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談心
淩輕衣看到楚慕寒為自己慌亂的模樣，心下一軟。
她淡淡開口喚他：“楚慕寒。”
楚慕寒立刻回過神來望向淩輕衣的方向，看見她仍然還在，他鬆了一口氣。
不過很快心下又提心吊膽起來。
她醒了，也代表著她恢複記憶了。
那……
隻見淩輕衣緩緩走到桌邊坐下，而後拿起茶壺緩緩斟了一杯茶，道：“來，坐。”
楚慕寒眸子一暗，他伸手拿了衣衫略略套上，而後走到了淩輕衣的對麵坐下。
淩輕衣將剛剛斟下的茶放到了楚慕寒的麵前，然後就坐在原處，一雙眸子淡淡的看著麵前的茶杯，久久沒有反應。
見此，楚慕寒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開了口：“昨夜的事……對不起。”
他是不打算把自己救她才這樣做的事情說出來的。
因為他不能讓淩輕衣是因為這件事情而對自己產生了報恩的感情。
他要的是她的愛。
而不是其他。
提到昨夜，淩輕衣眸子一沉。
她抿了抿唇，而後冷聲開口：“就隻有昨夜的事情？”
楚慕寒嗓子緊的發疼。
頓了頓，他才再次開口道：“以前……是我誤會你了。”
說罷，他就把自己誤以為淩輕衣是赤夏國後人的事情告訴了她。
不過並沒有提及他跟著她一起去白兀國的事情，而是換了一種方法說的。
“自從新婚那日你逃離之後，我便裝病，希望能引你回來，暗地裏也派人跟著你，可是後來，才發現你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我的生死一樣，去了白兀國，做著自己的事情……”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你去白兀國的目的並不簡單，直到後來，知道你關心的是白兀國與西辰國的戰事，並且還在尋找其他的七彩琉璃盞之後，我就開始懷疑你了。”
他不想提起自己在白兀國做的事情。
更不想提及城牆上的恩斷義絕的一箭。
“後來，你回西辰國之後，我滿心以為你之前對我隻不過為了七彩琉璃盞而利用我，我心下難過，所以才對你傷了一次又一次。”
“但是後來，白瀟遊跟我傳信，說他查明了你的真實身份，我還從風落笛那裏得知，幾年前，那是我將你間接救下之時，我才明白一切，我才知道是我誤會了你……”
說到此，他不由得聲音哽咽：“我願意用我的餘生來彌補我犯下的過錯，我隻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
楚慕寒話落，淩輕衣許久都沒有回話。
半晌之後，她才淡淡開口，聲音嘶啞：“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楚慕寒心下一驚。
他怔怔的看著淩輕衣，沒有開口。
看到楚慕寒如此的模樣，淩輕衣驀地嗤笑一聲。
“方才你清醒之前，甄蓉兒已經把你為什麽要和我……”淩輕衣一頓，“的原因已經告訴大家了，臨走之前，她喚你……‘兄長’。”
說到此，她不由得輕笑了一下：“白兀國聖女的兄長，不會很多吧？”
聞言，楚慕寒的瞳仁緊緊一縮。
如此說來……
淩輕衣全都知道了？！
那他剛剛……
想到此，楚慕寒不由得苦澀一笑。
淩輕衣淡淡抬眼望向楚慕寒，眸子微沉：“韓涼就是你。”
楚慕寒看著淩輕衣的眼睛，心下一頓。
他沒有什麽好解釋的，隻能點了點頭。
隻聽他淡淡開口：“是，你走之後，我就一直暗中跟著你，到後來你和邱原野相遇，我實在是忍不下去，隻能出麵。”
淩輕衣揚聲道：“那一日射我一箭的人，也是你吧？”
提到此事，楚慕寒睫毛微微一顫。
雖說淩輕衣是疑問的語氣，可是話語中卻帶著篤定。
讓楚慕寒無法反駁，也不敢反駁。
他隻能解釋：“我當時以為你是一直在騙我，所以怒火攻心，沒有控製住自己……”
聞言，淩輕衣輕笑一聲：“所以你害怕了，怕我知道會更恨你，所以你就選擇隱瞞，欺騙？”
看著淩輕衣的笑，楚慕寒的心裏生出了些許恐慌：“不，不是的……”
可是這反駁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淩輕衣收斂了笑意，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她一雙眸子淡淡的看著楚慕寒，冷聲開口：“你可以誤會我，可以跟我道歉，甚至是傷我，可是你最不該的，就是欺騙我。”
說罷，她猛的一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見狀，楚慕寒心下一慌，他連忙上前去從後麵抱住淩輕衣。
他將頭埋在淩輕衣的懷裏，啞聲開口：“你可以恨我，打我罵我，但是你別離開我……”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淩輕衣的脖頸，她眸子一沉，冷聲開口：“放開我！”
“不放……”楚慕寒嗓子喑啞，“我求你了，別離開我……”
淩輕衣心下不耐煩，剛想動手推開，卻忽然感覺到自己脖子上有一道溫熱的液體劃過。
她神色一怔。
他怎麽……
淩輕衣緊閉了雙眸，咬緊了牙關。
許久之後，她顫巍巍的歎了一口氣：“楚慕寒，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自從那一日你射我的一箭開始，你就已經與我兩清了。”
“不……”楚慕寒搖頭，聲音慌亂，“沒有，那些是我欠你的……你還要還回來！”
淩輕衣眸子一沉，她沉聲道：“自從你那一日決定要和別人成親開始，我就已經決心和你兩清了，不論那場婚宴到底是真或假。”
楚慕寒心下一頓。
可是他仍然沒有鬆手。
他啞聲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的……更何況，更何況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不論以前，咱們隻論現在，那你和我也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了……”
這般說著，楚慕寒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猛的將淩輕衣翻轉過身子來，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輕衣，我是愛你的，我可以用盡一切來求得你的原諒，你相信我，好不好？”
淩輕衣看著情緒近乎失控的楚慕寒，眸子一痛。
她又何嚐不愛他？
可是經曆了那麽多之後，她明白，不論以後發生什麽，她和他終究心裏有那些個過去的坎，邁不過去。
與其麵對著以後的痛苦，不如現在就一刀兩斷。
更何況，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且……她雖不是赤夏國的後人，但是她卻已經決定要幫助楚炆恢複赤夏國。
雖然不知道現在楚炆在哪裏。
但是……楚慕寒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
這般想著，她眸中的堅定愈發明顯。
她猛的推開楚慕寒，而後加重了聲音：“楚慕寒，就算你愛我，可是你欺我，傷我，辱我，這些都已經是蓋棺定論，你我心知肚明，就算你放棄一切又如何？就算你求得我的原諒又如何？”
頓了頓，她深吸一口氣，而後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冷聲道：“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
這短短七個字，卻猶如利刃一般，將楚慕寒的渾身上下都割破了。
他的心宛如置在冰窖一般。
他渾身冰冷，眸子傷痛而又絕望的看著麵前的麵色淡淡的女人。
此時，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淩輕衣猛然轉過身去。
她麵色一難，差點哭出了聲。
她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不去看楚慕寒的神情。
許久之後，她冷聲開口：“你的糾纏，隻會讓我厭惡，給自己留點尊嚴，別讓我連最後的好感都不留給你。”
說罷，她立刻抬步離開。
楚慕寒看著淩輕衣離開的身影，右手微微一動，下意識的想要去拉人。
可是剛才淩輕衣的話宛如利劍，他眸子一痛，收回了自己的手。
看著淩輕衣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楚慕寒終於忍受不住，跌坐在凳子上。
他抬手蓋住自己的臉，抑製不住的痛哭出聲。
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她不愛他了，她不愛他了……
此時，淩輕衣盡量加快自己的步伐，可最後仍然覺得慢，就開始小跑。
但是仍然能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聲痛哭，淩輕衣心下狠狠的一抽，她咬緊了牙，運了內力，使了輕功逃離了此地。
風落笛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眸子一頓，他連忙追了上去。
院中，甄蓉兒端起茶盞淺淺泯了一口。
著什麽急呀，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茶盞之下，甄蓉兒的嘴角微微一勾。
這邊，淩輕衣來到了一處河邊，她靠在了一顆幹枯了的柳樹上，看著河水上麵結的一層冰，上麵的自己的歪曲的倒影。
她心下痛的顫抖，呼吸微微一滯。
想起剛才聽到的那一聲痛哭，她終於忍受不住，哭出了聲音。
然後，便漸漸放肆的哭了出來。
她哭的很用力，似乎是要把所有的情緒都倒出來一般。
她漸漸站不穩了，靠著樹幹滑落，坐在了地上，哭的形象全無。
風落笛剛落地，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看著淩輕衣此刻似乎要了一切的傷心，自己的心裏也隱隱作痛。
他沒有上前去安慰，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還是哭出來比較好。
從白日到黃昏，淩輕衣漸漸哭的累了，靠著樹幹竟然就那麽睡了過去。