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西國皇宮
西國王宮此時一片陰雲密布，太監宮女們各個噤若寒蟬，謹小慎微地做著自己的事，絕不敢多說一句話惹了別人的眼。
原因無它，陛下病重！
正是夏季最熱的時候，驕陽當空，沒有絲毫遮掩地熾烤著皇宮內外眾人的心。
寢宮外的大小太監宮女跪了一地，有些體弱的已經搖搖欲墜了起來，而那些強撐著的也無不是個個汗流浹背，暴晒后的面色通紅，夏日裡輕薄的衣衫已經貼在身上，狼狽不堪。
殿內的氣氛更加凝固，一溜兒的太醫俯首跪在地上等著吩咐，太醫院院使額頭冒汗，戰戰兢兢地向祥王稟報著皇帝的情況。
皇帝的身體情況實在太過莫測，即便是所有太醫一起診脈也沒有找到病重原因，只能硬著頭皮說道，「王爺，臣等無能。」
祥王大怒，「無能？皇家養你們這麼多年，如今皇兄出事，你一句無能便完了？來人！給我拖出去打，什麼時候……」
話還沒說完就被皇上身邊的首領太監打斷，「王爺息怒，王爺息怒。這些御醫已是國內最好的醫者，若是他們此時不能全力醫治陛下，恐有不妥。」
祥王氣得發抖，「這些庸醫，留他們何用？」
頓了頓，說道，「我允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內無論如何都得讓皇兄醒來，否則你們所有人都拉出去杖斃！」
眾太醫不言，院使諾諾應是。
看眾人遲遲沒有動作，祥王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想辦法！」
院使帶著太醫們下去，首領太監王安在一旁催促著，「快點兒，快點兒。」
祥王繼續對王安吩咐道，「你們也出去吧。」
王安走出殿門后就小跑跟上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院使，招呼道，「夏大人這般急匆匆地往回趕，可是對皇上的病症有眉目了？」
夏大人苦笑著說道，「若是有眉目，我也不至於如此。」
王安淡淡地說道，「辦法是可以慢慢想的，只是龍體安危關乎社稷，夏大人也不想朝堂動蕩吧，畢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夏大人嚴肅地回道，「王公公放心，本官明白。」
等到王安從外面將殿門關上之後，祥王才朝床上安靜躺著的皇帝說道，「皇兄，沒人了，起來休息會兒吧。」
皇上緩緩地撐著起身，瞪了一眼在旁邊看著的祥王，皺眉說道，「有沒有眼力見兒？還不過來扶我！」
祥王撇撇嘴，還是過去躬身扶起他，口中不忘說著，「不就裝個病，你至於這樣嗎？我可是喊得嗓子都啞了。」
皇上直起身後便朝他拍了一掌，罵了一句，「你以為裝病那麼簡單？僵著身子躺一整天連個表情都不能有，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難受？」
祥王特別誠實地搖搖頭，「不知道。」
氣得皇上直接又朝他拍了一巴掌，「滾一邊兒去，看到你就不順心。」
祥王從善如流地說道，「那我叫王安過來？」
說著就要往殿外走去，身後傳來皇上的叫停聲，「等等！」
祥王站定，不耐煩地望著皇上，一副有事快說的神情，皇上氣急，嘟囔了一句，「讓你走你真走啊？」
祥王走回去，居高臨下地看著皇上，「不用我滾了？」
「不用了。」
祥王這才拖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坐下，「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要一網打盡了？」
其實也不怪他多此一問，之前有很多次機會都能將餘黨掃清，但是皇兄總是顧念舊情，結果死灰復燃。
過往教訓太過慘痛，容不得他不謹慎。
祥王暗下決心，要是皇兄這次還是不忍心下決心的話，他就扔下皇兄在這裡處理這些爛攤子，不管他了。
索性皇上這次沒讓他失望，點點頭說道，「我沒想到他竟然狠心到對麒兒下手，這次我不會放過他。」
祥王點頭，原來皇兄的逆鱗是麒兒，之前連兵權被搶都能放過，如今麒兒下落不明，這才下定決心。
口中還是安慰道，「皇兄放心，麒兒身為皇子，有龍脈護佑，不會有事的。」
皇上嘆了口氣，知道這是在安慰他，不過心中還是抱著期望，「麒兒跟著仙人，不會有事的。我會在麒兒回來之前，留給他一個乾乾淨淨的江山。」
祥王暗嘆口氣，卻不敢在面上表露分毫。
太子已經離開三年半了，當初那位仙人說三年之後太子就會回來，如今半年過去仍是音訊全無。派人過去尋找卻根本連當初進去的路口都找不到了，怕是凶多吉少。
皇兄想必也是知道的，否則又怎麼會在三年按兵不動之後突然發難？
兩人坐了一會兒之後皇上躺會床上裝病，祥王將王安叫進來囑咐他，「你好好照顧皇上，有什麼事隨時來找我。」
「奴才遵旨。」
送走祥王后，王安從桌上倒了杯茶水遞給皇上，輕輕推了推他，「皇上，皇上？」
皇上緩緩地睜眼，迷糊不清地說了句，「什麼事？」
「您喝點兒水再睡。」
上前扶著他坐起來，口中說道，「陛下，老奴給您拿點兒東西吃吧。」
皇上抻抻背，接過水喝了兩口說道，「不用，祥王給朕吃了些糕點，還不餓。」
喝完水還是覺得身體僵硬得不行，繼續說道，「你過來幫朕捶捶背，躺了一天身子僵得動不了，果然是老了啊。」
王安接過還剩半杯茶水的茶杯放到桌上，站在皇上身後給他捶背，嘴裡不忘說道，「陛下哪裡老了，這西國可還需要陛下再操勞好些年呢。」
皇上「呵呵」一笑，「就你會說話，不過這西國，我也操勞不了多久了。」
王安心中一緊，不動聲色地說道，「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如今太子未歸，可不是還需要您再操心著嗎？」
聽他提到麒兒，皇上瞬間沉默了下去。
王安意識到說錯話，直接跪到地上請罪，「奴才多嘴，惹皇上生氣，請皇上責罰。」
皇上嘆了口氣，說道，「你起來吧，朕不怪你。如今朕身邊也就你一個能說得上話，若是連你都趕走，朕可就真的算是孤家寡人了。」
王安的眼眶泛紅，哽咽出聲，「陛下……」
「朕無事，只是有些擔心麒兒，起來捶背吧。」
「是。」
到底是僵硬了太久，王安錘了許久皇上也只是覺得有些輕緩，作用並不是太大，便止了他的動作，說道，「躺的太久，光是捶也起不了多大用處，扶我起來走走吧。」
剛一起身，僵硬了一天的腿有些發軟，踉蹌了一下。
幸好有王安在一旁攙著，才沒有摔到地上。
兩人慢慢悠悠地繞著屋子走了兩圈，皇上便有些氣喘，王安扶他坐下，擔心地問道，「陛下，真的不告訴祥王嗎？」
皇上有些出神地看著因為關閉房門而顯得陰暗的大殿，「何必讓他跟著一起擔心？麒兒到時若是回不來，你便將遺詔給他，他這個人最是面硬心軟。我如今的這幅身子也不奢望別的，只希望能再見麒兒一面。」
「會的，三年已過，太子殿下快回來了。」
皇上喘著氣說道，「我知道，知道你們都在寬我的心，麒兒怕是凶多吉少了。」
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