又側身在我耳邊低語道:「雲兒,離庄也不遠了,你先回去,路上小心。」他頓了頓,似乎還不放心又補充道,「切記不要再亂跑了。」
「亂跑…….誰亂跑啊」我頓感汗顏,壓低了聲音想抗議幾句,但見這形勢還鬥嘴實在有點沒輕沒重,便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可要小心。」
「嗯。」張良目光掃過宅子門口的侍衛,不知是看出了什麼蛛絲馬跡,語氣又穩了幾分道:「應該只是一次會面而已,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