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父子
白域渺看著這自己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
他閉上了眼睛。
起碼,總不是落得了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白瀟遊看著躺在地上漸漸暈染了的血跡,眸中猛然一沉。
他猛然轉過身去,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無論如何,白域渺總歸是自己的親侄兒,兩人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
盡管後來鬧得個見麵就劍拔弩張的地步。
可看著他親眼死在自己麵前,終歸心下也是多少有些難受的。
甄蓉兒看著白域渺的屍體,微微一皺眉,而後她轉過身去,拍了拍白瀟遊的肩膀,淡淡道:“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辦接下來的事情吧。”
白瀟遊點了點頭。
他往前抬了一步,邁過了腳下的門檻。
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初春寒涼的天氣,陽光本不強烈,如今卻是覺得刺眼得很。
白瀟遊猛的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他才漸漸適應了這種陽光。
安定城,楚慕寒府邸。
高喊一聲送入洞房之後,其餘的人都開始不約而同的坑起了新郎來。
一群人熱熱鬧鬧,好不開心。
正當此時,隻聽門口傳來一聲喊:“好小子!這都送入洞房了?”
聞言,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往聲音的出處望去。
隻見門口出現了一個一身黑衣的老頭,留了半尺長的胡須,黑發灰發與白發交錯生長在他的頭上,下巴上。
那老頭麵上帶著調笑一般的笑容,眼底的笑意卻並不明顯。
淩輕衣看到那人的一瞬間,頓時喜形於色,張開雙臂笑著就衝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喚道:“老頭子——你怎麽來了?!”
正當淩輕衣快要撲上去的一瞬間,那老頭瞬間躲開了。
他滿臉嫌棄的看著撲了空的淩輕衣,罵道:“小姑娘家,在外麵這樣成何體統!喚我老頭子,也不怕你男人生氣!”
楚慕寒眉眼含笑的看著那師徒倆的打鬧,隻覺得心下一股暖意上來。
這才是家的感覺。
方知行看著神偷那老不休的模樣,冷哼一聲,似乎很是不屑。
遠處的神偷聽見了方知行的那一聲冷笑,當即就開了口,打斷了淩輕衣正欲開出聲的抱怨:“我說你這個死大夫,怎麽哪兒都有你?!”
“我女徒弟成親,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方知行冷哼一聲,而後罵道,“倒是你,你兒子成親,怎麽這麽晚才來!”
兒子?!
所有人都驚愕了。
神偷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以為最多就算是方知行知道了,也就是威脅一下他而已。
沒想到他還沒剛一到,方知行就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了!
千算萬算,獨獨低估了方知行的狠心程度!
臉色難看的,不止神偷。
還有風落笛。
風落笛看著這個養育了自己二十幾年的老頭,心下的情緒無法言說。
不過他還沒有喝醉,腦子清醒的很。
他轉頭望向身側的方知行,沙啞著嗓子問道:“方師父,你說的事情……是真是假?”
誰料方知行根本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望向神偷,笑的幸災樂禍:“哎!臭賊——哦不,風顏,你說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風顏……這便是神偷的真名嗎?
風顏,風落笛……
淩輕衣皺眉開口:“那也不能說方怡就是方老先生您的女兒不是?”
這句話雖然說的有些尖銳,但實屬沒錯。
雖說淩輕衣這邊盡量想要化解這種尷尬,但是就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風落笛和……風顏,確實眉眼之間有些相似。
楚慕寒眸子幽深的看著眼前的這一變故。
他抿了抿唇,而後沉聲開口:“今天是風落笛和方怡成親的日子,不是你們這老一輩人清算恩怨的日子,有什麽事情,容後再說。”
這句話無疑給眾人提了一個醒。
無論風落笛和風顏到底是不是父子,無論他們風顏和方知行以前有什麽恩怨,今天通通都不要說。
今天最重要的,是風落笛和方怡大喜的日子。
不僅是風落笛的,還是方怡的。
方知行淡淡的收回視線,掩去眸子裏的幸災樂禍。
看樣子,應該是消停了。
風顏看著風落笛,就這麽望進了那一雙深邃的眸子裏。
他心底一驚,堪堪的別開眼去。
淩輕衣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她伸手牽住了身旁楚慕寒的手,以此來給自己一個喘息的空間。
淩輕衣抬眼望去,給了楚慕寒一個感激的眼神。
楚慕寒抬手攬住了淩輕衣,他心下有些心疼。
事情接二連三的來,似乎都衝著淩輕衣。
就算不是衝著淩輕衣,也總要連累著她。
再加上這一次涉及的不隻是她,還有她從小就一起陪伴著的兩個人。
恐怕這一次比以往更令她難受。
他楚慕寒沒有什麽能做的,隻能盡量幫她解決這一切。
這般想著,楚慕寒抬眼望向了風落笛。
隻見風落笛一雙眸子裏似乎有千萬種情緒在翻湧,但卻濃重如墨。
他就那麽淡淡的,但卻又異常沉重的望向風顏。
淩萊看著麵前的這一場變故,心下緊張的很。
這畢竟是自家師門的重大變故,雖然危及不到他,但總歸他也要替自家師傅一起操操心的。
於宵抱著於蔓蔓,麵色淡淡。
事不關己……他才不插手這等麻煩事。
不過——
於宵淡淡看了一眼一臉倦容依偎在楚慕寒懷裏的淩輕衣,眸子瞬間一沉。
他瞎操心個什麽勁兒?她已經有人給她撐下了一片天了。
他抿了抿唇,率先抬步離開。
有一個人動,緊接著所有人都跟著動了。
就隻有神偷還站在原地。
風落笛先是轉身走了兩步,而後微微側過頭去,望向身後,淡淡道:“師父,吃酒了。”
說罷,他便似乎再也不想管風顏一般,徑直抬步離開。
風顏聽到這句話,瞬間臉上一喜,他也顧不得什麽了,立馬上前去。
遠處。
蒙麵人一雙眸子幽深的看著這一幕,脖頸見隱隱有青筋在閃。
方知行?
嗬……
看來他還是容不得他方知行再繼續這麽逍遙下去。
熱鬧的聲音再起,隻不過不再似方才那樣。
此番,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了自己的打算。
很快,日漸西沉。
太陽總是落得那樣快,日子雖然是漸漸的長了,可終歸還是短的。
風落笛也不知是真高興,還是受了風顏那件事情的影響,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已經是爛醉如泥了。
就連進入洞房,都是別人扶著進去的。
風落笛甫一進洞房裏,就口齒不清的叫囂著讓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
然後他便跌跌撞撞的往床上坐著的人的方向走去。
沒有那些繁瑣的禮儀,風落笛醉眼朦朧的掀開了蓋頭。
隻見一張麵若桃花的小臉展現在眼前。
他眼裏似乎更加的醉了。
撲麵而來的一股酒味讓方怡瞬間皺起了眉頭。
她滿臉嫌棄的道:“你怎麽喝了那麽多的酒哇!”
而後便站起身來,手忙腳亂的扶住了腳步踉蹌的風落笛。
隻見風落笛傻嗬嗬的笑著,對方怡道:“高……高興嘛!”
說這話的時候,中間還打了一個酒嗝。
方怡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而後問道:“那這合歡酒還要不要喝了?”
風落笛很是理直氣壯:“喝啊!當然要喝!為了和我娘子和和美美……我當然要喝——”
然後他再次打了個酒嗝。
方怡滿心無奈得很,可還是架著他來到了桌前,一人一杯酒交錯著飲下了。
可是還沒剛喝下,下一秒方怡就覺得身體一重。
隻見風落笛此刻似乎是真的喝蒙了,現在已經暈了過去。
方怡好不容易才接住了他,然後心裏滿是無奈的把風落笛架上了床。
可憐本來是新婚洞房花燭夜,結果就在方怡給風落笛脫衣服擦臉喂醒酒藥丸中過去。
正當方怡忙活的時候,淩輕衣坐在花園裏,看著對麵神色有些躲閃的老頭子,眉心緊皺。
最後風顏好像實在是受不了淩輕衣那令人心虛的眼神,他無奈開了口:“你……你有什麽事情,就問吧!別這樣看著我,怪瘮的慌的。”
聞言,淩輕衣冷笑一聲,而後她淡淡收回視線,道:“你不心虛,怎麽就瘮的慌的?”
風顏無奈的抿了抿唇,而後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可是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何必再問我呢?多此一舉嘛這不是!”
說罷,他舉起麵前的酒杯,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
淩輕衣眸子一沉。
是啊,明明她心裏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可是……
淩輕衣再次抬眼望向風顏,沉聲開口:“我想聽你親口承認。”
風顏神色一滯。
許久之後,他緩緩歎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就幹脆的跟你說了吧,反正總歸不能瞞你們一輩子的。”
二十幾年前,他和方知行一直是冤家,但同時又惺惺相惜。
直到有一天。
他們同時遇見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性情冷淡,卻偏偏致命的吸引人。
後來,他們兩個人為了爭那個女人爭得不可開交,曾經的惺惺相惜早已不複存在。
最後的最後,那個女人選擇了風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