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涼亭
思思低笑幾聲，說道，“姐姐也就這麽一說，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再看向不遠處，已經有人雲集在鳳儀殿外，眼神飄忽間，她對靜妃說道，“人都該到齊了，咱們也該過去了，是不是？”
兩人齊起身，走回來時的路。直到將人群盡覽，這才到了鳳儀殿門外。這個時候的鳳儀殿裏，剛剛準備好所有的瓜果以及茶水，等著這些宮裏頭最為風光的女人，進來向可蘭氏盤石問好，請安。
可這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眼前的可蘭氏盤石，看上去似乎更加肆意，更加張狂。她從簾後走進來，對著眾姐妹一聲呼，“本宮像是來晚了，是吧？”
眾人均答，“娘娘來的並不晚。”這一些講話的方式，都是當初可蘭氏盤石設計好，讓宮裏的女官，逐一一個教會這些主子。
這點規矩，她們是該懂的。可蘭氏盤石往最中間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又對眾姐妹說道，“妹妹們也請坐吧！”然後是靜妃，芥妃，再然後是深嬪，秀嬪，美嬪，再然後是可昭儀，梁昭儀，姍昭儀，昨昭儀，入坐。
二個妃子先落座，再然後是三個嬪妾落座，最後是四個昭儀落座。
待得眾姐妹坐好，可蘭氏盤石的侍女憐兒，便端著茶壺，挨著個兒的，給眾人倒茶水。可蘭氏盤石這才說道，“今日十五，姐妹們近日來在宮裏可都忙些什麽？本宮覺得皇銀也不是那麽容易來的，大家還是要儉樸了算好。”
說著，她的目光隨著眾姐妹的頭飾，耳佩，項圈，再看向她們的服飾，和手上的鐲子。其犀利如刀的目光，看得眾姐妹心中冒著寒氣。
乍看，都十分繁華穿戴，而端看可蘭氏盤石，卻發現她穿戴十分節儉，當下不由得心裏一陣抽搐。果然是樣子做的實足了。不得不說，可蘭氏盤石，心機之深重。
眾姐妹隻得說道，“皇後娘娘衣著節儉，實為妹妹們的楷模！”話音剛落，可蘭氏盤石沒有節製的哈哈大笑起來，其聲可見多麽放肆。
笑畢，可蘭氏盤石方覺有些尷尬，收住笑眉，趕緊換了一副神情，對靜妃嚴詞厲色的問道，“聽說二皇子身體小恙，不知靜妃妹妹可有多加關心，可不能讓皇上的子嗣遭遇了病故，知道嗎？”
思思想，這裝模作樣的關心做出來的樣子，倒也挺令人惡心的。再看向身旁的梁昭儀，也見她一眸子的厭棄之色。
被可蘭氏盤石點名叫出來的靜妃，抬眸看見可蘭氏盤石正看著自己，不得不回答，“妹妹昨個兒前往奶娘處看望過，二皇子是偶感風寒，不要的什麽緊，多謝皇後姐姐關心了。”她倒是輕描淡寫，但可蘭氏盤石卻沒有想要放過她。
輕輕撫過額前的留海，可蘭氏盤石額頭的皺紋便看見了兩條，思思驚訝之餘，覺得盤石蒼老的竟要比自己還快。這大概是女人上了二十歲，都略現老成之色吧。
可蘭氏盤石聽聞靜妃如此言語，故意挑刺子的說道，“二皇子病重，妹妹應該留在奶娘居裏好生照顧著，別隻會生不會照看，這要是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叫皇上怎麽一心忙碌朝政。”一副這後宮裏的事，都是她要管理的樣子。
思思想，從前她還是夏宮的時候，可蘭氏盤石對她倒也麵子上不敢。誰知道她會經曆如此變故。可見靜妃一向恬靜的性子，令可蘭氏盤石生了欺淩之心了。
在這樣的時候，思思也不敢站出來為靜妃說話，隻是安靜的聽著。靜妃被可蘭氏盤石說的耳根子通紅，她也知道可蘭氏這是在故意找她的茬，盡給她小鞋穿。
當著眾姐妹的麵，靜妃不應也下不來台。隻得回道，“皇後姐姐教訓的是，妹妹定當謹記教悔，不敢有所怠慢！”這一番話說的完全無刺，倒也聽不出來靜妃心裏的波動，思思這才感覺到，靜妃沉穩的功夫竟然這麽好。
聽得靜妃如此言，可蘭氏盤石才打算放過她，這才向麗可人說道，“還有，可昭儀也懷喜了，身子骨要多補補，平時注意不要感了風寒，好生把孩子生下來，不要誤了皇室血脈的綿延。”
這話說的可真是冠冕堂皇，思思哼在心裏。當初她即將臨盆，卻遭人用利器捶打肚子，險些致胎死腹中，造成千古遺案。這可蘭氏盤石若真有心照顧皇子，怕也是不會這麽容易就暗算於她，這後宮之中，有如此膽略，又有如此心機之人，除了她可蘭氏盤石，尚還有誰？
麗可人微微站起，對可蘭氏皇後說道，“可人謝過皇後娘娘娘關懷，可人腹中是個公主，常聽宮裏人說，公主最易養胎，可人自己會照顧好身子，讓公主順利臨盆。”她不敢稱可蘭氏盤石為姐姐，因了她是個昭儀，與妃子的地位自然不同。
思思聽得麗可人此言，便知道可蘭氏盤石會瞧不起麗可人。隻因為麗可人的言語間，沒有個底氣，也沒有個霸氣。不過這樣的語氣和態度，最不容易引起像盤石這樣的人的嫉妒，也好讓她順利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果然，可蘭氏盤石別過眼，又問道，“可人妹妹倒說的真率，誰人說是公主了？”這話帶著幾分刺辣，聽在思思耳朵裏，就知道可蘭氏盤石計較著皇子的誕生。怨不得這二年多的時間來，後宮裏一個皇子都沒有添，唯一一個，還叫人在深夜被人用東西捶沒了。
麗可人卻單純可愛的很，低眉笑語間，說道，“皇後娘娘不知，是太醫把了喜脈，對可人說的。”她說清楚了，思思好不激動。若是麗可人說一句，是她自己感覺的，不知道又要惹可蘭氏盤石多少事來說。
聽說是太醫把了喜脈，可蘭氏盤石才麵露笑容，對麗可人的語氣也有了變轉，“那就好生養著吧！莫要讓皇上分心，小心點身子骨。憐兒，等下給可昭儀送碗本宮秘製的薑湯去。”
憐兒一邊應了是，一邊下去準備薑茶。
思思聽得可蘭氏盤石講說，是她秘製的。心中譏諷之意不溢言表，她知道可蘭氏盤石拉籠了芥妃，對靜妃她是不可能拉籠的。這下，又想要把麗可人的心給拉了去。思思心裏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可蘭氏盤石，要怎樣收籠她們這批嬪妾昭儀的心。
像梁昭儀，可蘭氏盤石也是知道的，那是靜妃的黨羽，自然是不會被她收買到心的。似乎可蘭氏盤石也發現了她，轉眼，注視著思思。
思思感受到目光，忙坐正了身子，不敢有半點怠慢之意。果見，可蘭氏盤石之語如珠滾盤，“本宮聽說，最近剛來了一個昭儀，可是你？”思思抬眼，卻見可蘭氏盤石盯著自己。
她連忙站起來，微微一躬身，說道，“皇後娘娘說的是由昨，由昨來昨宵殿已有數日，今日得見娘娘，已屬三生有幸。”說完，她拿眼神瞟一眼靜妃，見靜妃也沉著眸子看著自己，心裏一陣計較，知道可蘭氏盤石想要趁此機會拉得她的心。
這番話，倒是把可蘭氏盤石給哄得高高興興，眉眼彎彎中，可蘭氏盤石對思思說道，“皇宮裏不比外頭，有著許多的規矩，若是不聽話，不服從，便會有苦頭吃，明白嗎？”這算是教悔麽？思思心笑道，盤石啊盤石，早日你若肯對我說此話，料定我今日不會這般與你作對，如今，咱們還能水火相融麽？
思思抬起頭，正視可蘭氏盤石，眼神裏全是義敢和果斷，她輕聲說道，“謝皇後娘娘的教悔，昨兒自是不敢造次。”說完，便看見可蘭氏盤石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思思便挑著機會，坐了下來。
屋子裏靜了下來，可蘭氏盤石說了一聲，“妹妹們用茶吧！”這一屋子的主子，全是她的妹妹，隻因為她是皇後，皇後何來的姐姐之說。宮裏頭都是她最大。
一聲令下，十個人伸手，往旁邊拿過茶碗，放至唇邊，飲一口，再放下。這便算是飲過茶了。當茶碗再度被放下時，可蘭氏盤石也飲了幾口茶水，這時候就她說話最多，口渴也是正常。
似覺無慶可說，畢竟這宮裏頭的新鮮事兒還少。可蘭氏盤石端看著芥妃，隻見芥妃一言不發。誰都知道，上回思妃與芥妃發生矛盾，芥妃因為犯下重罪，被打入冷宮。可後來思妃因為意外而殞亡，這芥妃卻不知為何，突然從冷宮中放了出來。
靜妃心裏自是明知，就連秀嬪和深嬪也是明了的。是可蘭氏盤石，把芥妃放了出來。並且收為同黨，對於這事，靜妃知道的時候，也已經晚了。早知道芥妃有一天會從冷宮中放出來，她當日就該為著芥妃，多向可蘭氏盤石求情。
這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那芥妃，膝下無皇子，定當會為了可蘭氏盤石鞍前馬後，又因了這份救命之情，兩人的關係，恐怕也是足夠的利用了。
隻是聽說，真帝至今未去看望過芥妃。不知，這芥妃的事情，真帝是知也不知？靜妃便覺有些糊塗，可蘭氏盤石辦事情，果真是剛愎自用麽？
若他日，真帝問起來，也不知她可蘭氏盤石，如何作答。靜妃放下茶水，拿眼瞟一眼梁昭儀和思思，剛見兩人也這般望著自己，這才收住了目光，靜看著眼前的茶水，隻見茶碗裏，碧綠的茶水漾著茶葉，好像湖上的舟子，飄來飄去。好不自在。
過了許久，可蘭氏盤石才說道，“到十九，靜妃和芥妃妹妹要隨本宮一處前往太院，給太後請安。到時候，還是老樣子，到本宮的鳳儀殿相約。聽見了嗎？”這一聲，嚴詞厲色，像是命令，像是吩咐，絲毫沒有商量之地。
靜妃和芥妃異口同聲，“妹妹知道娘娘的安排，定不負所望。”這也是可蘭氏盤石寫給女官，讓女官培訓了這批人，這靜妃和芥妃才說的如此整齊。
話說可蘭氏盤石做這些有什麽用，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能令姐妹們看了心裏痛快，言說她管理後宮有方子。思思想，這情景若是放在人前，誰都會知道肯定是有人背後謀劃的。這可蘭氏盤石，不是一直處心積慮，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